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兩人都有些驚訝。


    「啊什麽啊?難道以為閣樓上的瓦片集齊了,就不再需要降妖除魔了?」


    「不是。」


    「閣樓上的瓦雖然集齊,降妖除魔也是道人的己任。」林覺對他們說道,「而且讓你們出去除妖,也是為你們修行考慮。」


    「是—」


    「你們可有聽過靈元丹?」


    「沒有聽過—」


    「我們隻知師父會煉丹。」


    二人對視一眼,都有幾分茫然,


    「哈哈。」林覺笑了一聲,循循善誘,「須知這煉丹之道,源自上古,是靈法派出現之前的通天大道,如今雖然因天材地寶的缺失、丹道靈韻的減少而逐漸沒落,不過仍有可取之處。為師當年成仙之時,被天上惡神迷了道心,蒙阻道途,便是靠著金丹衝破鎖。」


    二人聽得認真,又都睜圓眼晴。


    原來如今山下人間傳得沸沸揚揚的,以至於又在人間引起了一番煉丹熱潮與尋仙熱潮的「林真人煉丹成仙」故事竟還有著這般隱情。


    二人互相對視,傳遞驚訝。


    少年心性,僅僅隻是知道一點別人不知道的東西,這種「我知道而別人不知道」的感覺,就足以讓他們覺得很自豪了。


    「至於這靈元丹,古時也叫做銀靈丹,是一種可以助力修行、增長道行的上等靈丹。」林覺對他們說道,「以前我和你們師叔在徽州時,曾有一位引得南方三聖共同誅除的妖王,名為屍虎王,便是靠著靈元丹成真得道。」


    「靈元丹,屍虎王——」


    「銀靈丹—」


    「不錯,丹石一道,丹砂鉛汞,金銀玉石都是常用的材料,此丹既叫銀靈丹,便是一種要大量用到白銀的丹藥。」林覺說著,頓了一下,「不過這丹雖需白銀,卻有奇妙之處。」


    二人聽見所需大量白銀,便愣住了。


    他們都是窮苦出身,此生銅錢尚未摸過多少,哪裏見過幾次白銀?更別說大量白銀了。


    隻有聰明一些的許意率先想到,可能這就是師父讓他們又出去除妖的目的了。


    轉頭與大師妹對視,卻見這位師妹正因自身貧窮而急得不行,雖也向他投來目光,卻完全沒理會到他的意思。


    ......」


    許意隻得收迴目光。


    又聽師父說道:


    「銀銅之物常被世間作為貨幣,常沾人氣,又寄托了人的情感心念,其中有善有惡、


    有純有雜,貪嗔癡妄慢,喜怒憂懼愛憎欲,感激遺憾慈悲純粹,等等等等,數不過來。以此煉丹,也借其中之氣,可我們修道之人卻不可沾染臭氣酸氣雜氣。因此這白銀須得幹淨,從正道來。


    「若是白銀上沾了血氣,聞著則是腥臭無比,若是沾了欺詐蒙騙巧奪豪奪,聞著就像是發,沾了別的東西,氣息也不對勁,如此煉出的靈元丹也會包含這些雜氣,吃下之後,便會被這些雜氣所影響。


    「要麽心生邪念,要麽因此入魔。


    「當年徽州那位屍虎王,天賦異稟,成真得道,兇悍無比,便是因為煉丹用的白銀皆是巧取豪奪坑蒙拐騙乃至殺人放火得來,加上它絲毫不顧用量胡吃海喝,因此逐漸入了邪,當它成真得道之日,便是徹底入魔之時。」


    居然有這般神奇的事·


    修仙修道果然奇妙!


    許意聽到這裏,已經徹底肯定了,自家師父讓自己二人出去除妖,除了降妖除魔匡扶天下,也是想求幹淨白銀。


    轉頭又看大師妹,卻見大師妹更焦急了,急得滿頭冒汗。


    二人互相迅速交流目光。


    大師妹焦急之餘,眼中文透出幾分疑惑。


    【你怎麽不急?】


    小師兄則是沉穩安慰著她。


    【師妹莫慌。】


    大師妹想了想,眼中更疑惑了,疑惑中又夾雜著幾分震驚。


    【師兄你有銀子?】


    .?


    許意再度收迴目光。


    「所以從今日起,你們去為山下百姓降妖除魔,這次不要瓦片了,但也不可主動索取白銀,亂世之中,免得叫人為難。


    「村民給你們什麽,你們就收什麽,不給就不要。若是富裕的人,便給的多些,若是貧窮百姓,就給得少些,若是給銅錢,就換成白銀,若給別的東西,你們要麽帶迴來,自已吃用,要麽也換成白銀。


    「切記,唯有別人誠心誠意給你的,才是最好,萬事要對得起良心。


    「能得多少就是多少,不必心急,本身咱們是靈法派,以自身修行為主,丹藥隻做輔助,本就要控製用量的。」


    許意行禮稱是。


    普梅也慢慢迴過味來,跟著點頭。


    「可我們的法術——」


    「慢慢學,一邊除妖一邊學。等你們麵對過妖鬼,自會學得更加認真。」


    「是—」


    許意的心已經開始跳了起來,


    雖然他已開始修道,也學會了法術,但由於年紀小,卻是一直沒有出去除過妖怪,厭火術也都用來燒火烤魚了,倒是聽普梅說過很多次。若真出去除妖,這會是他對於法術的第一次實戰運用。


