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惡鬼”做那麽多事的目的,無非就是兩樣。


    一是報仇,二是奪寶。


    如果是為了報仇,那誰會和這十幾個叛將,有這麽大的仇恨?


    當然就是,他們所背叛的西秦皇室,薛家的人。


    所以,這“惡鬼”的真實身份就是薛氏後裔,多年以後,迴來殺人報仇?


    不。


    當年唐軍破城之後,薛氏一族全部被殺。


    從薛舉到其子孫親眷,所有的人都被斬了首,人頭都掛在了上邽的城頭。


    這一切,裴大人的記載裏寫得清清楚楚。而自己在城裏,也問過那些曾經曆過當年的百姓,他們的話也證實了這一點。


    所以,“惡鬼”不是薛家的人。


    它殺人吃頭,也不是為了複仇。


    那麽,是為了奪寶?


    極有可能。


    那塊鎮國玉印。


    當年秦興殿上,那些人的貪婪目光,一個個就好像恨不得,把那塊玉印吞進自己肚子裏去。


    之前已經推斷過,這“惡鬼”很可能是他們中的一個人。那個人突然想要獨吞玉印,所以假扮“惡鬼”,把其他所有人等全部殺光。


    這完全有可能。


    那為什麽,要獨吞玉印,就必須殺了那些叛將呢?


    因為那塊玉印,就在這些人的手上。


    為了證明這一點,昨晚,我才故意對獨孤泰說了那兩句試探的話:


    當年秦興殿上的那塊鎮國玉印,還在你們的手裏吧……


    要是我說,我知道那塊玉印的頭,在哪裏呢……


    果然,一聽到這話,獨孤泰馬上就變了個人似的。


    這說明,我的推斷沒錯。


    當年,他們在秦興殿上,找到了薛仁越留下來的那塊、沒了頭的鎮國玉印。那玉印,就在他們手上。


    而他們留在上邽,就是為了尋找那玉印的頭,“玉首”。


    那這“惡鬼”殺人吃頭,當然就是為了奪取玉印了。


    可他們有十七個人之多,那塊玉印,究竟在誰的手上呢?


    趙寒想起了那幾個瞬間。


    秦安穀裏寧無相死的時候,吳晉的宅子裏,永寧澤孔原被吃了頭後,那“惡鬼”黑影都出現了。他的手裏,都拿著一個閃著幽光的小東西。


    難道,那就是玉印?


    可玉印隻有一個,而寧無相、吳晉、孔原,他們是三個人。


    而除了他們三個之外,也還有其他十個受害人。


    “惡鬼”把他們全都殺了,除非……


    這些人也像薛仁越那樣,把玉印掰了開來,一分為多,每個人拿上一塊?


    有可能,很有可能。


    當年在秦興殿上,那些人互相猜忌,已經到了想互相出手的地步了。


    顯然,他們並不完全信任對方。


    這玉印這麽重要,他們又怎麽會放心,把它交給一個人保管呢?


    一分為多,分而持之。


    等找到“玉首”之後,再合而為一、破解玉印背後的秘密,共同獲取其中的利益。


    這,才是這些貪婪的人們、慣用的做事方式。


    可即使如此,這可是非常隱秘的事。


    當年逼宮、潛伏,把玉印分而持之,這些事,隻有這十七個人知道。


    那“惡鬼”又怎麽會知道呢?


