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之內正在舉行宴會。


    三皇子臉色酡紅,斜斜的倚靠在暖榻之上,身旁依偎著好幾位美人,一個個衣衫不整,媚眼如絲的伺候著。


    “諸君,喝酒!”


    三皇子高舉手中的酒杯,對著一眾門客供奉們喊道。


    台下,分列兩旁的是十幾位修行者供奉。


    由此可見,三皇子手下的勢力也不小。


    而這一場宴會,顯然是三皇子府的慣例,用來拉攏人心的。


    不過,顯然這位三皇子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情報來源,還不知道太子和二皇子都已經死了的消息。


    不然也不會這麽淡定。


    三皇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而後隨意的看向台下的歌舞。


    作為堂堂皇子,能在這種宴會上出現的舞女,自然也不會是庸脂俗粉,每一個都是千嬌百媚。


    十幾個美女好似花瓣一般圍攏起來,而後水袖後揚,好似花朵盛開。


    花朵的正中,則是一位身穿大紅長裙,臉上蒙著麵紗的女子。


    這女子不似其餘舞女那般,穿著嫵媚勾人的半透明紗裙,那一身紅裙保守至極,除了一雙手以及半張臉之外,幾乎什麽也沒有漏。


    三皇子並不如何驚豔,他也是花叢老手,自然不會被這般的小心思勾住。


    不過馬上,三皇子神色一怔。


    因為那領舞的紅裙女子,一雙眼睛與三皇子對視。


    眼白多,眼仁少,也就是所謂的三白眼。


    這般的眼睛,本就給人一種容易被征服的感覺,再加上此刻三皇子與那女子之間的高度差距。


    對視的那一瞬間,三皇子好似看到這女子匍匐在自己的麵前,予取予求。


    但這不是三皇子愣住的最大原因。


    主要原因是因為那一雙眼睛與三皇子記憶中的某人實在是太像了。


    “眉兒……”


    三皇子手中的酒杯不知何時落在了那華貴的波斯地毯上,酒液撒了一地。


    但三皇子毫不在乎,好似被勾了魂一般,甩開兩旁的美女,對著那紅衣女子招手。


    那女子見狀,雖然蒙著麵紗,但依舊能夠從那一雙勾人的眼睛中看著絲絲的笑意。


    她揮舞著水袖,裙擺好似妖嬈的彼岸花一般搖晃著,飛揚著。


    腳下明明沒有太大的動作,但卻以極迅速的速度,飛舞到了台上,距離三皇子不過三尺距離。


    那同樣鮮紅的水袖,已經落在了三皇子的臉上。


    如蘭似麝的香氣幽幽傳來,三皇子越發的呆滯,因為那香味,與眉兒似乎也一模一樣。


    這舞女的著裝雖然極為保守,但這紅裙的腰口處卻收的極為緊實。


    那好似扶風擺柳一般的腰肢,晃的三皇子眼花繚亂。


    他不由得起身,顧不得其他,一把將那舞女臉上的紅紗扯去。


    下一刻,滿室生花。


    三皇子的神色越發的呆滯,眼中帶著一抹不可置信的意味。


    “眉兒……”


    他夢囈一般的喃喃自語,聲音很輕,生怕是自己看錯了。


    沒錯,眼前這舞女的容貌,與周眉幾乎一模一樣!


    我的府中,何時有了這樣的一個女子?


    這個疑惑隻在三皇子的腦海中停留了片刻,馬上就如同陽春白雪一般消失不見。


    管那麽多做甚?


    三皇子心裏想著,雙手抬起,想要將那舞女摟進懷裏,但馬上,那舞女嫣然一笑,輕旋腳步,自然而然的離開了三皇子抬手的範圍。


    若是旁人這麽做,三皇子早就一巴掌甩過去了,但眼前這與周眉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子做來,他卻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


    隻是看著那女子身影旋轉,重新迴到了台下。


    這一刻,那女子的麵容,也暴露在了其他觀眾的眼中。


    伴隨著那紅裙搖擺,腰肢扭動,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三皇子緊緊的盯著那一抹紅裙。


    一絲絲暗沉的紅色,順著那裙擺逸散,卻沒有被任何人發現,哪怕是在場的修行者。


    所有人,至少是所有男人的視線,都匯聚在了那女子的身上。


    三皇子近乎貪婪的盯著那身影,然而下一刻,三皇子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因為那女子一個優雅的轉身,躺進了一個中年男子的懷裏,極盡嫵媚之能事。


    而自己,方才主動伸手去攬,卻被躲開?


