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武良義難得睡了個懶覺,沒辦法,帶著幾千人穿越大荒原後又馬不停蹄地忙碌一整天,擱到誰那裏也受不了。


    “大人,剛才那個穿白袍子的女人過來說要見你。”倫道夫看見武良義走出領主大廳,趕緊跑過來說道。


    “啊?她見我幹嘛?”武良義一邊啃著一個麵餅夾醬菜,一邊問道。


    “不知道,人家剛才來了一趟,看你沒睡醒就迴去了。”倫道夫老實地說道。


    “行吧,我去旅店看看有什麽事,你把喬他們幾個叫過來,就說等下商量一下新來領民的安置。”武良義隨意吩咐了一句,三兩口吃完麵餅,再用袖子隨便抹一把嘴後,就往旅店那邊走去。


    在這個世界過了幾個月苦日子的武良義也是越來越隨便了。


    沒幾步就走到旅店口,旅店的布局和之前石溪鎮的樣式大差不差,一看就是用的同一張圖紙。還沒進酒館,武良義就發現這裏不一般,外麵隱隱約約站著三個人,看人物模板都是斷劍傭兵團的成員,這三人的站位看似隨意,但隱約間已經能不留死角地監視酒館四周的環境。


    三人應該都看見武良義過來,但是掃了一眼後便將目光投向他處,顯然不認為武良義是個威脅。


    進了酒館,正好看見小酒保山姆正在殷勤地給一桌傭兵倒酒。得益於玩家們孜孜不倦的輸送糧食,領地裏的糧食非常充足,甚至能讓武良義拿出一部分來釀酒也毫不心疼。


    “呦,這不是領主先生嗎?有何貴幹啊,嗝!”正在喝酒的這名傭兵武良義認識,叫勞勃,長得低矮粗壯,皮膚黝黑,一把絡腮胡子,看著像個猛張飛。他喜歡使一把長柄戰錘,在馬上揮舞的虎虎生風,兇猛異常。


    “嗯,聽說你們的人剛才找我,我就過來問問有什麽事?”武良義說道。


    “哦,你是說小姐吧?剛才好像確實去找你了,你等著,我上去通報一下。”勞勃咕咚一口幹完了山姆剛倒滿的一杯麥酒,轉身上樓通報。


    武良義微微挑眉,這個傭兵團是害怕別人不知道酒館裏住了一位大人物嗎?好在自己這邊除了玩家就根本沒人來,否則有心人估計很快就能查出來樓上那位大人物的真實身份。


    過了一會兒,武良義突然聽到“啪”的一聲脆響,二樓傳來克勞迪婭團長那充滿磁性的喝罵聲:“我他媽說過多少次,執勤的時候不準喝酒!你個混蛋的耳朵長在屁眼裏嗎?!”


    聽著二樓的喝罵,武良義縮了縮脖子,看來想調教好這群目無王法的傭兵,細聲細語他們可聽不進去。


    然後勞勃的身影就出現在二樓樓梯口,像個大酒桶一樣連滾帶爬的跑下樓梯,對坐著的武良義說道:“林主先僧,離可以桑去惹。”


    武良義看著勞勃被打出一個掌印的右臉,麵無表情地點點頭,起身上樓。


    在視野餘光裏,武良義看到勞勃剛一坐下就對著小山姆伸出一根手指,山姆熟練地又去櫃台後的酒桶那接了一杯麥酒遞給他。


    武良義來到二樓,發現克勞迪婭已經雙手抱胸站在房門口,今天團長穿的是之前那套紅色常服,雙臂的擠壓更加襯托出她寬闊的胸懷。


    跟著克勞迪婭的指引,武良義來到最裏麵的一間屋子。


    原本非常簡陋的房間,此時被收拾的極為整潔,屋內放著兩張從一樓搬上來的座椅,一張空著,依舊穿著月白色長袍的維羅尼亞坐在另一張之上。


    看到武良義進門,維羅尼亞緩緩起身,雙手交叉放在腹部,鄭重對著他深深鞠了一躬,“願月神永遠照耀著您,尊敬的領主先生,感謝您的勇敢與無畏,令數千人逃脫被奴役與殺戮的命運!”


