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兩人皆沉默,尷尬的氣氛,瞬時化作陰霾。


    域門橫貫中州北嶽,兩人現身時,已是一片巍峨群山。


    葉辰靜望四方,瞥著那一座座山峰,地勢玄奧,天勢霸道,潛藏著帝道級法陣,遮掩了天地玄機,極難捕捉。


    很顯然,北聖的一族,便藏在這山中,其內,必有空間大界。


    果如他所料,待北聖掐動印訣,有光門浮現。


    北聖踏入,葉辰當即跟上,認識她這麽久,還是第一次來她家族,九黎族傳承之久遠,可上溯洪荒時代,賊神秘。


    待入光門,葉辰入眼所見,便是一片仙境,此地雲霧繚繞,氤氳而朦朧,多見山峰懸浮,多見宮殿屹立,栽滿了靈果樹,生靈力蓬勃,隱約間,能聽聞大道天音,交織響徹。


    除此之外,便是陣紋,藏於虛無,維持結界。


    葉辰不禁唏噓,九黎族果是大魄力,此一大界,更甚滄瀾界,身負輪迴眼的他,都難望穿虛妄。


    九黎族還是有準帝的,卻僅剩三尊了,最強的準帝八重天,兩尊準帝四重天,至於應劫的巔峰準帝,多半已葬滅。


    可以這麽說,如今九黎族準帝的陣容,還不夠洪荒一尊巔峰準帝橫掃的,連神秘的九黎族都如此,更遑論其他的勢力,以此類推,若諸天和洪荒真開戰,諸天必敗無疑。


    自然,若五大禁區參戰,那就不好說了,極道帝兵便一個震懾,最主要的是,數量龐大,帝兵陣容,絕對碾壓洪荒。


    可他知道,禁區不會參戰,想讓禁區參戰,除非天魔入侵,這一點,人王早在一百七十年前,便與他說的很明白。


    說話間,兩人走過一座拱橋,直上山峰。


    途中,所遇九黎子弟,皆對北聖恭敬的行禮,而對帶鬥篷的葉辰,頗是好奇,他們家的公主,很少帶人迴家族。


    兩人一前一後,登至峰巔,進了一片竹林。


    竹林的掩映的深處,有一座石床,石床上,躺著一大胡子老道,如似冰雕,一動不動,或者說,是在封印狀態。


    葉辰見之,自是認得,可不正是燕老道嗎?


    “半月前,發了瘋癲,見人便殺,如嗜血魔頭。”北聖輕語,寥寥幾句話,將燕老道之事道出,說與葉辰聽。


    葉辰未迴應,湊到了石床前,微眯了眼眸,將燕老道裏裏外外,看了個透徹,未見半點傷勢,元神也毫無異樣。


    “如何。”北聖輕聲問道。


    “天魔本源。”葉辰話語平淡,緩緩收了眸。


    “他也有?”北聖皺眉頭。


    “何止有,比你我的還多。”葉辰深吸一口氣,深邃的眸光,變的明暗不定,涉及天魔,便總是透著詭異色彩。


    說著,他輕輕拂手,解了燕老道封印。


    但見燕老道神軀一顫,而後便開了眸,他的眸子,是黑色的,閃爍著魔光,其眉心,也隨他開眸,刻出一道神秘的魔紋,暴虐嗜血之氣,如似江河,洶湧翻滾,麵目也兇獰。


    僅一瞬,他便翻身而起,淩空一掌拍向二人,聖王境的他,這一掌之威,堪比大聖境了,多半是因魔化的緣故。


    葉辰隨意抬手,掀翻了燕老道,未等其落地,便被禁在半空,掙紮也無用,在大聖境的聖體麵前,他翻不起大浪。


    “我遇見他時,他便是這種形態。”北聖說道。


    “還真是天魔本源在作祟。”葉辰沉吟道,輪迴眼下看的更透徹,天魔本源所攜帶的魔力,已蒙了燕老道神智,便是它在驅使燕老道,類似一種傀儡操控術,而燕老道,便是那個傀儡,比傀儡高級的是,它能使燕老道施展神通秘法。


    葉辰上前,一指放在了燕老道眉心,而後,動了周天演化,順著那天魔本源,一路追溯下去,期望能尋到根源。


    冥冥中,他望見的還是那雙碩大的眸,猩紅刺目,載滿魔力,如一座無底深淵,僅多看一眼,都覺心神被吞噬。


    噗!


