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洞口的上方,殺聲隱隱傳來。


    濃霧又起來了,蓋住了外頭的夜,一陣寒意在洞裏生起。


    走,還是留?


    咦……


    一種非常奇怪的聲音,突然從戒壇的方向傳了過來。


    趙寒的心突的一震。


    那個聲音裏,好像有種什麽味道,糾纏著人的心。


    他不由自主地,往戒壇走了過去。


    身旁的地上都是野鬼,藍色的鬼火在頭頂迴旋,千百條陰氣觸角蠕動著。


    少年的身軀就像一個孤魂,行走在地府冥殿之間。


    四周,詭麗的大殿,靜默不言。


    越走越近,陰氣越濃,越冷。


    趙寒深吸了口氣,身上玄光一盛,穿過暗藍光團,踏上了戒壇。


    眼前,就是那個蓮花寶座。


    寶座上空蕩蕩的,隻有中央放了一樣東西,被濃烈的陰氣包裹著。


    那些鎖著鬼魂的陰氣觸角,就是從那東西上伸出來的。


    那是個人頭。


    披頭散發、閉著眼睛,一張瘦長蒼白的臉,幹枯得像塊死樹皮。


    沙……


    周圍,陰氣光團忽然微微一顫。


    趙寒的心裏,一種莫名的危機感閃現。


    不好。


    他一運元氣,就要飛身後退。


    嗚嗚……


    大殿上,鬼魂們突然一起慘哭了起來。


    那個幹枯人頭上,無數條陰氣觸角蠕動了出來,一瞬間,全部抓在了趙寒的身上!


    想鎖住我?


    趙寒念咒掐訣,正要往蓮花座上的那個人頭一指。


    就在此時,人頭的臉上,滿頭亂發之間。


    緊閉的眼睛突然一睜,兩道陰光照了過來,正好照在少年的雙眼上。


    三魂亂顫,七魄無名!


    那一刻,頭暈眼亂、天旋地轉,墜了了無妄虛空之中!


    ……


    ……


    混沌間,身體忽然有了點感覺。


    冰冷,讓人窒息。


    體內,寒氣翻江倒海,無盡的凍。


    想要暖和些,卻發現隻有自己孤身一人,身旁沒有火光,沒有任何人陪伴。


    身體輕飄飄的,好像飄在空中。


    蒼生似海,人如一粟!


    醒,醒來!


    趙寒兩眼用力一睜。


    洞穴、宮殿,不見了。


    眼前,是一間富麗堂皇的廂房。


    而自己就坐在一張酒桌旁,桌上金杯玉盞,佳肴飄香。


    這好像是個樂藝教坊,專供那些名人雅士、詩酒作興的地方。


    幻相。


    看來是中了鬼幻之術。


    破了它。


    捏手印。


    手動不了。


    走。


    腳也動不了。


    口鼻頭頸、全身上下,沒有一個部位可以動的。


    被鬼法禁錮住了?


    不對。


    身子被法術封禁,那是一種想掙紮而不可得的感覺。


    可自己現在的這種感覺,就好像整個身體,根本不是自己的一樣,一點都不聽使喚。


    可奇怪的是,身體裏的各種感覺,卻又是非常的清楚。


    心跳、臉熱,還帶著酒意和一絲浮躁。


    眼前所有的景象上,都有一層薄薄的陰光縈繞著,恍恍惚惚,好像幻境一樣。


    怪了。


    小寒爺我這麽多年來,經曆了不知多少的妖法鬼陣,可從來沒有一次,像這次這麽古怪。


    “公子……”


    聲音過處,一位女子,笑吟吟站在了廂房門口:


    “不知這‘玉薤’的味道,可還合您的意?”


    玉薤,這是前隋隋煬帝的宮裏,一種禦酒的名字。


    這是個什麽地方,能有前朝的禦酒?


    趙寒正想著,自己的手突然一動,端起酒杯小酌了一口,那辛辣的酒味裏帶著醇香,久久不絕。


    “酒是好酒,但缺良人啊。”


    自己的嘴裏,說出了一句話。


    那聲音有點沙啞、帶著醉意,還帶著些狡黠的意思。


    這絕不是我的聲音。


    剛才,那酒也不是我要喝的,話也不是我想說的。可這手和嘴,竟然自己動了起來,整個身體完全不受控製。


    這是怎麽迴事?


    女子咯咯一笑,走了過來。


    咳……


    趙寒想要問:


    “這是什麽地方?”


    可嘴裏說出來的,卻是:


    “你就是這裏的‘榜眼’,曾是長安教坊翹楚的,林如意?”


    “公子好記性。”


    女子坐在桌旁,盈盈一笑:


    “娘親說了,今夜奴家哪也不去,就在這裏與公子喝上一宿的酒,吟詩作賦、直到天明。


    噢對了,娘親知道公子今夜要來,還特地做了些安排……”


    一聲琴響,桌前,一張簾布掀開。


    四名西域女子樂師,手持各式異族樂器、彈起了一曲胡樂,那曲聲歡快不羈,動人之極。


    趙寒想動,可身體怎麽都不聽使喚,嘴又不受控製地說了起來:


    “一曲涼州胡旋舞,萬壑河山盡妙音,好,好啊……


    我那兩個兄弟呢?


    把他們也叫來。”


    女子笑著,給玉杯斟上了酒:


    “如此良辰美景,公子還尋那些下人做什麽?”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說。


    女子一笑:“小梅,把那兩人叫進來吧。”


    “是。”門外有人道。


    “等等,”我說,“還要再叫一個人。”


    “一個又一個的,”女子笑道,“公子你這又是要叫誰啊?”


    我說,“你都是‘榜眼’了,我還能叫誰?當然是‘狀元’咯。”


    女子臉色突然一變:


    “公子,詩酒歌賦正是奴家所擅長的,你為何還要再叫……”


    “嘿嘿……”


    我一笑道:


    “上迴,我就跟你那娘親說過。


    下迴再來,我誰都不要,就要你們的那位‘狀元’作伴,與我把酒言詩,縱論古今。


    眼下我人都來了,竟然又跟我說不行,還拿什麽‘新安排’來敷衍我。


    一次不行,兩次不行,三次四次還是不行。


    你看,我像是這麽容易上當的人麽?”


    “可是,娘親她也向公子您稟報過了,姐姐她近來身體不適,一直沒出堂來,恐怕不能……”


    “身體不適?我看是心裏不適吧。


    我也是奇怪了,究竟是什麽人那麽大膽,竟敢三番五次地,和我搶你們那位‘狀元’?”


    “這……”


    美人似乎有些猶豫:“公子哪裏的話?這上邽城裏,誰敢與公子您搶?”


    “你們明白就好。


    馬上讓她過來。


    不然……”


    我拿起那杯斟滿了的酒,一飲而盡:


    “你信不信,我隻要一句話,就能讓你們這個瀟湘亭,從畫棟雕欄變成阿鼻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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