    武良義見狀,剛想過去托起維羅尼亞,就發現不知何時克勞迪婭已經側身封堵住了他的動作。


    看著團長反應這麽大,他隻好站在原地說道:“大可不必!每一個有良知的人都會做這樣的事!”


    此時維羅尼亞已經直起身子,她隨手示意武良義坐下,動作嫻熟,仿佛從小到大都是如此一般。


    武良義也不計較,直接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口道:“剛才聽我的人說,女士你找我有事,不知道有什麽事?”


    “是有一些事情,不過在此之前,請允許我做一個自我介紹,”維羅尼亞說道,“我的名字叫維羅尼亞,是南海王國的一位貴族。這次獸人來襲,我不得不求助於斷劍傭兵團的諸位護送我離開,幸得武良義領主的收留,才讓我逃過一劫,請允許我想您致以謝意。同時我以家族的名譽保證,此事過後必有重謝!”


    武良義聽完維羅尼亞的話,心裏則不以為然,雖然這個女人說的都是實話,不過她顯然把自己的王族身份給隱藏了起來。要不是自己能看人物麵板,自己現在還被她蒙在鼓裏。


    不過這也沒什麽,出門在外,而且還是個在逃公主,保護一下自己的身份信息武良義還是可以理解的。


    “哈哈哈哈,維羅尼亞女士不必客氣,守望互助本來就是人之常情,何況你們還是我的領地第一批‘客人’,我怎麽能不好好招待。隻是領地草創,條件簡陋,有什麽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見諒!”


    耐著性子和這位王族公主客套了一番之後,終於,維羅尼亞開始說重點。


    “不知道領主先生之前是否和獸人們打過交道?”維羅尼亞問道。


    “沒有,也就是前些天我才第一次見到獸人。”武良義搖搖頭。


    維羅尼亞點點頭,繼續說道:“領主先生恐怕還不知道,獸人帝國中,複仇是一種美德,獸人們之所以不斷的挑起與精靈的戰爭,用的理由也基本都是為先祖複仇。”


    武良義微微頷首,沒有插話,示意維羅尼亞繼續說下去。


    “這次領主先生襲擊裏獸人帝國二皇子勒不台的部隊,還搶走了不少他的俘虜,這種行為在獸人看來是一種及其嚴重的挑釁。”


    “不論是為了挽迴顏麵,還是清除掉自己後勤線上的不安定因素,這次勒不台一定會對您和您的領地進行報複。”


    武良義聽完維羅尼亞的話,托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問道:“那麽以維羅尼亞小姐的經驗來看,獸人這次會出動多少人?”


    “大概一個都不會來。”一直站在一旁的克勞迪婭突然開口道。


    武良義和維羅尼亞的目光同時轉向她,克勞迪婭繼續說道:“從之前的情報來看,勒不台在獸人帝國的地位非常邊緣,他手裏的人口大概隻有3至4個千戶。”


    “這次突襲南海王國,他傾巢而出,還帶著一群荒原雜魚,也不過將將湊了四五千人。”


    “這次押送俘虜迴領地,他甚至隻能靠少數失去戰鬥力的傷殘兵和大約一千人的雜魚部隊來押送幾萬人的俘虜,甚至連一個身體正常的士兵都抽不出來。”


    “算算時間,精靈聯盟也差不多要組織起反攻了,估計獸人們不得不收縮兵力準備應對精靈的反攻。”


    “勒不台這麽著急的往自己家裏運奴隸,估計也是知道大戰一起,自己就再也沒機會去幹這事情。”


    “我不知道這次精靈的反攻規模有多大,但獸人們多半知道。南海王國的海岸線很長,旗魚港現在也還在精靈聯盟手裏,獸人需要防禦的地方太多了,他們抽不出什麽人。何況還有鳴沙王國的人類仆從軍威脅著獸人側翼,想來獸人的布防一定捉襟見肘。”


    武良義聽完克勞迪婭的話,低頭沉思一會兒,問道:“這些信息你確定嗎?”


