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架是用某種罕見的黑色木材做成的,上麵好像被人用利器劃了許多,長長的符籙一樣的東西。


    那爆開了的小人,則是用稻草加些奇怪的粘料,紮成的。


    小人和整個木架之上,都灑滿了一種黑紅色的粘稠膏類,一種奇異的香味,從裏麵飄了出來。


    這種膏,應該就是荊管事說的,呂氏的小缽裏裝著的東西了。


    “唔,這就是剛才我在外頭聞到的香味。”


    薑無懼走了過來,在那些膏物上仔細聞著:


    “這裏頭有股魚味兒,像是烤熟了似的,可又帶點血味,又熟又鮮又野的。


    這味道,我喜歡。”


    “魚味,血味……”


    趙寒思考著:


    “大膽你再聞聞,這魚味裏,是不是有股甜腥的味道?


    這血,是不是雞血?”


    薑無懼又是一聞:


    “對啊,還真是。哎這膏是究竟什麽玩意兒?幹什麽用的?


    寒老弟你認得啊?”


    趙寒看著那木架、小人和膏物,沒有迴答。


    地上還有些凝固的血跡,他俯下身去看,又抹了些來聞了聞。


    木架前方,還躺著一根木棍。


    趙寒正想走過去,身後突然噗噗兩聲,像是有什麽走了出來。


    洛羽兒一按刀柄,猛然迴頭:


    “誰?”


    火光下,一個人影站在了門口,正是女管事荊梅。


    她看著屋內四周,昏暗的臉上滿是恐懼,似乎不敢進來:


    “趙法師,奴婢剛伺候少爺睡下了,這就過來了。


    您……可發現什麽了麽?”


    “荊娘子,”洛羽兒道,“您不用怕。我們是捉鬼法師,妖鬼邪祟的見了我們,都會迴避的。”


    她上去扶著荊梅,荊梅這才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


    趙寒把木棍撿了起來。


    火光下,這木棍通體渾圓,包著棍頭的厚布很破爛,露出了許多棍身來。棍身上坑坑窪窪的,隱約有些幹得發黑的血跡,似乎是很久之前留了的。


    木棍另一頭上,有些握痕,像是常常有人使用留下的。


    “荊管事,”趙寒道,“這是不是就是您說的,那晚延老爺舉著的那根木棍?“


    荊梅瞥了一眼,小心點了點頭。


    “這木棍,”趙寒道,“除了那晚之外,你以前見延老爺用過麽?”


    荊梅想了想,搖頭道:


    “從前大夫人還在世的時候,奴婢進來伺候老爺和夫人,好像確實見過這根棍子。


    可,我從來沒見延老爺用過它。


    直到那晚,我才第一次見老爺他拿著這棍子啊。”


    趙寒仔細看了木棍一陣,又問:


    “荊管事,您說延老爺的正室夫人鄭夫人,是暴病而亡的?”


    荊梅點頭。


    “那鄭夫人她,平日身子的狀況如何?”趙寒問。


    “夫人她性情開闊、又好散步,所以身子一直都挺好的。所以,當初她暴病而亡,我們也是很震驚啊。”


    “那她的遺體呢?你們見過麽?”


    荊梅搖頭說,當時延老爺說夫人得的是瘧疾,都不敢讓眾人看遺體,在郊外選塊寶地,就匆匆下葬了。


    為此,老爺還傷心了許多日。


    趙寒想了想,把木棍小心放在了原處,又走到了紅簾臥榻前。


    那臥榻很大,中央裂開了一個大洞,大致一人腰身的大小。洞周圍的木料都陷了下去,滿是裂縫。


    那洞裏一片漆黑,似乎很深的樣子,什麽都看不見。


    “荊管事,”趙寒指著黑洞,“這就是您說的,那晚延老爺被一隻鬼手拖進去的地方吧?”


