申以奕感覺腦袋漲得厲害,像是灌了鉛一樣,眼皮也無比沉重,像是兩塊厚重的鐵皮。


    他幾乎可以說是用盡全力嚐試著睜開雙眼,如此反複幾次,總算是成功了。


    腦瓜子嗡嗡的,像是有一萬隻小蜜蜂在裏麵唱跳rap籃球。


    視線逐漸由模糊變為正常,他怔怔望著頭頂的天花板,一愣神兒,這天花板怎麽是木頭的?


    待得意識慢慢恢複清晰,申以奕隱約覺得自己的肚子好像被什麽東西壓著,右手胳膊處也傳來陣陣溫軟的奇異感覺,鼻子嗅到了絲絲縷縷的幽香,像是女孩子身上特有的那種體香。


    他隻覺得心底一震,動作幅度極小,慢慢伸出能動的左手朝著小腹位置緩緩摸索。


    他倏地呆住了,左手不可置信般又輕輕撫摸了一下,指尖傳來的是絲滑柔軟的觸感,而且這種感覺似曾相識……說不出來的微妙。


    他嚐試著坐起身來,想動動右手,卻發現似乎是被禁錮住了一樣,隨著他身體的動作,帶動右手輕輕晃動,那股異樣的感覺卻是更加明顯了。


    申以奕動作輕手輕腳,費勁得用左手手支撐起身體,待他看清身旁的情況時,嘴角開始猛烈抽搐起來,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溫香軟玉睡在他身側,身上被子幾乎已經踢沒了,隻留一小塊蓋著肚皮,幾乎可以說是一覽無餘,兩條細嫩藕臂環抱著自己的右手,那條修長渾圓的右腿直接壓在了自己身上,這睡姿堪稱絕妙……


    而他自己剛才反複摸的,好像就是女子的那條美腿……


    申以奕發現自己居然也是一絲不掛,當即腦瓜子就好像突然短路的電路板一般,突然轉不過來了,這……啥情況啊。


    他沒有驚動女子,睜大眼睛仔細打量起她的容貌,未施粉黛卻依舊是明眸皓齒、螓首蛾眉,十分秀美,似是二十出頭的年歲。


    他發現這也不是自己前女友啊,這可如何是好,恍恍惚惚醒來,發現自己和一陌生女子正同床共枕,這像是發生在某些網劇中的奇葩場景,似乎是真真切切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他用手指重重捏了一下自己的左邊臉頰,傳來的刺痛感讓他真切感受到,這不是夢,這是真實發生的事!


    “唔。”


    身旁女子發出一聲輕吟,像是要醒來了。


    申以奕嚇得一激靈,急忙移開視線,不敢再看她。


    “咦,小主人,你醒啦?”


    女子一聲輕咦,聲音清脆悅耳,如大珠小珠落玉盤。


    小主人?這這這這這,什麽鬼啊!申以奕如遭重擊,感覺瞬間要石化了一樣。他緩緩轉過頭望向身旁,臉上帶著萬分尷尬的淺笑。


    這莫非是,重生之開局送我一女仆?想到這,申以奕更加驚愕,自己莫非是,穿越到了什麽地方?這般狗血到隻能發生在網絡小說中的事情,不知怎的就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當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了。不過想想自己那糟糕透頂的人生,如果真的是老天爺開了眼讓他重來一世,也未嚐不是不幸中的萬幸。


    “啊……啊,醒了醒了。”


    不知該如何迴答,隻能姑且草率應一聲。


    女子眨巴了幾下水汪汪的大眼,看起來像是還沒有完全睡醒,眼神中透著些許迷茫,她緩緩坐起,肚子上唯一的一點兒棉被都滑落了,這下申以奕眼珠子差點沒直接從眼眶裏冒出來,屬實是有些不可描述了,這是能隨便看的?


    不過申以奕好歹是作為21世紀的好好青年,這般小場麵,見怪不怪見怪不怪……


    “小主人您稍等哈,知許這就替您取來衣物。”


    說罷,知許十分慵懶得盤坐著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那一陣洶湧的景象一度讓一旁的申以奕有些血脈僨張。


    伸完懶腰,她才輕緩起身下床,正要去取衣物,卻隻聽得身後床榻上的申以奕一聲帶著些無奈的輕唿。


    “等等!你……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著,這樣我有些……有些不好意思。”


    申以奕是斟酌了許久,才敢說出這樣一句,不然他真怕這姑娘就這樣擱這晃悠,讓他一會失血過多再度昏迷過去。


    “啊,小主人,您咋了,從小到大您可都是一直和我睡在一起的,如今怎的又會不好意思了?”