    “不確定,但多半如此!”克勞迪婭用堅定的語氣說道,“我了解精靈,他們不會容忍獸人帝國的觸角伸的這麽遠。精靈的對手永遠是另一個精靈,他們從來沒有把獸人放到過眼裏,這次難得集中力量的反擊,獸人們不會好受。”


    “所以說,我的領地其實是安全的?”武良義又問道。


    “不,獸人的反擊一定會到達,”克勞迪婭搖搖頭,“勒不台手裏至少還有一個千人隊的仆從兵,那群荒原上的家夥們打正規軍不行,但打你的領地問題還是不大的。”


    武良義聽出了克勞迪婭話裏的弦外音,“所以你們要走,對嗎?”


    “我們不可能讓維羅尼亞女士身處險境,”克勞迪婭算默認了武良義的問題,繼續說道:“但是我們還可以再帶幾個人離開,武良義先生。”


    看著維羅尼亞和克勞迪婭看向自己的目光,武良義突然明白了,不管是維羅尼亞還是克勞迪婭,其實從一開始就不看好自己營救人類奴隸的行動。


    隻不過克勞迪婭是直接反對,但維羅尼亞可能因為一些所謂的“貴族的自尊心”,還是願意提供幫助的。


    大家都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行動居然這麽成功,一次救出來這麽多人。如果隻是幾十人上百人還好,可一下次救出來快兩千人,這個數目已經很難不引起獸人二皇子勒不台的注意力了。


    也是因為如此,當初那個支持自己救人的維羅尼亞也不得不繼續逃跑。


    或許是出於愧疚,或許是出於欣賞,他們逃跑之前還願意和自己談一場話,想要自己也拋下自己的領地也跟著逃跑。


    也許在他們看來,比起一言不發的繼續逃跑,這已經最大的仁慈。


    武良義想到這裏,對兩人微笑著搖了搖頭:“謝謝你們的好意,但是請允許我拒絕。”


    聽完武良義的迴答,克勞迪婭還想再勸兩句,但維羅尼亞卻歎了口氣,起身說道:“是我們唐突了,武良義先生,我再次向您道歉。”


    武良義也站起來,大手一揮,阻止了維羅尼亞再次行禮的打算,說道:“當初說要救人的是我,是你們提供了大量的幫助,我還沒有感謝你們。”


    “現在因為我的決定招來獸人,打亂了你們的撤退計劃,該道歉的是我才對。”


    “維羅尼亞小姐大可不必道歉,這一切事情都因我而起,我自然要承擔一切的代價。你們作為無辜之人,能在逃難的路上給我提供幫助,我已經是萬分感謝,怎麽還能再責怪你們?”


    “有一句話叫‘有道德人從來不站在危險的圍牆之下’,維羅尼亞小姐還是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糧食和水我都會準備好的。”


    克勞迪婭看了眼發呆的維羅尼亞,隻好對武良義說道:“那就麻煩領主先生了。”


    武良義點點頭,起身走出房間。


    維羅尼亞突然平靜的對克勞迪婭說道:“克勞迪婭女士,uu看書 ww.uansu.cm 你還記得我們前些天散步時說過的話嗎?”


    克勞迪婭點點頭。


    “你知道嗎?我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我們人類能主宰自己的命運,而不是成為其他種族的棋子和傀儡,那該多好。”


    “可笑的是,我出身的家族就是因為幫助精靈奴役人類而獲得了權利。”


    “我也不止一次的想過,就算我自己選擇不了自己的出身,但至少可以向其他的同胞們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更可笑的是,當這樣的機會出現時,我第一個選擇的居然是逃跑。”


    “我不止一次的鄙夷唾棄那些拋棄自己領地和人民的貴族、領主們。但到了最後,我竟然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嗎?克勞迪婭小姐。”


    克勞迪婭看著此時已經淚流滿麵的維羅尼亞,不知怎麽安慰,她不擅長做這種事。


    空氣仿佛凝結,克勞迪婭被這沉重的氛圍壓的喘不過來氣,隻能站在那裏看著維羅尼亞默默流淚。


    過了一會兒,維羅尼亞終於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她擦了擦眼睛的眼淚,微笑著對克勞迪婭說道:“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


    “沒什麽的,小姐。”克勞迪婭幹巴巴的迴答道。


    “那麽我們收拾一下,準備走吧。”維羅尼亞一邊說,一邊從自己的行李掏出兩張捆好的卷軸遞給克勞迪婭,“這兩張魔法卷軸對我們後麵的旅程已經沒有什麽用了,就把它們送給武良義先生吧,作為對他拯救我的人民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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