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魏氏有些愕然地,看著李淩若道,“你是從哪裏,找到這件東西的?”


    李淩若沒有迴答,隻淡淡道:


    “魏繡人,這麽說,這件繡品您認得?”


    魏氏又看了看那繡品,忽然一搖頭道:


    “不,我不認得。


    這活計我不接了,你們把這東西拿了,快走吧。”


    說完,魏氏就站起身來,想往院子後方的廂房走過去。


    趙寒也起了身,站在了魏氏的麵前。


    “你……你想做什麽?”魏氏道。


    趙寒淡淡一笑道:


    “魏尚功,您說別的繡品不認識,也就罷了。


    可這一幅,這可是您自己繡的、前隋宮廷的禦製繡品,您還說不認識。


    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魏氏一愕:


    “你……你剛才叫我什麽?”


    “魏尚功啊,”趙寒笑道,“不對麽?”


    隋唐兩代,在皇宮之中,都設有女官六局。


    是為尚宮局、尚儀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寢局、尚功局,負責宮廷裏的各項女職事務。


    “尚功局”,專掌營造、裁縫和織染等事,其首領稱為“尚功”,管轄局內所有的宮女。


    魏氏整個人都愕住了。


    她看著趙寒,又看了看李淩若,神色突然一變道:


    “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不認識什麽魏尚功。


    你們趕緊出去,就現在!”


    趙寒淡笑不動。


    他望了望那個整齊如新的院子,對魏氏道:


    “這個坊裏,大多都是些貧寒百姓,知書識字的都很少見。


    而您卻能有那一手的好字,還能寫出門外那一幅,上好的楹聯。


    您又有如此精湛的繡工,還把這院裏的一切收拾得,如同皇家院落般的齊整。


    這一切,就已經把您的身份,顯露大半了。”


    趙寒又看向了桌上那幅精美的繡畫,道:


    “而這幅繡品,一看這織料和手藝,就不是一般世間的凡品。


    這上麵繡的還是一位皇帝,這位皇帝穿著的,顯然就是前隋的帝王服飾。


    而這落款的方印,這八個大字,就更是一個明證了。


    先秦之時,丞相李斯奉始皇帝之命,用藍田寶玉鐫刻成一方玉印,世稱‘傳國玉璽’。


    其方圓四寸、上紐五龍,印上刻有李斯親手所書、’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篆字,乃天授皇權、九州正統之信物。


    自秦代以降,曆代帝王皆以得此璽為符應,奉之為奇珍瑰寶、國之重器。


    後來,前隋一統神州,傳承了兩代帝王。


    這玉璽自然就到了那隋煬帝的手裏,這印上的字,才會出現在這繡品之上。


    所以這幅繡品,肯定就是前隋的禦製繡品,而且還是隋煬帝親自下令,製作的。


    而看這位帝王的模樣,不用說,他就是那位前隋末帝,隋煬帝本人了。”


    趙寒這麽說著,魏氏的臉上漸漸變了色。


    “而您呢?”


    趙寒對魏氏道:


    “一看到這幅繡品,立刻就大驚失色。


    很顯然,您肯定認識此物,可您卻偏偏說不認識。


    這就說明,您不僅認識此物,還和它有著很大的關連。


    再一聯係您精湛的繡工、鑒別繡品的能力等等,那就不難知道,您就是那前隋宮中之人,這件繡品的製者了吧?”


    魏氏完全愕住了。


    “可是,”她還是有些不相信,“那大隋宮中,不知有多少繡女。


    你又怎麽知道,我不是個普通的繡女,而是……尚宮?”


    趙寒道:


    “從您的姿態儀容,就可以看出來了。


    若是普通的宮廷繡女,最多也就是技藝精湛而已,又怎麽會如此的處事淡然、舉止有度,儼然一個大管家的模樣?


    而且,若隻是個普通宮女,剛才見了這片唾手可得的金葉子,那至少也要兩眼放光了。


    可您卻這麽淡然,看之仿如無物。


    這說明,您以前對這種珍奇的物事,不知見過和觸碰過多少了,早沒有了那種新奇感。


    這所有的一旦結合起來,那您在宮中真正的位子,不就唿之欲出了麽?”


    魏氏完全愕住了。


    她看著趙寒淡笑的樣子,就像看著一個,這世上不可能存在的奇人一樣。


    這個青衫少年,就隻是進來了一會兒、看了這麽幾眼而已,怎麽就好像把一切都看穿了?


    半晌,魏氏忽然又冷靜了下來。


    她看著趙寒和李淩若,淡然道:


    “看來,你二人今日是有備而來了。


    好吧,既然你們已經知道我是誰了,那也就不必再隱瞞什麽了。


    說吧,你們究竟想幹什麽?”


    李淩若淡然道:


    “魏尚宮不必驚慌。


    我二人今日來此,並無任何惡意,隻是想向尚宮您請教一事而已。”


    “什麽事?”魏氏道。


    李淩若就說了出來。


    前些日,這魏氏曾與坊裏的姐妹們飲酒聚會,在席間,她曾說過一句話。


    她說,近來禍害揚州的那個白衣女鬼,有什麽可怕的?


    我就不怕她。


    魏氏的姐妹們都不信,說這女鬼害了如此多人,姐姐可不敢這麽說,會惹禍上身的。


    魏氏就說,你們不信?


    好,那我告訴你們,這女鬼活著的時候我就認識,還見過很多次呢。


    我怕她?


    她還怕我咧!


    “魏尚宮,”李淩若道,“敢問這些話語,您是否說過?”


    魏氏淡淡道:


    “要是我說,我沒說過這些話,這些事,我也都不知道呢?”


    “簡單。”


    那邊,趙寒接過話來,笑看著院子的四周道:


    “看樣子,魏尚宮您對如今的生活,是相當的愛惜。


    既然尚宮您不想說,那我們也不能強人所難,就隻能到那官府裏,把一切實情說出,找衙門的人幫忙了。


    我想,這大唐的老爺們,對一位曾經侍奉過前隋皇帝的前任尚宮,應該會很感興趣。


    那到時,隻怕尚宮您要再想在這院子生活,就有些為難了。”


    魏氏聽著趙寒的話。


    半晌,她忽然長歎一聲道:


    “十餘年了,就隻喝了這一杯。真是美酒多亂事啊……”


    魏氏說著,緩緩坐迴了桌旁的石凳上,道:


    “是,你們說的不錯。


    我就是前隋宮中的‘尚功’,這幅‘龍禦江南寶殿圖’,就是我親手繡的。


    姑娘你說的那些話,我也確實說過。


    看你們的樣子,應該是那樁沉船案子的,辦案人等吧?


    你們這次來,就是想問我那個‘女鬼’的事,對麽?”


    “不錯。”


    趙寒道:


    “此案為害百姓已久,還關係著揚州、乃至整個大唐的民生大計。


    還請魏尚功,直言相告。”


    “好吧。”


    魏氏歎了口氣,好像迴憶起了什麽往事。


    她那張略帶風塵的美臉上,漸漸浮起了一種,無邊的滄桑來:


    “那個女鬼,在她生前,我確實見過她。


    她就是當年,我在這揚州‘江都’城中、在那前隋的宮廷裏,見過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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