    知許有些不可置信轉過頭,臉上帶著不明所以的神情。


    “別……別說這些,你先把衣服穿好再給我拿。”


    申以奕嚇得直接抱著被子蜷縮在了床腳,不自覺有些麵紅耳赤。那直哆嗦的樣子倒是像被人看光了羞羞怯怯的小女子一樣。


    少頃,名喚知許的美貌女子先是換上了一身素白的麻布長裙和素色小巧繡鞋,將三千青絲挽成雲鬢,隨後給他捧來了疊得整整齊齊的一疊衣物,輕輕放在了床邊,於是乎,她緩緩坐在床沿,美目中還是不解,不過隻一個唿吸功夫,她就輕啟朱唇,開口說:“小主人,您縮在床腳幹嘛呀,過來吧,知許替您更衣。”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


    申以奕嘴唇哆嗦了幾下,別說知許有些蒙圈了,他自己才是最不知所措的好不好,他強自鎮定下來,準備一會問問自己這位,怎麽說呢,小侍女,好好了解一下現在的情況。他不想一頭霧水地從家裏走了,又一頭霧水地來了這麽個地方。


    他抱著被子遮蓋著自己的重要部位,隨後一下一下用手撐著床板,挪移到了衣物旁,一把抓來,但隨即又發現知許正一瞬不瞬看著自己,並沒有避嫌的意思,頓時感覺有些老臉泛紅。


    臉紅?咱這妥妥的21世紀新青年,居然罕見臉紅了!


    “你……能不能轉過身去哈,就一會會,我換好衣服喊你。”


    兩人這般呆坐著僵持了好一會,申以奕幾番思索之下,才肯支支吾吾說道。


    “好……好吧。”


    奇怪,小主人今日是怎麽了,往日也沒見他這樣害羞啊,平常都是一副色眯眯的表情,時不時伸出鹹豬手對她動手動腳,揩揩油,說一句,哎呀咱家知許這兒怎的又長了幾斤肉,日後走起路來會不會晃得慌……


    知許內心忍不住直犯嘀咕,卻還是聽話地轉身迴避。


    隻聽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聲傳來,不多時便安靜了下來。


    “好了,可以轉過來了。”


    聞聽此言,知許麻利轉過頭,臉上換作春光燦爛般的笑容,溫聲道:“小主人,知許先行去為您準備一下早膳吧,您請稍候。”


    說罷,她便準備起身離去,申以奕見狀,急忙拉住了她的手。“那個,知……知許啊,有沒有鏡子之類的……我想照照鏡子。”


    知許聞言一愣,“自然是有的呀。”她起身從一旁的梳妝台上取來了一麵古樸銅鏡,遞給了申以奕,然後才輕移蓮步向門外走去,帶上了房門,發出一聲吱呀輕響。


    申以奕看著鏡中的自己,腦袋就像是被球王貝克漢姆猛地踢上了一腳,有些頭暈目眩。


    這……鏡中的“自己”,一頭漆黑如墨的長長紅黑發似那幽暗海底飄舞的黑藻,清澈的瞳孔中映照的隻有呆滯。整體來說,他現在的這張臉,稱不上是帥,隻能說是平平無奇,唯一值得一提的是那濃烈的眉毛,似書法大家手中隨意揮灑的筆墨,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雖然說自己之前還算得上小帥,但這一下子,心裏不知怎的居然有些小小的落差?算了,無所謂,自己之前那般潦草的人生都過來了,如今重獲新生,外貌什麽的並不在意,他想等會先從自己的小侍女那兒問出些名堂來,搞清楚這地方的具體情況,日後再做打算,總之,走一步看一步,見機行事就對了。


    他將銅鏡放迴知許的梳妝台上,台子上還有些女子用的胭脂粉黛梳子之類的物件。梳妝台右邊,則是一個大大的黑色木製衣櫃,已經有些掉漆了,一看就是用了許多年。


    屋內的陳設很簡單,完全稱不上裝飾華麗,除卻他們方才睡覺的那一大號木床之外,就隻有一張老舊木桌以及兩張木凳了。


    不大的軒窗上窗欞紙都有些泛黃,被一杆叉竿支起來,陣陣清風徐來,輕柔拂過麵龐,帶來一陣舒暢。


    這般看來,自己這所謂的“小主人”貌似也並非是什麽豪門大戶啊,相反,家境可能還有些清苦,也難為了還有個小侍女跟著受罪。


    “唉,真是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啊,還以為我這重開的人生,會是何等的瀟灑風光呢。”


    申以奕抬手扶額,連連歎氣,不過這些和他不久前的一日雙重打擊的遭遇比起來,似乎也是那樣的微不足道了。


    開局是很美好的,悠悠醒來,身旁有美女佳人相伴,但是隨即又發現,自己的新身份也並不是那般討喜,起碼可能和他之前那半溫不火的情況有的一拚。


    不知過了多久,木門被輕輕推開,知許拎著個褐色的木食盒走了進來,順手將食盒放在桌上,隨之打開,將其中的碟子碗筷一並取出。


    早餐很簡單,僅僅隻有兩個菜和兩碗白粥,頗有些寡淡,不過對申以奕來說,也不是啥大事兒,自己之前趕工的時候經常都是吃了上頓忘了下頓的,隻要餓了,不管是啥,都能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


    於是乎,兩人吃的津津有味,尤其是申以奕,內心不由得連連驚歎,好手藝,好手藝啊!


