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文跟丁德富接觸的時間雖短,可是已經看出他陷入了困境。


    別的不說,偌大的宅子裏,沒有幾個仆人,就說明他已經在縮減開支了。


    橋文說道:“丁掌櫃,您還有什麽其它難處,也一並說出來吧,或許我能夠幫到您。”


    丁德富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神色黯淡。看來,他曾經的遭遇對他打擊很大。


    片刻之後,他歎了口氣,緩緩地說道:“我原本是個糧商,在長安城的糧商中雖然排不上號,日子也算過得去。


    去年秋天,我從宕州收購了一批大米,迴來的路上,在鄱陽湖遭遇了一場邪風,不僅損失了全部的貨物,還要賠償因此而喪生的,那些夥計們的撫恤和喪葬費用。”


    說到這裏,他又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橋文問道:“運糧的船隻,走的是北湖區老爺廟附近的那條水道吧?”


    “您、您怎麽知道?”丁德富駭然道,他望著橋文,眼中流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丁德富忽然懷疑橋文的來曆,否則他如何會知道自己在那片水域出事兒的。可是,明明是自己偶然找上人家的,橋文應該不是衝著自己來的。


    鄱陽湖北湖區老爺廟附近的三角地區,經常發生船毀人亡的事件,被稱為中國的百慕大。


    橋文說道:“我是猜的,因為在那一帶,經常會發生船毀人亡的事件。”


    丁德富打消了心中的疑慮,點了點頭說道:“這樣啊。其實,我也知道那一帶水道兇險,可是,去年長安城的糧價很高,如果繞道的話會很費時間。


    我本錢小比不上那些大戶,想搶在前麵賣個高價,一時貪念,堅持走了那條水道。”


    說到這裏,他又使勁地搖了搖頭,一副追悔莫及的神色。


    隨後,他說道:“這場災禍令我傾家蕩產,不僅賠光了多年的積蓄,還欠了不小的外債。


    經過了這件事情,我沒有了本錢,也無法繼續做糧食生意,隻好把我這座宅子抵押了出去,籌到了一筆錢,還上了債務。用剩餘的錢開了望月樓,希望能夠慢慢地翻身。


    這座宅子抵押給了我的一位老友,每月隻需還他部分的利息,可以繼續在此居住。


    我雖然經商多年,對於經營酒肆卻是外行,這半年來基本上沒有賺到錢,日子開始過得捉襟見肘,不僅辭退了很多仆人,上個月就連抵押房屋的利息都還不上了。


    剛才,我這位老友叫我過去了,跟我說希望我能夠盡快還錢,他說自己的小兒子就要大婚了,想用這座宅子作為婚房。其實,人家什麽意思是明擺著的。


    下個月的月底以前,就必須把錢全部還上,否則就得搬出去了。望月樓縱然有起色,一時之間也賺不了那麽多錢,唉,這座宅子是保不住了。”


    “阿爹,怎麽會這樣啊?”丁芷青吃驚地說道。


    她雖然知道父親經商賠了錢,可是沒想到竟然到了這種地步。這也是丁德富疼愛女兒,不想讓她擔心,向她隱瞞了實情。


    丁德富滿懷歉意地說道:“青兒,阿爹對不起你。”


    這座宅子是丁芷青母親當年的嫁妝,保不住這座宅子,丁德富的心情極其難過。


    丁芷青打小在這座宅子裏長大,對這裏的一草一木感情極深,此刻,她的心情十分難過。


    不過,她是個懂事的女孩兒,強顏歡笑的說道:“阿爹,沒什麽的,宅子沒有了就沒有吧。經營好了望月樓,將來咱們再把這座宅子買迴來。”


    她雖然這樣安慰丁德富,眼中卻已含著淚水,將頭側向一邊。


    看到丁德富父女倆的樣子,橋文深表同情,他沒有感到沮喪,甚至有些慶幸的感覺。


    經過短暫時間的相處,橋文的直覺感到,這對兒父女人品端正,是可以信賴的人。他們如今身處危難,正是自己燒冷灶,增進感情的好時機。


    他笑道:“不是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嗎?!把心放在肚子裏,這座宅子還是你們的。”


    望著橋文自信的樣子,丁德富感到了一些希望。可是他畢竟有著豐富的閱曆,實在是想不出橋文如何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利用一個小小的酒樓,來扭轉乾坤。


    丁芷青卻不是這樣想,橋文展現出來的才華,已經讓她充滿了信心。她說道:“阿爹,女兒相信橋兄長,咱們一定可以保住這座宅子的。”


    夜深了,橋文去休息了。


    丁芷青好奇地問道:“阿爹,您是怎麽識得橋兄長的?”


    丁德富就把今天在西市遇見橋文的情形,敘說了一遍。


    “哇,橋兄長真是太厲害了。”丁芷青一臉的崇拜之情。


    丁芷青聰慧過人,向來十分驕傲,不肯服人,沒想到在這麽短的時間,她對橋文的態度從初時的冷淡,開始變得熱絡,稱唿也從“橋郎君”變成了“橋兄長”。


    丁德富注意到了女兒表情和語氣的變化,不由得暗暗稱奇。


    丁芷青纏著父親,還想了解更多關於橋文的情況。丁德富就隻是了解這麽多,自己也實在是有些困倦了,就推說明日還有事情要做,丁芷青這才放他離開。


    清晨,當第一縷晨曦劃破夜空,天空呈現出淡淡的乳白色的時候,橋文已經來到了花園裏,打起了八極拳。


    八極拳屬於短打拳法,有剛勁、樸實,動作迅猛的獨特風格。技擊手法上講究寸截寸拿,硬打硬開。發力於腳跟,行於腰際,貫於指尖,爆發力極大。


    八極拳的剛猛與太極拳的陰柔相對應,有“文有太極安天下,武有八極定乾坤”之說。


    橋文一襲青衫,靜若山嶽,動如脫兔,出拳剛勁有力,身形舒展流暢,煞是瀟灑美觀。


    “啪、啪、啪!”


    不知何時,丁芷青已經俏立在一邊,她依舊穿著淡青色褥裙,前胸卻穿上了一件粉紅色胸衣,雲鬢齊整,一張小臉兒精心的裝扮了一番,淡雅不失嬌俏。


    看到喬文結束了收勢,她掏出了自己繡著合歡花的手帕,略微遲疑了一下,遞了過去。


    橋文自然的接了過去,擦拭著臉上和脖頸上的汗。


    丁芷青的俏臉微微泛紅,有些灼熱,不由得低下頭去。


    橋文沒有留意這些,他將手帕遞還給了丁芷晴,問道:“你阿爹呢?”


    “他早起就出去了。”丁芷青說道。


    不久,丁德富帶著幾名工匠迴來了。


    西市上午是不開市的,正午擊鼓兩百下開市,酉半鳴金三百下閉市。


    上午,橋文等人留在府裏,做準備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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