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越看越開心,有了這些東西,可以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上可邀功,小可行私,作用大的不可想象!


    很快,這些人就寫好了,也就真的被放走了。


    贛州府的知府麵無表情,看著空蕩蕩的院子,他走上前,與朱勔道:“朱巡檢,我可以走了吧?”


    他沒有去看朱勔手上的‘投名狀’,也沒有追問,直接問他可不可以走。


    朱勔看的正入神,聞言抬起頭,先是愣了下,而後笑眯眯的道:“我記得,柳知府才上任不久吧?是賴參政舉薦的?”


    贛州知府柳城,確實是賴泓博舉薦的,屬於宗澤拉攏本土派的目的地延生。


    柳城麵色冷冽,目視前方,道:“我不貪不占,潔身自好,沒有什麽把柄,也不知道其他人犯有什麽大罪,朱巡檢就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朱勔嘿嘿一笑,一臉玩味的看著柳城。


    其實,他在洪州府的時候就察覺到了,賴泓博在悄悄做著一些什麽。他同樣知道,周文台察覺到了。


    這種情況之下,賴泓博要麽今後什麽都不幹,將尾巴藏好,否則遲早有下大獄的一天。


    柳城很討厭朱勔這個目光,越發平淡的道:“朱巡檢這是要扣留我?放心,我不會告狀的,打算將我關在哪裏,我自己去。”


    朱勔將手裏的一些‘罪狀’收拾好,小心翼翼的裝入盒子裏,這才道:“柳知府,不要著急。我沒資格抓你的,你該幹什麽就幹什麽,我能,等著收賬,收完我就得去下一個地方了。”


    柳城眉頭緊擰,神情冷峻。


    朱勔在贛州府做出這麽大的事情,就這麽一拍屁股走了?


    不可能!


    柳城知道,後麵肯定還會有進一步的行動!


    不過,柳城也沒辦法管那麽多,見朱勔沒有扣他的意思,抬腳就向前走。


    朱勔看著他的背影,大聲道:“柳知府,小心一點,凡事要對得起自己頭上的烏紗帽。”


    柳城腳步一頓,而後便如常的向前走。


    朱勔站在屋簷下,看著柳城走了,神情慢慢平靜,目中冷漠,思索。


    柳城一走,偌大的前府,就隻有朱勔與他的巡檢司衙役了。


    一個親信上前,低聲道:“巡檢,這幾日我們得了太多的錢糧與寶物,那民宅已經藏不下了,得想辦法運走。”


    朱勔還在思索,下意識的說道:“除了那些無法查清楚來路的,所有得來的,不管是明的還是暗的,全部登記造冊,一定要登記的清清楚楚,明日裏,運迴巡撫衙門。”


    親信愣神了,還以為聽錯了,頓了一會兒,道:“巡檢,全部嗎?”


    朱勔這才清醒過來,麵露嚴肅,道:“你以為,我們做的隱蔽,就沒人知道?這麽長時間,巡撫衙門以及其他人都沒有任何反應,你不覺得奇怪嗎?”


    親信神色一驚,道:“巡檢,你的意思是,巡撫衙門都是知道的?”


    朱勔麵色冷笑,抬頭看向前麵,道:“哼,你以為,巡檢司都是我們的人?你以為宗澤,周文台,劉誌倚真的是傻子,對我不管不顧?告訴你,別說我的巡檢司了,就是李彥的南皇城司,也有他們大把的人!”


    這親信頭上冒出冷汗來。


    他們所過之處,或明或暗的敲詐勒索,不說錢糧,金銀古董,豪宅鋪子,就是田畝,足足有三千頃!


    這要是被查出來,他們得死無葬身之地!


    朱勔看著他麵色發白,不由得笑道:“也不用那麽擔心,我們暗地裏做的,他們查不到的。明麵上的,不是做給他們看的。”


    “那是做給?”親信幾乎是下意識的接話。


    朱勔轉過頭,表情淡淡的看著他。


    親信猛的縮頭,道:“小人明白了,這就案巡檢的吩咐去辦。”


    朱勔沒理會他,抱著懷裏的盒子,心裏琢磨著到底該怎麽利用。


    這確實是一個大殺器,用得好,對他有無窮妙用。可說不準也是催命符,會讓他死的不明不白!


    在朱勔與李彥各有心思的時候,江南西路各府州縣的大清查行動越來越多,南禦史台,南大理寺晝夜不停,流放的人每天數以百計,江南西路奔赴瓊州的路,以及瓊州海峽甚至出現的專門運輸的航線。


    以宗澤為首的巡撫衙門,對各府州縣的布局也在不斷的推進,收攏權力,加強控製,方方麵麵進展十分迅速。


    與此同時,趙煦的船隊,還在繼續南下。


    船上的日子是很無聊的,除了與李恪下棋,就是偶爾與李清‘討論詩詞’。


    李恪的房間。


    李清拿著一首詞,反複的念著,神情十分向往。


    李恪站在她邊上,看著桌上的筆跡未幹的如夢令,也在暗自念道。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


    興盡晚迴舟,誤入藕花深處。


    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不知歸路,誤入,爭渡,驚起一灘鷗鷺……官家這是若有所在嗎?指的是什麽?’


    李恪皺著眉,心頭不斷沉思。


    這段日子,他已經有些了解趙煦了。這是一位深懷憂國憂民,又對眼前的局勢,對變法、對最後成功與否,最後的模樣有著諸多擔憂的皇帝。


    看著這首詞,他浮想聯翩。


    “父親,官家這首詞寫的真好,超過了很多大家。官家還有其他的詞,我想看,想學。”突然間,李清轉過頭,看向李恪問道。


    李恪怔了下,清醒過來,突然間想到了什麽,道:“好像是去年,是傳出來了半首詩,‘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是從李相公府裏傳出來的,聽說大相公等人對這一句十分讚歎,認為是至理。”


    李清仔細品味一下,好像沒什麽特別,道:“就半首嗎?”


    李恪點點頭,心裏又想了很多。


    ‘紙上得來終覺淺,這是暗指誰?司馬相公嗎?絕知此事要躬行,所以決定變法嗎?’


    李恪注意到了李清失望的表情,隨口道:“官家向來低調,縱然有什麽作品,也不會輕易傳出來。不過,就是這一首如夢令就可知,官家的才華是超過很多人。並且,這首詞,沒有足夠的心境,是寫不出來的。”


    李清深以為然的點頭,又再次看著,揣摩著。她還小,沒辦法體味更多,就是感覺短短幾句,就勾勒出一副躍然紙上的畫麵,著實太厲害了。


    她哪裏能知道,這是她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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