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人退了,唏噓感慨,意猶未盡,一路神神叨叨的自喃。


    再看那片天地,洪荒之森已不複存在,在萬族混戰與曠世神罰下,化作了一片寂滅焦土,鮮血染紅大地,也濺滿了虛天。


    這的確讓人感慨,好好的一個萬族盛會,本該是和氣融融,卻在一日間接連遭難,諸多打擊,終是讓它化作了曆史塵埃。


    微風拂來,略帶冷意,撩動了飄飛的血霧,也讓風中多了一抹哀鳴,那是葬在這片土地的人,要隨時光長河,在此安眠。


    黑洞中,葉辰盤膝而坐,紋絲不動,如老僧打禪,寶相莊嚴。


    他殘破聖軀已複原,卻是煞氣肆虐,這種氣無形,卻是比殺生大器更恐怖,隻有斬帝的人才具備,生生世世刻在靈魂裏。


    此刻,他正竭力撫滅帝道傷痕,那一縷縷秩序法則,在其體內縈繞,欲禁錮他的道,欲摧殘他的道根,此乃帝的反噬。


    此番一戰,當是兇險,四帝圍攻,何等的劫數,若非他又涅槃,不然多半已成歲月塵埃,帝的法則,把大道都顛覆了。


    所謂劫數,亦是造化,他也得了機緣,在生死邊緣蛻變涅槃。


    正如昔年屠戮了天魔帝一般,他接觸到了他人接觸不到的至高境界,磨了他的心智,他的混沌道,也在演化中得以蛻變。


    黑洞無風,可他白發卻飄曳,每一縷皆融著滄桑,盡顯老態。


    三日後,才見他開眸,眸子古井無波,清澈中多了一絲渾濁,幹裂的嘴角,還有一縷鮮血流溢,並非是劫傷,而是命傷。


    “完全進階聖人了。”他輕聲喃語,內視軀體,窺看元神,他的荒古聖軀與本命元神,皆已臻至他修道以來的最巔峰。


    可他明白,這種巔峰,也僅僅是假象,他的人生,便如一顆被拋出去的石子,達到了最高點,便會一步步墜落迴大地。


    他已有覺悟,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狀況,此刻的他,就如那達到最高點的石子,巔峰之後,便是墜落,無法逆轉的命。


    驀然間,他手指點動,動了周天演化,暗自推演著自己命數。


    依如他所想,他的壽元已無多,或者說,已是極度的有限。


    而且,此番他動了周天演化,他能清楚的覺察到,他的修為跌落了一絲,他的壽命也少了一絲,莫名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還真如周易昔年所說,臻至聖人後,每動用一次周天演化,皆是以壽元和修為做代價,直至化作無修天士,靜等落幕。


    “從未感覺到如此被動。”葉辰無奈搖頭,從不服命的他,眸子也暗淡了許多,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來的有些快了。


    混沌神鼎似也感受到他的悲意,懸在他的一側,嗡鳴而顫。


    此番四帝天劫神罰,它也再次蛻變,如願進階了準聖王兵,鼎身上也烙下了諸多玄奧紋路,那是大道的痕跡,很是不凡。


    葉辰收了鼎,轉身出了黑洞,落在了已成廢墟的洪荒之森。


    夜裏的洪荒之,並非空無一人,抬眼去遙看,總能瞧見那麽三五道人影,手中握著一盞神燈,各個埋頭,似在找東西。


    那些人修為皆不高,最強也隻是準聖,一路找一路戰戰兢兢。


    葉辰不用去問,便知他們在找啥,這裏曾經曆了萬族混戰,不知死了多少強者,亦不知碎了多少法器,那些法器碎片,於強者而來,不值得一提,可於他們而言,那可都是寶貝。


    “這一片,俺們的,爾等去他處尋。”此起彼伏,皆是粗獷的暴喝聲,不少人都在爭地盤,好各自圈起來,以便滿滿找。


    為此,幾個小幫派的還大打出手,寶貝一件沒尋找,倒是幹了不少架,以至於本該寧靜的廢墟,在夜裏變得極度的熱鬧。


    葉辰沒有離開,朝一方走去,頭懸著一個玉瓶,瓶口有漩渦。


    他所過之處,殘留在空中血氣、與大地上還未幹涸的鮮血,皆被吞入玉瓶中,一縷縷一絲絲,各色各樣,在夜下很絢麗。


    這可是寶貝,萬族混戰,各族人皆死傷不少,其中不乏特殊血脈,他們雖死了,可殘留的氣血還在,融在一起可鑄血脈。


    他這般收集,多半是為蠻山,他血脈已被金烏吞噬,再無血脈之力,替他收集血氣,煉入他身,也可為其再淬其他血脈。


    “真是太狠,好好的一個萬族盛會,愣是化作了萬族混戰。”來尋寶的人不少,埋頭找寶貝的同時,也不忘唏噓咂舌。


    “聽聞還有四帝天劫,簡直不要太兇悍,荒古聖體忒逆天。”


    “逆天有吊用,不還是被人滅了。”不少人都撇嘴,繼而便是歎息,“如此英傑,他年必是巨擎,卻也難逃冥冥定數。”


    “因他的死,萬族險些開戰,不少大種族皆是拎著極道帝兵來的,那龐大陣仗,差點給我嚇尿了,這也得虧沒打起來。”


    “要說聖體,還真是可惜了,十萬年難現一尊,真是可惜了,若是能尋到一兩滴聖血,那才是撿了寶呢?聖猿血也行啊!”


    “又想多了吧!人都給打成灰了,要啥自行車,啊呸,聖血。”


    “這...這竟還有聖人。”尋寶的人聊的正嗨,葉辰頭頂著玉瓶過來了,雖是斂去了氣息,可聖人的壓力,卻不難感受。


    “都是聖人了,還來跟俺們這些小蝦米搶寶貝。”不少人都撇了撇嘴,但也隻是心中腹誹,這話若說出,會招來殺劫。


    也不知是葉辰聽到了他們的心語,還是這些人長得太欠抽,葉辰路過時,竟是停了下來,平淡的眸,盯住了一個大漢。


    那大漢頓時汗毛豎立,心裏在打顫,動也不敢動,臉色微微慘白了,頂不住葉辰氣息,這聖人,難不成還要殺人越貨?


    “道友,你腕上的銅鐲可賣。”葉辰微微一笑,還微不可查的掃了一眼大漢手腕上的鐲子,其上有一顆古字:遁甲天字。


    “賣...賣賣。”大漢唯唯諾諾,大氣不敢出一聲,說著還不忘豎起了五根手指,感覺不合適,又很自覺的放下了兩根。


    葉辰一笑,拂手一個儲物袋,又拂手收了大漢手鐲,繼而便轉身走了,頭懸的玉瓶,還在微顫,一路收集著散落血氣。


    見葉辰走遠,那大漢狠狠鬆了一口氣,就都好似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待扯開儲物袋往裏一瞅,頓時一愣,“三...三十萬。”


    成堆的源石,晃得他眼昏花,天地良心,他那三根手指代表的是三萬,可不是三十萬,那銅鐲在他看來,也就值那麽多。


    “前輩,鐲子俺有一堆,你還要不,給三萬就行。”大漢麻溜跟了上去,早知鐲子這般值錢,他就該往胳膊上帶一串兒。


    葉辰自是聽到了,可不乏卻沒減,可不是什麽鐲子都能入他法眼的,若非這鐲子上有遁甲天字,他懶都懶得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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