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正要吃飯,就聽見飯館的人喊,說外麵有人偷東西,一看,又是張強,張強此時已經把手伸進了曾柔背在後麵的背包裏。被曾柔發現,她正要教訓他,我趕緊出去相勸,張強看見我更是不要命的一陣亂跑,怎奈他好幾頓沒吃東西,體力不支,暈倒在途中。由於張強跟曾柔說我是殺手,這樣,曾柔不讓我將他帶迴,怕我加害張強,我亮明身份後她才將張強交給我。”說完,周浩然故意頓了頓,吊足了胃口。


    “你快說,然後呢,然後呢。”羅斯特滿臉好奇。


    “然後我將張強帶迴了錦城,那個時候我當黨委書記呢,就把他安排到了工地,交給了一個同事照顧,再後來他晚上看電視,發現電視上說,有個父親持續不斷地上仿,為兒子伸冤,終於將殺害兒子的兇手繩之以法,他看了這條新聞後,受到了啟發,就走了別人的幾百塊錢,留下借條就跑到省城鬧騰,被轄區派出所拘留……”


    羅斯特聽到這裏,打斷了他的話問道:“等等,這個人被拘留後,是不是曾柔給保釋出來的?”


    “是的,你怎麽知道?”周浩然詫異了,他還以為曾柔和羅斯特說過這件事。


    “你說呢,那天本來他答應好了要和我一起出去玩,可是後來不知道為啥突然接了一個電話就走了,還是一個男人的電話,原來那個人就是你啊,我還以為她找了男朋友,給我氣得要死。”羅斯特滿臉無奈的開口解釋道,他總算知道當時為啥曾柔急匆匆地走了。


    “哈哈,我想起來了,那天晚上,我讓錦城縣來人接張強,本想謝謝她幫忙的,可是後來她說有人在等她就走了。,她走之前還囑咐張強,他弟弟的官司,她負責給他打聽,不許他再因為這個來省城鬧了。張強很聽她的話,就迴去了。”周浩然笑著解釋道。


    “那後來呢,前幾天你倆又怎麽遇到的?”羅斯特問道。


    “上次帶張強迴去後,我安排那個臭小子去修理廠跟著師傅學汽修,然後正好曾柔車壞了,找張強修的,張強就跟我說了曾柔在,我就過去了請她吃了一頓飯,結果她第二天老早就走了,對了,她在錦城縣從吃飯到住宿,我都讓一個人陪著,就是我們紀委副書記秦紅,隻是曾柔怕麻煩我們,一大早就偷偷走了,你猜她走時還做了一件什麽事?”


    羅斯特說:“自己結了房費?”


    周浩然一驚,說道:“你怎麽知道?”


    “我是分析出來的,這都是她父親教育的結果。”


    “以前她這樣做過?”


    羅斯特說“做過,去年秋天,我爸一個年齡比較大的朋友,開了一家采摘園農家樂,叫我們一起去玩,順便在那住了一宿,第二天吃完中午飯往迴趕,你猜怎麽著,曾柔提前就跑到前台結賬,被我朋友攔住了。你猜曾柔怎麽跟這個朋友說?”


    周浩然笑著衝他揚了一下眉。


    羅斯特皺著眉,認真地說:“她跟人家說,大哥,理解理解我們吧,我們兩家都在這方麵吃過大虧,請收下這錢,我們不想再增加家庭的罪過。這位朋友一聽,隻好收了她的錢。事後我才知道這件事,我朋友和我說,早知道你們自己掏錢,我幹嘛還邀請你們?打那以後,我們再也沒去過那個觀光園,那位朋友也再也沒邀請我們。”


    周浩然點點頭,說道:“理解。”


    羅斯特說:“你理解,但別人不理解,這也是曾柔朋友少的主要原因。其實,將心比心,我也很理解她,我們兩個的母親都因為父親的關係收受外人的錢財,一個怕被抓自己了解了,一個出家了,所以我們兩個同病相憐,這也是我倆關係好的原因。”


    羅斯特說得很沉重,直到現在周浩然才知道原來宮平和曾柔這兩位大領導家庭居然這麽不幸。


    有那麽一刻,周浩然很心疼眼前的這個平時嘻嘻哈哈的有些娘的少年,也心疼那個總是看起來那麽堅強的姑娘。


    有那麽一刻,周浩然感覺紀委副書記宮平家的這位公子,不像人們想象得那樣風光無限。曾柔這位省委副書記家的千金也又一個不幸的家庭。


    他們兩個都對父親有著深深的怨恨,但又無法改變現實。


    曾柔和羅斯特,其實是一對苦命相連的人,他們倆人,有著太多共同的地方,別人不理解他們,那是他們無法設身處地地為他們著想,包括他們的父親,都不能說真正了解自己的孩子。


    周浩然又想起了曾鵬這個副書記因為開會抽不開來空,而是拜托宮平這個老友百忙之中去幫自己看一下女人,隻為了確認她的安全。那是父親的舐犢之愛,他了解他們之間的矛盾,但是他不理解女兒承受的心靈之痛。如果曾柔做了違法亂紀的事情,估計曾鵬這個副書記照樣會把女兒送進監獄。這也可能就是曾柔堅持憑本事吃飯,堅持靠自己賺錢養自己的主要原因。


    羅斯特說完後,看著沉默不語的周浩然,說道:“你怎麽不說話?”


    周浩然抬頭看著他,說道:“你們倆讓人心疼。”


    羅斯特聽了他這話,說道:“我還好,畢竟我現在仍然受到爸爸的庇護,迴來上班了,如果我不甘心墮落,也不追名逐利,業餘時間攬點小生意,生活還是沒有問題的,曾柔就不一樣了,她沒有固定的收入,現在她年輕,以後她老了,拍不了照片了,她的生活都是問題。依照她的性格,她是不會違背自己誓言的,會一輩子當個自由職業者,這個職業不會跟任何機關有關聯。”


    “她是把自己畫地為牢了。”周浩然說道。


    “不這樣又會怎樣?”羅斯特說:“她的創傷,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抹平,真的,她太倔了,周浩然,你說你倔,跟她比,你真的是小巫見大巫。”


    周浩然說:“我是自愧不如,她的倔強是發自骨子裏的,是真的,我是假的,因為我已經混入了體製內,失去了倔強的本質,已經沒有孤傲的資格了,我已經開始隨波逐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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