    尤其花開頃刻還未學會,更是緊張。


    師父則已拿出了陳牛符,以及一枚豆子。


    想了一下,又拿出一個令牌。


    令牌小巧,一麵刻著一個「林」字,一麵刻著「神雷雲」三字。


    「見過萬公他們使用吧?拿著令牌,唿喚神雷雲,它就會聽你們的。」林覺告知他們地址,又叮囑一句,「路上站穩,讓陳牛帶路,飛慢一些,早去早迴,莫要到處亂飛。」


    「記下了!」


    許意上前兩步,接過了令牌、陳牛符和那枚豆子。


    看著這唯一的一枚豆子,兩人都麵麵相,以前普梅出去除妖之時,可是都有兩枚的。


    鄭重收起陳牛符和豆子,兩人走到閣樓外麵,持著令牌喊一聲:


    「神雷雲。」


    「轟隆隆—」


    一聲暗沉的滾滾雷鳴,一朵雷雲在懸崖邊上迅速聚集,在林覺的溫養之下,比之數年前已經大了很多,幾乎有幾丈長寬。


    不過它卻並未直接靠攏閣樓,而是離著一段距離,又從身上分出一小朵,長約兩丈,


    寬有一丈多,這才靠近閣樓。


    兩人迴頭一看,師父正對他們點頭。


    如今雷雲已經長得過大,林覺早打算從中分出一小朵,專門拿給弟子和護法們使用,


    這樣既不耽擱自己使用,也能幫他們降妖除魔。


    兩人激動萬分,往前一步。


    腳下如同棉花一樣。


    這朵雷雲他們已經坐了很多次了,也體驗過踩著雷雲風馳電的刺激感,隻是每次要麽是師父帶著他們飛,要麽是師父叮囑雷雲,載著他們來迴於閣樓與地麵,或者來往於固定地方,他們隻需坐著,並不需要控製雷雲,也沒有這個權力,大多時候也不擔心會掉下去。可是這次卻是如同那些護法一樣,師父給了他們令牌,讓他們自己駕雲,感覺自然不同了。


    下了閣樓,稍作準備。


    前段時間一位同住楓山的花前輩來此做客,師父和師叔一起以好酒好肉招待他,他則贈了三個弟子一人一隻紙驢,須得帶上。


    拜師之日,師叔贈了他們一人一把寶劍,削鐵如泥,也得帶上。


    再揣幾個餅子,又去請教幾位護法。


    「啊?真人叫你們自己駕雲?那你們可得千萬小心!」


    「隻有一位豆兵?」


    「我這有條捆妖索,念咒就能自己飛出去捆妖,妖、人、鬼都能捆,天兵都捆得了,


    要不你們也帶在身上防身算了?」


    「穿厚一點!天上冷呢!」


    「噓!你們可別說是我說的。若是遇到妖怪對付不了,拿著令牌,跑到空曠之地,唿喚雷雲,請它降雷除妖,自有妙處。」


    幾個護法也算看著他們長大,聽聞他們獨自駕雲出去除妖,還隻帶了一位豆兵,都很擔憂。


    二人終究沒有要那捆妖索,隻按著他們說的加了衣裳,便踏上雷雲。


    捏著陳牛符,吐氣成火。


    唿的一聲,符紙燒成灰飛。


    一隻小鬼憑空出現「我叫陳牛!」


    「去臨江縣馬尾村。」


    「往這邊走!」


    二人對視一眼,心跳加速,果斷在雲上以一個最適合發力的姿勢坐了下來,又用雙手撐地,隨即許意才說道:


    「神雷雲,跟著陳牛走—


    「轟!」


    一道雷鳴,伴隨著驚唿聲,迅速遠去。


    「慢、慢一點—」


    這一句卻是說得慢了一點。


    楓山雲霧在身後迅速遠去。


    兩人風馳電,心驚不已,自然不知,就在他們身後,更高千尺的地方,也有一朵大很多的雷雲,雲上放著一張桌案,坐著兩人一狐,隻是相比起他們的刺激,二人一狐卻是悠悠閑閑。


    「這兩人倒是聰明。」林覺笑道,「還知道去問萬公他們。


    「不聰明又有什麽辦法?」小師妹說,「好歹我們當初下山除妖,還有個年長的師兄跟著呢。」


    「許意是第一次,普梅卻不是了。」林覺搖搖頭,「而且說來,我們當初在山時哪有這個條件,出門可以乘雲,還可以請雲降雷,還有這麽好的長劍,更有一位可以鬥妖將的豆兵。’


    「既是降妖除魔,自然越方便越好。」


    「是了。」


    「倒是師兄這神雷雲真不錯,竟然還可以下崽子,飛行的速度似乎也比原先更快了!


    什麽時候再下一個,給我也做個令牌,這樣我出去尋丹藥材料就方便多了!」


    「現在就可以!」


    林覺看著腳下的雲,仍比當初寬幾倍。


    伸手一掏,令牌也是現成的。


    師兄妹之間不分這些,何況這雲即便分得再多,其實也還是一朵,隨時可以分出,隨時可以重聚,若是哪天需要用到神雷對付強敵,也隨時可以召迴所有散雲,重新聚起,以保證威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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