    不過,這兩個菜自己確實從未吃到過,不知道是何種山珍海味?其中一個碟子裏的,看起來平平無奇,吃起來如同蘿卜幹兒一樣脆爽可口,甚至帶點微甜。至於另一個碟子裏的,像是一種蔬菜,吃起來也是相當得勁兒的。


    “真好吃啊,你的手藝還真不錯呢!”


    申以奕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吃相,抓著筷子就是一陣陣風卷殘雲般席卷美食。


    見他這般吃相,對麵坐著的知許卻是掩嘴輕笑,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兒狀,甚是可愛。“好吃?那就多吃點唄,小主人您之前可總是嫌棄我做的飯不好吃的呢。”


    “嫌棄?不存在的。”


    申以奕頓時替知許打抱不平起來,自己這身軀的前任主人貌似有那麽點不知好歹了啊,這般美味佳肴,豈有嫌棄的道理?興許是自己太餓了吧,很快,他也就不再多想了,繼續埋頭幹飯,幹飯人幹飯魂,熊熊燃燒。


    很快,陶罐裏的粥被他舀了好幾次後居然已經見了底,他不顧形象直接抱起罐子嘴巴對著罐口就是往裏一陣猛罐。


    他將盛粥的罐子放迴桌上,意猶未盡地抹了抹嘴角的殘留,舔了舔嘴唇,繼續掃蕩起桌上的菜來。直到一幹二淨為止,他才心滿意足收工。


    知許優雅地吃完後目光直直盯著申以奕,俏臉上表情先是由笑意盈盈轉為驚訝再轉為喜悅的微笑。


    光盤行動,需從你我做起!


    他忽然站起身來,叉著腰說,“得勁!相當得勁。”


    隨即又對著知許豎起大拇指。


    見此情形,知許麵露不解之色,“得勁是什麽意思?”


    “我是說你相當得勁……不,是你做的飯,得勁就是很給力的意思,是誇人的。”


    “哦哦哦,得勁!”


    知許麵露恍然之色,像是突然明白了,她也學著申以奕的模樣,將大拇指豎了起來。


    見此情形,申以奕哈哈大笑兩聲,坐迴位置上。


    知許將兩人的碗筷之類的收迴食盒中,起身來到床榻旁收拾起被褥來。


    “小主人,您先去洗漱吧,一會還要去族裏參加覺醒儀式呢。”


    覺醒儀式?這又是個什麽東東?申以奕聽著這令人費解的詞語,卻是不解其意,也罷,一會等知許忙完了,再問個清楚吧。


    他推開房門,發現這裏是一處僻靜的山穀,有一條涓涓細流,像溜溜奔跑的歡快孩童一般,從穀外直直流淌過門前。


    遠處天空一片恬靜晴和,低垂的蒼穹下,薄霧彌漫,團團如銀,拂弄著岸邊的青草,草叢一陣起伏如浪,就像是今天醒來看見知許的……扯遠了,說正事。


    水麵波光粼粼,隱約可見幾尾小魚在歡快遊動,遠處連綿起伏的峰巒如同一條蜿蜒蟄伏的巨龍盤踞在大地上,蔓延向此處,又像是形成了一隻巨大的手掌,將他腳下這片山穀托舉在掌中。


    沿著小溪流來的方向望去,可以隱隱約約可以看見穀口的位置,此刻也是霧氣繚繞不散,似人間仙境一般美妙絕倫,飛鳥從山脊一躍而起,遨遊天際發出喜悅的叫聲。


    申以奕動手拍了拍有些褶皺的黑色長袍,踩著那讓他還有些沒適應過來的長靴,一步一步朝著溪水處而去。


    他彎身下腰,蹲在溪水邊,雙手捧起一捧清澈湖水,隨意潑灑在臉上,陣陣冰涼清爽之感瞬間席卷全身,將他的疲累一掃而空,身心瞬間如同充滿了電一般,愉悅萬分,內心的鬱結和陰霾一掃而空。


    他看著溪水中倒映著的還算清秀的少年麵龐,隨即又是一愣,捏了捏自己的臉,手感還挺好哈,自己這是又年輕了一迴?這臉看起來好像也就十幾歲的樣子,不過他並不敢確定具體年齡。


    方才自己照鏡子的時候,還著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細節。


    心中還算一陣喜悅,人生不得意,自此重來一迴,迴到了青春年少之時,好像直接將上一世的失去的青春徹底彌補了迴來,一切的不如意如過往雲煙,隨風而散。


    上一世的青春,自己都是活在層層的巨大壓力之下,一度讓他喘不過氣來,當了那麽多年社畜,結果到頭來女友跑了,工作沒了,說來也是可笑。


    他更加確定這一切是真實的,既然老天爺能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那他一定要好好把握住,這一世,他不想屈服於那所謂的命運,受人壓迫被人隨意欺辱,蠅營狗苟地活著。他要自己活出自己想要的樣子!


    這就是他現如今,對自己定下的唯一一個目標——活出和上輩子不一樣的人生來。姑且不論這裏是什麽地方,好好活下去就行,既來之則安之,剩下的一切交給自己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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