    除非,它本身就是那些人中的一員。


    對上了,之前的推斷全都對上了。


    這“惡鬼”就是這十七人中的一個,而它肯定還活著,所以它也就是,那還活著的四個人之一。


    這四個人裏麵,獨孤泰是目前為止,最大的“惡鬼”嫌疑人。


    他是吐穀渾的王族人士,卻早在十六年前,就潛藏在了西秦的朝廷裏,想要伺機奪取隴右。


    可誰料被唐軍橫插一腳,率先打敗了秦軍,攻到了這西秦都城之下。


    那獨孤泰見大唐軍威強盛,西秦即將滅亡,沒有適當的時機讓他起兵。


    所以他就順水推舟,以西秦將官的身份,降了唐。


    為表誠意,他還假扮“惡鬼”、在上邽城裏殺人吃頭,挫敗城中士氣,幫助唐軍攻下了城池。


    這樣他就立了大功,堂而皇之地當了唐朝的官,再次潛伏了下來,繼續等待時機。


    與此同時,他也可以和其他十六個叛將一起,尋找那個“玉首”。


    十六年後,獨孤泰看時機終於成熟。


    於是,他就再次假扮“惡鬼”殺人,他要把其他的叛將殺光,把他們身上的玉塊,全部據為己有。


    同時,他也可以趁機鏟除,城裏的各種勢力。


    然後再幡然起兵,和吐穀渾的大軍東西夾擊,實現他潛伏了十六年的夙願:


    為吐穀渾國,一統隴右。


    很合理,一切都很合理。


    幾乎所有的線索和證據,都死死地指向了那個中年文官——慕容安平,獨孤泰。


    這麽說,他就是“惡鬼”了。


    而如今他已經落網了,那這樁詭異的“人頭鬼案”終於真相大白,告破了?


    是的,如果在昨晚之前,我可能真的會下這樣的定論。


    可現在不會了。


    因為,就在昨晚……


    咧。


    門響。


    趙寒猛地睜開雙眼。


    一襲白衣,那位美若仙子的少女淩若,站在了門前。


    她怎麽來了?


    空氣忽然安靜。


    “坐?”


    趙寒對少女歪了歪腦袋。


    唿……


    白衣飄處,淩若站在了趙寒的麵前,手裏的古木匣子,指著趙寒。


    匣子上清光流轉,罡風把少年的碎發和青衫,吹得獵獵而飛。


    趙寒看了眼那匣子,嗖地舉起了雙手:


    “要什麽隨便拿,麻煩讓它離我遠點,謝謝。”


    “你的化外修為呢?”淩若冷冷道。


    哦?


    這姑娘的眼力果然不俗,居然看出了我現在的“狀況”。


    趙寒一笑:“我也想知道。”


    淩若冷冷看著他,那雙淡淡的美目,仿佛要把少年的一切都看透。


    乾坤朗朗,十方浩瀚。


    這個人,這個三番四次、引起星相周天異動的少年男子,他究竟是誰?


    他,和我此行的目的,究竟有沒有關連?


    又或者,有著怎麽樣的關連?


    淩若這樣想著、看著趙寒,趙寒也這樣看著她。


    兩個年輕的身軀,相望不語。


    “你可知道,”淩若道,“這座上邽城裏,馬上就要曆‘天劫’之數?”


    “知道一點。”趙寒道。


    淩若眉頭一凝。


    她不相信。


    昨夜,因為某種緣故,她再次施展了星相之術。


    而這一次,她是以某種至上的法陣助法,探遍了三垣四象,行了”大周天星相流轉之術”。


    其結果,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之前,那個一直混混沌沌、看不清楚的所在,終於顯現了出來。


    竟然是,“天劫”之數。


    天劫。


    此劫一出,乾坤震撼,生靈塗炭。


    而這一劫數即將出世的地界,正是在這秦州、西北荒涼之地,這座早已劫難重重的上邽城。


    這可是,她曆經不知多少次施法和助法,才勉強探知到的。


    而且,也僅僅是一個預兆而已。


    這個少年男子,他怎麽可能知道?


    趙寒笑了:“姑娘我不像你,你厲害,啥都會。


    我呢,當初上星相術課業的時候睡著了,我算不出來。


    可你猜怎麽著?


    我有這倆家夥啊。”


    趙寒眨了眨眼,又指了指自己的腦門。


    光靠“看”和“想”,他就能知道,這“天劫”即將降臨?


    淩若看著他,半晌,她忽然冷冷道:


    “人頭鬼案,你不要管了。


    就在這裏等著,兩日後會有人來找你,帶你去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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