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開元盛世時期,山東人口高達五百萬,宋朝人口比唐朝更多,因此山東人口也不比唐朝少。


    可李慢侯控製全山東後,通過讓各地保長上報人口數據,發現人口已經下降到一百萬出頭,隻有以前的五分之一。想要恢複起來,也不知道何年何月。人口年齡結構倒是很符合經濟,因為老幼兩頭短,青壯中間長,度過戰亂的人口中,絕大多數都是青壯年。


    有一百萬青壯,大有可為。人少地多,糧食便宜。桑麻鹽鐵都在快速恢複,通過登州出口高麗、遼東,甚至返銷南方市場。通過一些不完整的數字,李慢侯發現,糧稅可能收不上多少,但商稅能收到不少,整個山東,經濟商品化程度很高,一百萬不可能有,二三十萬還是可以收到的。


    糧食、武器都能夠在當地得到,因此在這裏屯兵的成本很低。


    李慢侯將手裏能野戰的精銳幾乎都屯到了山東一帶,沿著濟河布置。而且各鎮施行統一管理,牛仲的藩鎮軍,薛慶的藩鎮軍,都進行了重新整編。其實主要是牛仲軍,薛慶來山東赴任,幾乎是光杆司令,隻帶來了幾百個親兵,因為手下士兵也大多不願意來,他也不想勉強,全都留給以前的老弟兄,讓他們以後吃朝廷的皇糧,當朝廷的官兵。


    李慢侯也沒讓薛慶重新招募軍隊,而是將遼東招募來的,前身是起義奴隸的破金軍兩萬人劃入他的名下,但隻是打一個招牌,其他一應管理製度,都是跟李慢侯其他軍隊一致。


    牛仲的藩鎮軍也是這樣,其實牛仲的部隊管理方式,甚至他的軍隊,都是李慢侯之前調撥給他的。他去徐豪做鎮府,李慢侯給了他兩萬步騎,現在還是兩萬,新增的隻是補充,沒有擴編。


    李慢侯打了這麽多仗,奇怪的是手下沒有名將。倒不是他限製手下的發揮,因為他向來主張充分放權。花馬劉進了沂州,任由他在沂蒙山跟劉豫軍隊兜圈子,他打的很雞賊,但也沒什麽華麗的勝利,隻是保存了實力,保持了存在,而且也沒持續多久,李慢侯就消滅了劉豫主力,沂州並入淮海藩。


    除了沒名將,李慢侯軍隊裏書生還格外多。牛仲這些人帳下都有大量的書生,身份是幕僚,實際上大多數做的並不是出謀劃策,能出謀劃策那部分都作為精英,留在李慢侯身邊。這些將領的幕僚,都是在進行大量數字化管理的小吏。通過他們李慢侯可以保持部隊的戰鬥力,通過體重管理,抽查體能測試,讓士兵的身體條件保持在一個戰備狀態,通過休放假,讓士兵精神得到充分的休息。其他還有一大堆關於技術訓練的標準,都需要這些兢兢業業的小吏來記錄和控製。


    也許正是因為管理過於規矩,讓將領無法進行個性化發揮,因為士兵都是標準化的,一點都不個性,很難讓軍官個性起來。所以李慢侯的部隊,打的仗不少,勝率並不低,可沒有出彩的,好像都是呆賬,都很穩,給人帶不來驚喜,也帶不來驚嚇。


    由於牛仲的部隊跟李慢侯的藩鎮兵一直就沒區別,因此整編,整的主要是後勤,目的也不是抓權,反正之前牛仲就沒有異誌。合並後勤的目的,一方麵是統一管理,提高效率,一方麵是統一采購,降低成本。


    唯一的漏洞,是張榮控製下的梁山泊周邊地區。張榮是絕不會接受整編的,李慢侯也沒有去浪費口舌。他對張榮的最大期許,就是關鍵時刻能幫他一下,打仗的時候能出兵幫他押運一下糧草就滿足了。至於讓張榮擔綱大任,像江心洲水戰時候,已經不需要了。因為李慢侯有自己的經過嚴格訓練,服從性強的正規水軍。海上,還有水師艦隊,已經擴編到了兩萬人。


    不過張榮同意李慢侯的馬步軍在他的藩鎮境內駐紮,主要是沿河駐紮,這讓李慢侯的防線沒有漏洞,同時張榮也能不費一兵一卒保證自己的河防安全。他甚至十分主動的表示,願意提供李慢侯駐紮在他轄境內的兩萬步兵的糧草,但軍餉和裝備他就不管了,這才是大頭。


    李慢侯也不計較。


    張榮控製的梁山泊周邊軍州,十分關鍵,最有可能遭到金兵的攻擊。所以在這裏駐紮了兩萬步兵,修建了三十幾座水寨。戰時用戰船、騎兵將這些水寨串起來,在後方機動,讓金軍無處下嘴。一旦金軍突破,還需要張榮配合圍剿,所以他不願意跟張榮這種桀驁的人起任何衝突。


    張榮當然也不想惹,甚至不敢惹李慢侯,李慢侯已經是山東事實上的老大。手下可戰之兵超過十萬,並且沒有任何短板。從淮河兩岸漁民中招募組建的水軍已經有兩萬,還有兩萬可以隨時進入河流的海邊的水師,都是能打善戰的精銳部隊,披甲率極高。關鍵是手裏有張榮無法組建的騎兵,有三千鐵浮屠,兩萬輕甲騎,還有兩萬輕騎。精銳步兵四萬,全都是一水的步人甲,披不動甲的他都不要。


    總計馬步水軍十二萬,天字第一號大藩鎮,誰敢惹?


