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業海前,還站著一人,如石刻的雕像,頭發已是花白,隨風在搖曳,一個古老背影,刻滿了無盡的滄桑。


    那是魔淵,威震諸天萬域的吞天魔尊,震古爍今的紅蓮女帝,乃他妻子。


    葉辰落下了,收了遠古遺跡尷尬的思緒,緩步走向魔淵,心境不免悲涼。


    吞天魔尊和紅蓮女帝,他們的情緣,早成世間佳話,那是一個古老的傳說。


    他們,與帝荒和東華女帝,何其相像。


    一個為她,獨戰天魔五帝;一個為他,焚了八荒眾神,萬古後,紅蓮女帝不在;萬古後,東華女帝……也不在。


    星河的彼岸,黃泉的盡頭,再不見帝的嫣然,有的……隻是讓人想哭的記憶。


    “晚輩葉辰,見過魔尊。”葉辰上前,拱手俯身,行晚輩禮,神色恭敬。


    說起來,他與魔淵,也有一段因果。


    那因果,早在前世恆嶽宗,便已種下,一個小魔鼎,從大楚延續到玄荒。


    他的吞天精粹,便是得自吞天魔鼎,那是魔鼎的饋贈,也是魔淵的饋贈。


    魔淵迴首,望著葉辰,也望著姬凝霜。


    一代先輩,魔淵的那雙老眸,有滄桑,也有羨慕,有緬懷,也有著恍惚。


    看著如今的葉辰和姬凝霜,就如看著當年的他與紅蓮女帝,青春正年少。


    洪荒時代至此,已不知過去多少個萬年,他的紅蓮,早已成曆史的塵埃。


    “白頭偕老,百年好合。”魔淵笑的溫和,輕拂手,以自身本源,凝出了一枚同心結,那是一種古老的秘法。


    他該是感謝葉辰,感謝葉辰的天劫。


    若非那十六帝神罰,他也見不到紅蓮女帝,哪怕……那隻是女帝的道則身。


    微風拂來,魔淵轉身了,踏著紅蓮業海,走向深處,背影蕭瑟,有些佝僂,一縷縷花白的發,染滿歲月灰塵。


    他似要長眠,要在此,守著女帝的淚,守著那段,載著古老情緣的記憶。


    葉辰與姬凝霜,久久不語,久久未動,望著魔淵背影,心境更加的悲涼。


    活著不可怕,怕的是,到死都孤寂,死也不可怕,怕的是,錯過了太久。


    哎,隨著一聲歎息,葉辰輕輕轉身。


    兩道身影,背離紅蓮業海,越走越遠。


    三日後,瑤池聖地山腳,兩人再現身。


    瑤池仙山,異彩噴薄,依如當年那般如夢似幻,蒙在霞光之下,雲蒸霞蔚,如人間的仙境,不染凡世的纖塵。


    “娘親,這是哪。”姬凝霜懷中的小葉凡,揚著小腦袋,好奇的看仙山。


    “娘親的家。”姬凝霜笑的很溫柔,滿是緬懷之色,她已百年沒迴來了。


    “你家長老,不會揍我吧!”葉辰幹咳,有點心虛,瑤池的神女從不嫁人,致死,都是處子身,姬凝霜也算開了先例,一不留神兒,被他給拱了。


    “不會。”姬凝霜輕笑,被逗笑的。


    “神女。”說話間,一眾女長老已迎了出來,喜出望外,隻因她們的神女走的太久了,前前後後,已有百年。


    “見過眾長老。”姬凝霜行了一禮。


    “婆婆好。”小葉凡也懂事,聲音稚嫩,奶聲奶氣,對女眾長老倍感親切。


    “好好。”一句婆婆,叫的眾長老了開了花,已迫不及待的接過小葉凡,都是女子,不管年歲,都母性大發。


    對姬凝霜和小葉凡,她們皆是溺愛。


    但對葉辰,眾長老臉色,就有點黑了。


    依稀記得當年,葉辰與麒王在瑤池山外嚎的那嗓子,瑤池聖體徹底火了。


    這次更驚喜,拐走了他們家的神女,還整出一小娃娃,你本事咋那麽大呢?


