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陽光正好,天氣也比往日要溫和許多,雲舒心情難得恰意,便出了府,打算去一些鋪子抽查看看。


    半道上,馬車卻停了下來。


    雲舒撩開車簾,向外打探了一眼,瞧著街道上擁擠滿了人,不由得蹙起了眉,“發生什麽事情了?”


    馬車夫剛好從前麵探路迴來,畢恭畢敬的匯報道:“小姐,前麵似乎有官兵在攔路封查,具體發生什麽小的也不知道,要不咱們換條路走吧?”


    雲舒仔細想了一下,反正這條街附近自己商鋪挺多的,也不一定非要抽查那一兩家可以換別,便點頭應了下來,低聲道:“去臨街綢緞鋪子先看看吧!”


    “是小姐!”那馬車夫應了一聲,準備調轉馬頭。


    “等等!”一道威嚴冷漠的聲音,忽然傳來。


    馬車仍舊在動,那聲音卻越來越近,緊接著一把利刃,直接架在馬車夫的脖子上,“讓你停下是聽不到還是怎麽的?”


    “官……官爺!這邊路堵住了不好走,我家小姐趕時間,想換條路走,您這是……”


    馬車夫一臉緊張,磕磕絆絆道。


    “哼!我現在懷疑這馬車中,有可能是逃犯!立即下馬車接受檢查!”


    “逃犯?”雲舒撩開窗簾,向外看去,卻是一眼認出這搜查之人是與他叫什麽來著裴悅有些交情的搜查兵隊長,在和離之前,她還在裴府見過此人。


    雖說隻見過一麵,但此人臉上有一顆黑色的痣,不大不小辨識度卻是很高。


    那搜查兵隊長名為秦風,一抬頭看到雲舒,表情立馬變得耐人尋味起來,“這不是裴夫人嗎?”


    他像是故意的將裴夫人三字咬得很重。


    雲舒有些不悅的皺了下眉,“以前是,如今已經不是了!這馬車內就我與身邊服侍的兩個丫鬟,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人,更不會有什麽逃犯,勞煩秦隊長通融,讓我們走。”


    “這可不行!”


    秦風冷冷一笑,“隻要是這條街上的人,都得接受檢查否則這兒怎會圍堵了這麽多百姓?若是把你放走了,其他人定會心生不滿,裴……哦不,現在該稱唿雲姑娘了,你既然走了這條街,那就隻能下車接受例行檢查了!”


    “要多久?”雲舒皺起了眉,她今日時間本都是安排好的,可經不起浪費。


    秦風卻隻是笑了笑:“等檢查完了,自會讓雲姑娘離開,雲姑娘這麽著急,不會這馬車內真有什麽問題吧?”


    “自是沒有!”雲舒見他這般說,果斷走下馬車。


    兩個丫鬟隨後跟著走了下來。


    秦風象征性往馬車內瞟了一眼,發現除了三人之外,的確在沒別的異常情況,便轉身迴到人群中去了,卻也沒說讓雲舒走。


    綠竹不滿道:“他不是要查咱們嗎?怎麽又走了!簡單查一下不是挺快的?這樣弄不是在浪費咱們時間嗎?”


    紅袖低聲:“怕不是故意的!”


    雲舒抿起了唇,這秦風的確是故意的。


    她這馬車之前在裴府經常出入,京城內隻要認識他的都知道這馬車是她專座,秦風駕馬車攔下之後看到裏麵的人是她,一點也不驚訝,足以證明,事先便知曉了,便是故意為之,怕是為了裴悅。


    很快排在前邊的那些百姓便都接受了檢查,一一離開,甚至是排在雲舒後邊的百姓,也開始接受檢查,而她卻被涼在一旁,故意針對,簡直不要太明顯。


    前前後後已經等了少半個時辰的時間,雲舒終歸失去了耐心,提著裙擺,直接準備上馬車。


    “站住!!”秦風的劍說來便來,眨眼間便橫在她的麵前,“雲姑娘這是去哪兒?可還沒接受檢查呢!!”


    雲舒一臉冷漠的看著他,“要檢查,直接檢查便是,你若說要先例行檢查,前麵的百姓我也能理解,可後來的都檢查上了,也不見你來檢查我們馬車有什麽問題,不走莫非幹等著?”


    “我沒說讓走,你便不能走!”


    雲舒與之杠上了,“若是我偏要走呢?”