    牛仲帶馬步各一萬,步兵皆重甲,馬兵是人披不過膝蓋的半身甲,馬馱輕甲;孫謀本是重騎統領,從遼東得到大量女真戰馬,裝備了三千鐵浮屠,手裏新增一萬遼東破金騎,也是人批半身甲,馬批輕甲,敢跟女真人衝殺的硬漢;花馬劉帶兩萬輕騎,都是契丹馬,其中一萬人馬都不披甲,取其巧勁,擅長奔襲,一萬人批半身甲,馬不批甲,主要采取迂迴作戰,關鍵時刻也可以衝殺。


    而他張榮,雖然在梁山泊聚旗,附眾三十萬,刨去大批婦孺,其實不過十萬,其中他本部也就三萬,能有一萬能打的精銳就不錯了。憑這點實力,耍點詭計,打一下劉豫還湊合,對上女真人,隻能往湖裏一鑽,跟女真人玩水戰,陸地上根本玩不轉。


    張榮覺得,自己還是本本分分當一個梁山頭把交椅來的實在,梁山外的事情,他懶得操心。打了勝仗也就那麽迴事,朝廷的封賞對於一個藩鎮來說,沒多大意思。打了敗仗,還惹麻煩。


    可身在梁山,外麵的消息還是不斷傳進來,因為外麵實在不安生。李慢侯這裏倒是非常平靜,但在西邊,女真人跟嶽飛、王德和麗瓊那些人可沒少打。


    女真人從洛陽以西過河,切斷河南跟潼關聯係。防守嶽飛後路的沿黃河州縣,陝州和澠池的王德、麗瓊部將潰逃,導致嶽飛後路被斷,在川陝都師的張浚向朝廷連發急報,要求王德、麗瓊收複澠池、陝州,保護嶽飛後路安全,但這二將陽奉陰違,不為所動。主力一直駐紮在洛陽,不肯出城一步。


    最後幸虧嶽飛部精銳,有一支打楊幺收複的水師,水陸配合過風陵渡,包圍陝州,騎兵搶奪了解州出中條山隘口,從中條山跟黃河之間,奪路撤退。最後攻破澠池,才重新返迴河南府。


    金軍解了潼關之圍後,沒有緊逼。在陝西依然保持對吳階兄弟的壓力,依然控製著整個陝西,吳階兄弟被壓製在秦嶺隘口上,雖然守得住,卻也出不來。西部戰線重新進入僵持,而中路和東路都很平靜。大概是因為遼東那邊女真人抽不開身的緣故,如果能抽開身,張榮覺得女真人第一個要打的,不會是嶽飛,肯定來找李慢侯的麻煩。


    張榮這麽想,並不是希望李慢侯倒黴,而是擔憂。來打李慢侯,也就是來打他。可不打李慢侯,實在是說不過去。如果是他張榮,他肯定是要先收拾李慢侯,這廝太氣人,已經在女真人的老巢殺人放火第三個年頭了。從他搶了那麽老些好馬就能知道,肯定殺了不少女真人的婦孺,打破了不少女真人的城池。


    但李慢侯就是這麽討厭,張榮想不出女真人怎麽破這個局,抽不開身,沒有任何辦法。除非不要老巢,否則就隻能在遼東那裏糾纏。


    張榮心想,隻要李慢侯不從遼東撤兵,他就能一直睡上安穩覺,什麽中路、西路的,都跟他們沒什麽關係。


    誰都不知道,看似平靜的戰場下麵,隱藏著多麽激烈的壓力。一旦爆發,後果難料。


    李慢侯卻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向朝廷寫了一份奏章,分析了一下戰情,說東線和中線都不緊張,朝廷應該將韓世忠或者趙立部,分一部調去洛陽,李慢侯的理由是,金軍下一次大概率會從河東和解州進攻洛陽,王德、麗瓊兵力不足以應對。


    朝廷大員們認真討論了李慢侯的奏章,也認為在遼東戰火平息之前,女真人不可能調主力南下進攻洛陽,能威脅洛陽的不過是遷居到河北的四五萬女真猛安謀克戶。


    結果他們並沒有加固洛陽防線,因為他們認為王德、麗瓊兩人四萬大軍,洛陽北麵是黃河,河北是太行山,洛陽西麵是黃河,河西是中條山,敵人要進攻洛陽,大軍要翻山過河,很難建功。


    於是他們選擇抽調開封兵力,並沒有加固洛陽,而是調去了四川。


    在張浚的再三要求下,在趙立的積極請戰下,朝廷將趙立調到四川,從四川進駐吳階兄弟把守的入川要道大散關、仙人關等地,從這裏出擊,力圖恢複關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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