    看著看著,他便噴了血,一步踉蹌,險些栽倒,妄自推演天魔本源,觸及了可怕的存在,也遭了可怕的反噬。


    北聖色變,忙慌上前,卻被聖體本源震開。


    葉辰已盤膝,調動血脈力,強勢鎮壓反噬。


    至此,他基本確定,無論是燕老道、北聖,亦或造化神王和熊二他們,體內的天魔本源,皆是同出一脈的。


    也便是說,若循著他們體內的天魔本源,一路追溯下去,其終點,必是一樣的,必是那雙碩大的眼眸。


    小竹林,陷入了沉寂,死一般的寧靜。


    反噬似乎很強,饒是葉辰,都眉宇微皺,其嘴角,溢血不止,本該紅潤的臉龐,極盡蒼白,連氣息,都變的不穩了。


    北聖不敢打攪,隻揮手,又給燕老道封印了。


    期間,九黎族的準帝,也曾前來一觀,並未現身,又各自隱於虛無,看得出,那是荒古聖體葉辰。


    三個時辰後,葉辰才開眸,終強勢鎮壓了反噬。


    “如何。”北聖當即問道。


    “找不出根源在何處。”葉辰搖頭,緩緩道,“若我所料不差,諸天還有更多的人,身負天魔本源,其下場,多半都也如燕老道這般,神智湮滅,變成嗜血狂魔,甚至,化作天魔,包括你我在內,都會成了一尊尊屠戮生靈的傀儡。”


    “天魔操控,讓我諸天自相殘殺?”北聖試探性道。


    “這麽說,也沒毛病,我.....。”


    葉辰話未說完,北聖便撲了過來,緊緊抱住了他,那力道,還不是一般的大,強如他的荒古聖軀,都被抱的骨頭劈裏啪啦,一口珍藏多年的老血,也隨之湧出。


    一不留神兒,咋還有美女,投懷送抱呢?


    “我不想變天魔。”北聖的眸,含著淚。


    “我也不想,不過,這跟你此刻的舉動,有何直接聯係嗎?”葉辰咳血,老腰都斷了,他這小身板,快趕上散架了。


    被葉辰這麽一說,北聖忙慌放開了,臉頰緋紅,有些慌亂,不可否認,是有點神經病了,都不知為啥,就抱了上去。


    “日後若嫁人了,在床上可別這麽整,會出人命的。”葉辰捂著老腰,尋了一塊石頭坐下了,張嘴又是一口老血,連他聖軀都差點散架,一般的人,可禁不住北聖造。


    “得了便宜還賣乖。”北聖白了一眼葉辰。


    葉辰不以為然,可沒空**北聖,獨自陷入了沉思。


    北聖紅著臉,還是未打攪,轉身出去了。


    旋即,便聞鼓聲,乃召集族人的鼓聲,需讓葉辰挨個查看。


    竹林中,葉辰又一次內視體內的天魔本源。


    此刻,他該是明白,並非他窺看瘦老頭兒,才致使他染上天魔本源,而是他體內,本來就有天魔本源,先前之所以未察覺,是因天魔本源未顯化,隻因妄自窺看瘦老頭兒,妄自推演天魔本源,才遭了可怕反噬,才促使天魔本源顯化。


    這也是因人而異,如熊二他們、如北聖,必是到了某種臨界點,天魔本源才自行顯化。


    而如燕老道,應是到了另一臨界點,才被天魔本源操控。


    所以,那夜他若未窺看瘦老頭兒、未妄自推演瘦老頭兒的天魔本源,那麽他體內的天魔本源,多半便不會顯化。


    如此想來,饒是他,都止不住心驚肉跳了,天曉得還有多少人,體內潛藏著未顯化的天魔本源,天魔本源若不顯化,縱他身負輪迴眼,縱他通曉周天演化,也是找不出的。


    那麽,問題就很嚴重了,隨著歲月變遷,必會有更多的人,顯化天魔本源,也會有更多的人,變成如燕老道這般,那何止是自相殘殺,那是整個萬域化天魔啊!


    待到那時,何須天魔來攻,諸天人便會自己開啟通道,迎天魔進來,都是天魔了,都成一家人了,那還打什麽。


    “這招,夠狠哪!”葉辰倒抽冷氣,想象不到,是哪尊天魔這般牛叉,給諸天人種下天魔本源,要從根源傾覆諸天。


    此刻,林外傳來了北聖的唿喚。


    葉辰暫時收了思緒,一步走出。


    九黎族的族人,已盡數到場,連閉關的老家夥,也都被喚醒了,聚在大殿前,一眼望去,烏泱泱一片,難算其數量。


    葉辰到了,帶著鬥篷,一路走一路窺看,而被他掃過的人,頓覺身體是透明的,啥秘密都藏不住,就連儲物袋中的寶貝,也被拎了個門兒清。


    “這是作甚。”九黎族準帝望向北聖。


    “解釋不清,待日後再說,且先看他之定論。”北聖傳音道。


    足三個時辰,葉辰才收眸,搖頭道,“沒有。”


    北聖鬆了一口氣,輕輕揮手,示意族人各自散去。


    九黎族人紛紛撓頭,到了,都不知這是啥個局麵,臨走前,還不忘瞅了一眼葉辰,這個戴鬥篷的,什麽來曆。


    人影逐漸稀少,隻剩葉辰和北聖。


    葉辰摸著下巴,擱那來迴的踱步。


    先前那那句沒有,說的頗沒底氣,他篤定是有的,隻不過還未顯化,未顯化的天魔本源,他是看不出的,也隻有顯化了,他才能看出,而且,除了他,也僅有巔峰準帝能看出。


    這一點,他不得不佩服那尊天魔了,隱藏天魔本源的本事,堪稱奪天造化,藏得這般隱秘,誰他娘的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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