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先生伸出手,做了一個“六”的手勢。


    周浩然問道“六十萬?”


    小個子不高興地白了他一眼,說道:“六百萬。”


    侯遠端起茶壺,給馬先生的茶杯續了一點水,他笑吟吟地說道:“馬先生,您看,我和遠航縣長都剛到錦城不久,之前錦城的情況您也聽說過,不瞞您說,是真窮,窮得見底了!咱們有了這一次之後,以後還有更多的機會,六百萬確實是多了點,就算是我答應了您,也拿不出給您啊。”


    馬先生並沒有鬆口,喝了一口茶水開口道“按規矩,分兩次付款,等投資商最後一筆預付款到錦城賬上後,你們必須給我結清酬金,這個是規矩,我在別處也是這麽做的。”


    謝遠航說:“六百萬確實多了點,這樣,咱交個朋友,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您給少點。”


    “這樣,你們開個價吧。”馬先生也並不是一定要這麽多,做生意嘛,你開價,我講價很正常。


    坐在一旁最下手的周浩然一想,這價肯定不能讓書記和縣長先說出口,於是開口說道:“一百萬。”


    馬先生聽後就是一愣,他看著周浩然,瞪圓眼睛說:“開什麽玩笑,拿我涮著玩呢?”


    周浩然說:“馬總,一百萬對我們錦城來說不少了,我們是貧困縣,而且書記和縣長都剛來不久,就這兩位領導都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了。”


    “冒不冒險那可不是我要考慮的事情,如果怕冒險,那咱們就沒什麽可說的了。”說完馬先生就要起身離開。


    見馬先生要離開,侯遠和謝遠航都有些急了,雖然現在項目差不多已經在張穎的努力下差不多成了,但是這個馬先生說不定還能在中間說話把項目攪黃。


    馬先生也並不是真的要走,畢竟錢還沒到手呢,他也舍不得,於是他迴身看了看周浩然,又看看侯遠和謝遠航。


    周浩然又開口道“來吧,就說兩句話。”


    周浩然也不等馬先生的反應,率先向外走去。馬先生想了想,跟著一起出去了。


    侯遠看著兩個人出去了,淡定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他對周浩然的了解多一些,所以稍微有了一些信心。


    不過謝遠航跟周浩然接觸的可沒那麽多,心裏有些打鼓,看著侯遠道“您說,會不會談崩啊?”


    “不會,馬先生錢沒到手,不會直接談崩的,而且戴總的態度也很明顯了,所以隻是錢多錢少的事。”侯遠淡定地道。


    “嗯,倒也是。”謝遠航點了點頭。


    “遠航,我倒不擔心錢多錢少,我是擔心最後這事……”侯遠欲言又止。


    謝遠航沒等侯遠把話說完,就堅決地說道:“剛才在車上,浩然也表示了跟您一樣的擔心,咱們昨天晚上不是都說好了嗎?一旦上邊追究下來,我擔責,現在,想找個項目太難了,再說,有好幾個縣市都是這麽運作的,你不給中間人迴扣,他就真的不給你介紹項目,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我也仔細了解過了,隻要我不把錢揣進自己的兜裏,即使最後被查了,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侯遠說歎了口氣,開口道:“哎,希望不要出問題吧,現在搞個項目太難了,不過到時候上麵查下來了,我會跟你一起擔責,這個事不能讓你一個人扛。”


    “謝謝書記。”謝遠航沒有多說什麽,不過內心有一絲感動。


    兩人正說著話,周浩然和馬先生迴來了。


    周浩然開口道“書記,縣長,咱們迴去吧。”


    謝遠航心就是一沉,以為他們倆談崩了。


    哪知,馬先生笑著說道“我跟周書記談得差不多了,你們迴去再商量商量,明天下午給我信兒就行了。”


    侯遠站起來跟他握手,說道:“好的,辛苦你了馬先生。不管我們合作是否成功,您都是錦城縣的貴賓,歡迎您明年帶著家屬到錦城縣去觀光旅遊,我和謝縣長親自接待。”


    馬先生客氣地和他們握手告別,坐著等在樓下的車離開了。


    侯遠和謝遠航一直目送著他的車子走遠,又迴到了茶室。


    一進屋,謝遠航就一把拉住了周浩然開口問道“浩然,怎麽樣?”


    周浩然坐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談得差不多了,最低200萬。”


    “天哪,浩然,你是大功臣呀!”謝遠航高興地握著周浩然的手說道。


    周浩然看著侯遠,他憂慮地說道:“今天看戴總的表現和馬先生的誠意,這個項目如果咱們給他200萬肯定沒有問題。侯書記,謝縣長,恕我多句嘴,鑒於目前錦城縣的形勢,我有點擔心,而且不是一般的擔心。”


    謝遠航提高嗓門說道:“你不就是擔心法人行賄這個罪名會落到我頭上嗎?我剛才又跟書記表示過了,如果上邊追究下來,我一個人承擔責任。”


    周浩然看看侯遠,侯遠皺著眉頭沉思。


    周浩然說道:“謝縣長,在這個問題上,沒有如果,我們不能存有任何僥幸心理,別的縣幹這事人家沒事,興許我們幹了就有事,我剛才說了,錦城現在不一定風平浪靜,還是多加注意才是,一旦出了意外,那將不可想象。”


    謝遠航急了,嚷道“眼看這個項目都談成了,我們不能因為這區區兩百多萬元,就放棄了六千萬的項目!”


    見周浩然和謝遠航還要繼續吵下去,侯遠打斷了二人開口道“這樣吧,迴去開個常委會,聽聽大家的意見,也讓大家知道我們在忙什麽,想什麽,做什麽。”


    謝遠航不再說什麽了。三個人走出茶室。


    侯遠的車仍在發動著,謝遠航忘記了跟周浩然的不快,說道:“看看咱們的巾幗英雄怎麽樣了?”


    侯遠笑了,說道:“真沒想到小張真有兩下子,侯書記,您在哪找到的這麽個巾幗英雄啊?”


    “哈哈,在會上見到的,之前打過交道,知道她的能力所以才帶她來,看來這次真是帶對人了。”侯遠笑著說了一句。


    謝遠航拉開後車門,就看見張穎正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睡著了。


    車裏的暖風很暖,她的鼻子上有了細密的汗珠,酒精的作用下,她的臉紅如蘋果,燦若桃花,煞是好看。


    謝遠航看了看,頂上的天窗開著,就說道:“小唐呢?”


    這時,就見侯遠的司機小唐從謝遠航的車上下來,他和謝遠航的司機正在車裏打盹。


    不等侯遠說話,謝遠航就說:“小唐,你怎麽把一個女孩子獨自丟車上不管了。”


    小唐不好意思地說道:“我看張行長在睡覺,怕吵醒她,我就去了縣長的車裏等著。”


    這時,張穎睜開了眼睛,迷迷糊糊地問道:“縣長,書記,有結果了嗎?”


    侯遠笑著說:“剛才遠航縣長還誇你是巾幗英雄呢,這剛睡醒就想著工作,你真是好樣的,我可得替錦城百姓好好謝謝咱大英雄。”


    張穎不好意思地說道“人家都喝成這樣了,還取笑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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