    荊梅都不敢看過來,隻說了聲“是”。


    “當時延老爺站在這榻前,拿著這根木棍。而呂夫人,就跪在了那木架的旁邊,對麽?”趙寒道。


    荊梅又點了點頭。


    趙寒拿過火折子,湊到臥榻上去看。


    臥榻上、黑洞的旁邊,有許多衣裳的碎片。看那種布料,還有上麵隱約可見的紋路,應該是個男子的袍衫。


    趙寒拿了塊碎片,往薑無懼遞過去。


    還沒靠近,薑無懼就一捂鼻子道:


    “哎喲,這又汗味又血味的,肯定是個男的,還受了傷。”


    趙寒把火折子,往黑洞裏照去。


    火光中,臥榻的中央全都爛了,可以看得到底下的地麵。


    可奇怪的是,這廂房裏其他的地麵,都是硬木地麵。可這臥榻下的地麵,卻是一片方形的泥地。


    泥地四邊,還有翻起來的泥土,就像是被什麽人挖開了似的。


    泥地的中央也陷進去了一個大洞,裏頭黑乎乎的、混雜著些血跡,隱隱還有些腐肉的腥臭味。


    趙寒把火折子又伸下去了些。


    可泥地上的洞似乎很深,一直通到地下去,火折子的光根本照不清楚。


    趙寒掐訣、念咒,眼裏生起了一層微光,往洞底看了下去。


    好半晌,微光才漸漸退去。


    趙寒思考著什麽,起身轉頭,又環顧著整個廂房。


    臥榻、木架、小人、木棍、膏藥……


    各種線索,盡收眼底。


    洛羽兒也望著,試著用跟趙寒學來的法子,推斷了起來:


    “荊管事說,當晚延老爺拿著這木棍,責罵呂夫人,當時呂夫人的樣子,非常的詭異。


    再後來,延老爺就被一隻鬼手,拉進了臥榻下的洞裏去了。


    所以,當晚延老爺他很可能是覺察到了危險,所以手執木棍自衛,可最後還是被鬼物給害了。


    趙寒,咱們這一路上,也見過不少被鬼怪附體的凡人。


    甚至有些大兇鬼物,還能自行凝結成體。


    你說會不會,這呂氏就是女鬼。她深夜上門、進入延府,其目的就是為了吸取人氣,以做養魂修煉之用。


    而延老爺,就是那個無辜的受害者?”


    ”洛姑娘說得對啊。”


    荊梅道:“這都是奴婢親眼看見的,就是呂氏害死的老爺,那女鬼就是她啊。”


    “是麽?”


    趙寒緩緩轉頭,看著荊梅:


    “荊管事,為什麽您就那麽確定,呂氏就是女鬼,就是她害的延老爺?”


    荊梅一愕,聲音斷斷續續的:


    “這……奴婢也跟法師您說了。


    當時呂氏拿著那些東西,還有這木架小人,那個張嘴獠牙的可怕樣子。


    她一動,老爺就被害了。


    那呂氏不是女鬼,還……有誰啊?”


    “可這有點不對。”


    洛羽兒看著那木架小人:


    “這些東西,看起來,是某種施法用的助法之物。


    可像這種法術施展,是咱們這些化外修士,才會做的事。


    如果呂氏真的是女鬼,那她本身就帶有鬼術,直接害人就好了,還弄這些法術做什麽?”


    趙寒沒迴答。


    他想了想,看向了房內右側的一扇小門,小門背後,似乎還有個小廂房:


    “荊管事,那是個什麽地方?”


    “哦,”荊梅道,“那是個耳房,用來放置延老爺夫婦的衣物鞋襪,等各種用度物品的。”


    “當初,”趙寒道,“呂氏深夜上門的時候,身上有沒有帶什麽行囊?”


    荊梅一愕。


    她仔細想了想,就說當晚,呂清霜是背了個大包袱,說是裝了她的衣裳行李之類的。


    “那後來,那包袱去了哪裏?”趙寒道。


    荊梅說,呂氏剛進來時,因為還沒有成親,所以住在了另一個小院裏。後來和老爺成親了,就把東西都搬到這廂房裏來了。


    那包袱,應該就放在那個小耳房裏。


    趙寒點頭,就往小耳房的門,走了過去。


    咧……


    那門忽然開了,一個黑乎乎的物事,淩空往趙寒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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