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豆腐車走了。玖若提了一瓶油,過去三嬸家。


    不錯,收拾得挺幹淨的,比之前進來的時候要整齊多了,那些放得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收拾整潔,三嬸和幾個孩子也穿戴整齊,玖若相當滿意。


    玖若沒看到石元珍,把油咚地擱在三嬸麵前:“我們給飛仙樓做豆腐,人工也就那麽點。三嬸在附近認識的人多,隔壁村都有來往,可以炸點薯條拿去賣,或許沒有三叔帶迴來的錢多,但一邊努力,一邊等他不挺好?”


    “土豆你們家裏挺多,這瓶油用完了,地裏的花生也差不多要收成,到時你們自己炸著油用。”


    三嬸一言不發。


    玖若知道她在認真地聽,而且聽進去了。


    玖若慢慢地一步一步操作,把炸薯條的方法傳授給了三嬸。


    孩子們見到剛出鍋的薯條金黃誘人,不停地叫著要吃。


    玖若分給了他們一些,然三嬸操作了一次給她驗收。


    “我們的那些旱地,你能種就拿去種,不要租金,侄女希望三嬸日後待我娘,姐姐和鐵蛋好些,那就足夠了。”玖若忽然有感而發。


    三嬸很是驚訝,實在想不通之前恨不得把他們懟出天際的玖若,怎麽突然就對他們那麽好。


    一直沒有說話的她終於開口:“見過鬼還不怕黑嗎?再也不敢貪心了。”


    玖若以為,隻要等王有才歸來,再對他做好心理疏導,讓他娶了石元香,然後給他們在鎮上置點產業,她就可以完成任務了。


    萬萬沒想到,隔壁村又傳來了消息。


    事情是這樣的。隔壁村也有一個去參加鄉試的,他已經迴來了四五天,雖然沒考上,卻也了個心願,把家裏的筆墨紙硯都收了起來,開始隨父母種地。


    這還是三嬸去賣薯條帶迴來的消息。


    石元香以為王有才歸期不遠,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做事都爽利多了。


    然而一等再等,都不見王有才迴來,也不見王母出來耍潑。


    一切似乎往不尋常的方向發展。


    玖若主動去找了三嬸,讓她去幫忙打聽一下,給了她一兩銀子的打聽費。


    鄉野地方,打聽點事有多難,三嬸再傻,也看得出來玖若是尋由頭給她錢買肉吃。


    她接受了銀子,更加賣力打聽。


    花了幾天時間,也不知道她從第幾手的消息聽來,結論就是,王有才被舉報考試舞弊,送進了官府。


    玖若很想大喊一句:“臥c,無情!”


    老子才關進去多久,這迴好了,正主也進去了。


    大牢它有這麽香嗎?


    “暗夜,你說咋辦?上京申訴?恐怕我迴不去了吧。”玖若看著屋外灌了水的水田。


    “去問問言玨有沒有辦法。”暗夜說得毫無感情。


    “這不失為一個渠道。”


    玖若準備去找言玨,看到張老頭跑著過來。


    她有種不詳預感。


    “那王狗兒家的,好像瘋了。”張老頭氣喘籲籲地說。


    “瘋了?!”玖若嚇了一跳。


    “這幾天時常聽她在屋裏罵兒子,我以為王有才迴來了呢。”


    “你天天蹲家門口,那麽大個人迴沒迴你不知道?”


    “哎呀,那小子一聲不吭的,罵也不迴嘴,誰知道他在不在啊。”張老頭也是委屈,他一知道消息就過來說了。


    有些道理。“那她罵些什麽?”


    “先前沒在意,迴頭一想,她還罵過王狗兒,罵得都是些以前的話。”


    張老頭想了想,又說:“今天好像沒聽著她罵了。”


    從屋後迴來的石母和石元香正好聽到了,都走了出來。


    玖若為難地看了一眼石元香:“娘你和姐姐在家,我去看看。”


    “哦。”石母還在消化聽到的消息。


    “暗夜,走。”玖若對暗夜貓招了招手。


    這地方的門基本都沒有鎖,玖若踹開了王家的門。


    王母蹲在角落,披頭散發,衣衫不整,手不斷地挖著地上的土往嘴裏塞。


    這是……真實吃土?


    玖若有些懵逼。


    張老頭驚叫了一聲:“呀!這是撞邪啊。”


    玖若低頭看了看暗夜。


    暗夜會意,抬頭看著玖若:“喵!”


    玖若:……


    我鬼知你喵是肯定還是否定?


    暗夜貓補充了一個晦澀的搖頭。


    這麽說,不是撞邪,是實實在在地瘋了?


    這咋整?!


    玖若還在不知所措。


    石母和石元香已經抵達。


    玖若懶得問她們怎麽不聽話出來了,反正那兩母女都是個軟心腸。


    她能想到母女倆“不計前嫌”的威力,但沒想到石元香能做到這個份上。


    石元香扶起王母坐好,去打了井水,給她洗臉,摳嘴巴,洗手,擦頭發。


    水換了一盆又一盆。


    玖若敢打賭,石元香是第一次進這家的門,但她卻順手得像已經住了多年一樣。


    玖若自愧不如。


    石母見石元香行動,她也幫忙,打水,燒水,然後燒飯,大約是打算給王母洗澡投食了。


    玖若歎氣,這裏沒她什麽事了:“張伯伯,我們走吧。”


    張老頭也看得直發愣。石家這個大丫頭,不簡單啊。也不知道那王家哪來的福氣。


    玖若帶著暗夜貓,讓張老頭趕了驢車送她去鎮上。


    張老頭心知玖若想找人幫忙,免費送了她出去,讓玖若忙完後在牌坊等他,自己去順便采購一車貨物。


    言玨照例在聚寶閣的後花園看書、歎茶、寫字。


    “玖若姑娘,最近可好?”言玨慢慢地放下手上的筆。


    玖若瞥了眼桌麵上的字: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風塵?


    “不太好,我又有事相求了。”玖若直接了當。


    “姑娘覺得在下的字如何?”言玨扯開話題不知道是不是不肯幫的意思。


    “恕我不懂欣賞。”玖若對這些字啊畫啊的,本來就不感興趣,對於她來說,這還不如路邊的一棵野花來得有趣。


    言玨淺淺地笑笑,一陣清新脫俗仿佛要從整個人身上洋溢出來。


    玖若也被他閃了一下。


    言玨低頭:“這是你的貓?”


    “是的。”


    “挺出眾。”


    “……”玖若低頭看了暗夜貓一眼,出眾?何以見得。


    “喵嗚。”暗夜貓很給麵子地應了人家。


    言玨笑笑,好像很喜歡暗夜貓的樣子:“說吧,又有何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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