    她已經等很久了,總不可能在這裏耗上一兩個時辰,或者是大半天。


    “雲姑娘今日若非要走,那就休怪我以包庇逃犯之罪,將雲姑娘抓住刑部了!”


    “好啊!你且抓我試試。”雲舒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這般針對為難我不就是為了裴悅麽!”


    秦風也壓低聲音迴道:“雲姑娘是個聰明人,裴將軍待我不薄,你與他之間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既然話都明說了,秦某也就不拐彎抹角,雲姑娘隻要把該給裴將軍的奉還給他,今日我便不多做為難!”


    “倘若我不給呢,你當真敢把我送入刑部去?”


    雲舒已經做好準備,讓這個秦風,稍微吃點苦頭了。


    以她的能力,自是沒什麽對抗的能力,但墨景瀾隻要動動手指頭,對付秦風,就像是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秦風收劍負手而立,“為何不敢?之前雲姑娘還是裴夫人的時候,進過大理寺,這刑部也進去呆一呆,應該沒什麽不妥吧?”


    綠竹已然惱怒不堪:“你這哪裏是查逃犯?分明是在仗勢欺人!!”


    秦風臉色一冷,瞥了綠竹一眼,“倘若你家姑娘配合,自是沒什麽事情,她既不肯配合,自然要入刑部!”


    雲舒再次確認道:“是不是搜查我隻是個幌子,你重點是在幫裴悅?”


    “沒錯!”秦風供認不諱,“誰讓雲姑娘的馬車恰好出現在這裏!”


    “那我隻能告訴你,休想讓我對裴悅低頭,他不配!還有……沒什麽,是他應該從我身上得到的!”


    “好!”秦風冷笑,隨後大手一揮,冷喝道:“來人,把她給我拿下!”


    伴隨秦風一聲令下,一隊搜查兵直接衝了過來,將雲舒團團包圍,她淡定自若,“抓我入刑部,你可別後悔!”


    秦風笑意猖獗,“怎麽?雲姑娘現在離開的裴將軍,也不算是一品誥命夫人的身份,難道還指望刑部對你畢恭畢敬嗎?你要是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該後悔的人可不是我!”


    “簡直是冥頑不靈,給我帶走!!”


    “是!”搜查兵將雲舒押走。


    “小姐!”紅袖二人剛要追上去,卻被其餘搜查兵攔了下來,隻能看著雲舒被帶走。


    “這可怎麽辦啊!”綠竹著急的的眼睛都通紅。


    “快!我們去攝政王府,求助攝政王!”


    “咱倆?”綠竹表情有些猶豫,憂心低聲道“咱倆能進去見到攝政王嗎?如今攝政王雖然與咱家小姐關係好,可不代表咱倆也行啊,萬一又被拒之門外,豈不是又要耽誤時間?”


    “那你有別的辦法嗎?”紅袖滿臉著急道。


    綠竹無奈的搖了搖頭。


    紅袖便急忙抓住她的手,“那還猶豫什麽?咱們趕緊走!別等那秦隊長反應過來,讓人把咱倆也抓了,這樣可就沒人幫小姐通風報信了!就算是再把腦袋磕破一次,咱們也必須幫小姐!”


    最主要的是,這個秦隊長,一定得為此事付出代價。


    ……


    很快雲舒便被送入了刑部大牢。


    刑部的牢房比大理寺還要陰暗潮濕,腐臭之味更是尤為明顯,被關進來之後,雲舒幾次幹嘔險些吐出來。


    刑部的獄卒將她關進來之後便打算離開。


    “等等!”雲舒立即叫住了他。


    獄卒不耐煩的迴頭瞥了她一眼,“你得罪的人可是裴將軍,任誰都幫不了你!還是認命吧。”


    聽這獄卒的說法,看來裴悅的關係已經延伸到刑部之中了。


    “我不認命!”


    秦風將他關入刑部之後,肯定很快會給裴悅傳消息,所以她這邊的動作肯定也要快。


    最好能讓裴悅與秦風同時吃個虧!


    雲舒抿唇,又繼續說道:“我給你五兩銀子,幫我辦件事!我保證,事情不管成功與否,都不會影響到你!”


    “果真?”有錢不拿是傻子,五兩銀子不多不少,卻夠喝兩壺酒了,想著,獄卒轉身走迴去,“你說吧什麽事情能幫我就幫!”