    純屬巧合,純屬誤會,葉辰幹笑道。


    眾長老沒發飆,也沒不理會,抱著小葉凡,拉著姬凝霜,進了瑤池山門。


    倒是葉辰,被無視,人家壓根都沒請。


    可人葉辰臉皮厚啊!死皮賴臉的跟了進去,老子好歹是天庭聖主,好歹是大楚皇者,這點兒麵子,你們得給。


    不然,我把俺們家那些人才都叫來,天天禍禍你們家仙女,都給你拐走。


    不曉得,讓眾長老知道這貨的想法後,會不會把他摁在地上,直接打死。


    瑤池的仙山,如似夢境,祥和寧靜。


    一路上,見的皆是仙女,各個白衣出塵,那是各個貌美如花,有的盤坐雲端,有的采靈果,有的摘花,有的翩然而舞,勾勒出……一幅美妙的畫麵。


    葉辰和姬凝霜的到來,惹得所有仙女都矚目,三五成群的聚來,對姬凝霜行禮,對那個小家夥,也甚是喜歡。


    “陰氣真重。”葉辰摸著下巴嘀咕,瞅了一圈全是仙女,一個爺們都沒。


    他就不明白,當年瑤池女帝,為嘛定一個,不準嫁人的規矩,搞得有情人不得眷屬,隻在深夜裏,空守明月。


    不說別的,就說瑤池仙母和酒劍仙。


    明明有情,明明有愛,卻被宗規束縛。


    可憐了人酒劍仙,等了一年又一年,等白了長發,等老了歲月,等的他們,都錯過了最好的年華,太多遺憾。


    不過,瑤池比起佛家,還是好了太多。


    雖都有戒律,但兩者有本質的區別,一個不許嫁人,一個卻絕七情六欲。


    這一點,瑤池還算人道,就算犯門規,也僅被逐出宗門,還是念人情的。


    “陰陽調和才最好。”葉辰沉吟道,“迴去給酒劍仙,塞點兒大楚特產。”


    葉辰自認,這個想法,很是靠譜的說。


    沒有啥……是一包合歡散解決不了的,一包不行來兩包,兩包不行來一筐。


    要知道,大楚不僅有丹尊,還有他這丹聖,煉出一種,讓準帝都無法抗拒的合歡散,這個可能,還是很大的。


    酒劍仙還得感謝他們,那家夥再不用,就要生鏽了,瑤池仙母會理解的。


    “這世間,誰還能比我,更善解人意。”


    葉辰想著想著就笑了,埋著個腦袋,嘿嘿笑個不停,那表情,還很猥瑣。


    聽見他笑,前方的眾長老,下意識迴首,瞥了一眼葉辰,見那廝笑的很是猥瑣,一瞧便知,就沒想啥好事兒。


    被這麽一看,葉辰不笑了,當即抬起頭,看向了縹緲虛無,笑有不犯法。


    “姐夫好。”正走間,一個不諳世事的小仙女,對葉辰行了一禮,美眸靈澈似水,大眼撲閃閃,像個小精靈。


    一句姐夫,叫的葉辰那是措手不及。


    一句姐夫,姬凝霜臉頰染滿了紅霞。


    一句姐夫,叫的眾位長老,一個沒走穩,險些栽倒在地,待穩住了身形,去看葉辰的臉色,各個都黑如焦炭。


    “姐夫好。”那個小仙女後,引起連鎖反應,眾仙女門,也都跟著起哄。


    一句句姐夫,叫的真甜,如一個個輕妙音符,跳動在天地間,經久不散。


    “好好,都好。”葉辰笑的樂嗬的。


    “都很閑?修煉去。”眾位長老板起臉,她怕再聽下去,會忍不住打人。


    眾仙女吐了吐舌頭,三五成群的散了,走出很遠,都還不忘對葉辰眨眼。


    “真好客。”葉辰搓了搓手,這麽多仙女,一天用一個,能用好多年呢?


    “別擋道。”一個女長老扒開葉辰。


    “嘁。”葉辰不以為然,又跟了上去。


    待到了瑤池大殿,氣氛就有點莊嚴了。


    兩排女長老,整整齊齊,板板整整,儼然盤坐,不是吹,一個男的都沒,


    上方,瑤池仙母翩然而坐,巔峰準帝,無絲毫老態,一張容顏堪稱絕世。


    不得不說,酒劍仙的眼光,還是不錯的,瑤池仙母之貌美,與帝姬齊肩。


    奈何,這個女子,終是選擇了宗門,幾千年歲月,都不敢放下這個負擔。


    “酒劍仙也是,要是我,早搶跑了,等迴去,得教你咋泡妞。”葉辰揣了揣手,這麽一個大美女,真是浪費。


    “見過仙母。”姬凝霜又行一宗禮。


    “見過姥姥。”小葉凡也跪在了地上。


    “小家夥,來。”一句姥姥,叫的瑤池仙母歡喜,當即放下了仙母威嚴。


    姬凝霜抱著小葉凡過去了,仙母接過,纖纖玉指,不斷點著小葉凡的鼻子。


    一個瑤池仙母,此刻再無半點威嚴,就如一個和藹的姥姥,滿眼的溺愛。


    這邊氣氛和睦,可下方,氣氛很詭異。


    兩排女長老們,都在上下瞥著葉辰,那是從頭看到腳,來迴看了好幾遍,一張張老臉,黑線亂竄,直想打人。


    饒是葉辰的定力,也被看的渾身發毛,渾身涼颼颼的,總覺要被群毆了。


    “三日後瑤池盛會,在我瑤池住三日,天庭聖主該是沒意見吧!”正挑逗小家夥的瑤池仙母,瞥了一眼葉辰。


    “沒意見。”葉辰訕笑,這好不容易迴趟娘家,不住幾天,真說不過去。


    “有意見也沒用。”眾位長老瞪了葉辰一眼,就都起身,聚向了小葉凡。


    要不咋說人小可愛呢?眾長老看葉辰的臉色發黑,看小葉凡的表情就大變樣了,笑嗬嗬的,一個比一個和藹。


    比起這個爹,眾位長老們,更待見小家夥,虎頭虎腦,僅僅看著就歡喜。


    葉辰撇嘴,堂堂大楚皇者,愣被晾到了一邊,天庭聖主都沒這般尷尬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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