    “幫我去……”


    裴府——


    秦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臉上滿是笑容,直奔秦悅書房。


    推開門進去之後,秦悅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驚訝,“你不是在追蹤京內逃犯麽?”


    “就一個小逃犯罷了,京城四大門皆被封死,就算他有通天之能,也逃不出去,何況那麽多搜查兵在,按著畫像找人,遲早是能尋到的,我過來是有另外的好消息告訴你,要不要猜猜看?”


    裴悅明顯不信,表情懷疑:“你能有什麽好消息帶給我?”


    秦風將門一關,大步走向了他,“與雲舒有關的消息感不感興趣?”


    “她?有什麽好感興趣的?”裴悅臉色一冷,迴想起自己被雲舒耍了一通,他到現在都沒辦法解氣。


    “雲舒如今在我手裏!”


    “你說什麽?”


    “我說,她在我手裏!裴兄,之前不是抱怨她這個女人使手段騙你和離嗎?如今報仇的機會來了,你親自過去一趟,把該要的東西要迴來,她現在身邊沒有旁人,毫無反抗之力!”


    “此話當真?”


    “裴兄,你見我什麽時候說話不認真過?快些吧!”


    裴悅臉色瞬間激動了起來,甩袖起身,隨著秦風大步而去,心情是無比暢快,內心喃喃道:


    雲舒啊雲舒!你應是怎麽也料不到,還會落到我的手裏吧!


    刑部。


    刑部尚書與刑部侍郎碰巧都不在,可這刑部卻是要熱鬧翻天。


    裴悅得知消息之後,第一時間縱馬與秦風趕來!


    卻怎麽也沒想到有人會先自己一步。


    等他到的時候,墨景瀾已經命獄卒打開了牢房大門,深邃的眸子中滿是肅殺之氣。


    雲舒走了出來,站在他的身邊。


    墨景瀾眼中殺意微斂,目光稍加柔和,“沒事吧?”


    “我沒事,也就被關進來沒多久。”


    雲舒是沒想到墨景瀾竟會來的這麽快。


    正要說明緣由,眼角視線忽然瞥見了什麽,立即看過去。


    正好對視上不遠處培育那雙複雜的眸子。


    她心中暗氣翻湧,站在墨景瀾身邊,提高聲音道:“便是裴將軍身邊的那位秦隊長讓人將我抓住刑部的,殿下瞧,如今他們兩個都來了!裴將軍想從我手中搶奪錢財,我不肯給,他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墨景瀾陰厲的視線掃了過去,宛如一把無形的利刃。


    強大的壓迫感,將裴悅與秦風籠罩。


    兩人大氣都不敢出,急忙俯身作揖:“見過攝政王!”


    “是你要動她?”


    秦風連忙道:“攝政王,這雲舒與裴將軍有約定在先卻不履行……”


    “本王問你了麽?”


    秦風被嚇得渾身打了個冷顫,立即噤聲。


    墨景瀾邁著大步走向二人,最終在裴悅麵前頓下,“你這將軍之位,是不是坐的太安穩了?”


    “攝政王殿下!”裴悅身子垂的更低,硬著頭皮繼續說道,“這本是我與雲舒之間的私事,她騙我和離,卻不履約,和離後又不肯見我,事情發展至今,實屬無奈!”


    “此前將她送入大理寺被折辱,也算實屬無奈?裴悅,那筆賬本王可還沒與你算!!”


    “殿下為何這般護著她。”裴悅咬牙不解。


    難道正如他所了解到的那般,雲舒與墨景瀾有染?


    “你有問本王的資格?”


    每說一個字,墨景瀾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感,便更強一分。


    裴悅倍感壓力,整個人險些跪在地上去。


    雲舒緩步走過來,“什麽叫做我騙你和離,分明是你又想與我和離,又想從我身上牟利!這段時間來,你們裴家人都做了些什麽?自己沒數嗎?這說的,仿佛你才是受害者似的!”


    有墨景瀾在場,裴悅根本不敢反駁雲舒一個字,他知道的,自己所言所行,將會影響自己在官場的未來!


    一旁的秦風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他怎麽也料不到,雲舒竟有這麽大一個靠山,弄得他是束手無策,早知道就不搞出這麽一出的事情了,興許還不會牽扯到自己身上,可如今人是自己抓來的,若論罪責他難辭其咎!


    “你想如何處置他們?”


    這話墨景瀾是對雲舒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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