    如此的區別對待,讓三皇子的臉色沉了下來,眼中不知何時帶上了一抹猩紅的血絲。


    那被美人投懷送抱的中年修行者心頭一喜。


    他當然看到了方才三皇子對這女子的依依不舍,此刻最應該的舉動,是推開這女子。


    畢竟自己是三皇子府的供奉,靠著三皇子吃飯的。


    一個美人與一位有希望登臨皇位的主公比起來,顯然是後者更重要。


    但是此刻,中年修行者沒有一點想要放開那美人的原因。


    那一雙三白眼的注視,實在是給人太明顯的征服欲,讓中年男子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三皇子求而不得的女子,此刻卻主動依偎在我的懷裏!


    “咯嘣……”


    鼓樂絲竹之聲中,三皇子咬牙的沉悶動靜,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中年修行者也沒有聽到,而是十分順手的,攬住了懷中紅裙女子的腰肢,感受著那暖玉溫香,心神不由自主的完全沉浸了進去。


    甚至於,並沒有看到三皇子正在朝著自己這邊走來。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打斷了音樂,也打斷了舞蹈。


    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隻見三皇子高高的抬著手,麵色冰冷無比,雙目猩紅。


    “不過是本殿下豢養的家犬,也敢覬覦本殿下的女人?”


    “找死!”


    三皇子沒有絲毫的遮掩,也沒有給那修行者一絲半點的麵子。


    若是平日裏,即便這些修行者供奉做了再出格的事情,隻要沒有碰到三皇子的底線,他都不會有絲毫的動怒。


    至少麵上是如此。


    但現在,三皇子卻把自己最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甚至於付諸行動,賞了對方一個大大的耳光。


    那修行者也愣住了,他根本想不到,三皇子居然會這麽直接的動手,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去應對。


    然而,三皇子卻沒有善罷甘休,眼看那修行者還摟著紅裙女子,竟直接拿起桌子上切肉的小刀,一刀捅了上去!


    “噗嗤!”


    巴掌長的小刀,鋒刃完全沒入了那修行者的脖頸,鮮血頓時流出!


    然而,此刻見了血,但周圍的人卻沒有任何的動作,反而都是笑吟吟的看著。


    包括其他的修行者在內,好似都是事不關己的看客!


    而如果仔細看就能夠發現,所有修行者的眼中,都帶上了絲絲的猩紅。


    “唔……”


    從那中年修行者脖頸處迸發的血液,濺在了紅裙女子的臉上,這女子伸出猩紅的舌頭,舔舐著唇角的那一點血液。


    女子的眼眸中,透出一抹迷醉,她很享受這種操控人心的感覺。


    “騰!”


    那被三皇子捅了脖子的修行者終於反應了過來,對於凡人來說的致命傷,但對於修行者來說了,並不是什麽太過嚴重的傷勢。


    中年修行者站起身來,眼睛的猩紅越發的濃鬱。


    “一個凡人,敢如此待我?!”


    中年修行者怒吼著,抬起手,手上結法印。


    修行者不得對凡人出手的規矩,被他完全拋到了腦後,甚至於絲毫不顧忌眼前的三皇子是自己的主公這件事。


    他隻感覺自己受到了屈辱,最重要的是在美人的麵前丟了麵子!


    “嗤!”


    法力湧動之間,法術陡然成型,眼看就要落在三皇子的身上。


    而三皇子一個凡人,若是被這一下給打中,不,哪怕僅僅是被餘波蹭那麽一下,也是九死一生。


    三皇子不是普通的凡人,作為皇子,自然帶著天子龍氣的加持和照臨,按理來說,就算是道門老牌高功那般的存在,想要對一位皇子動手,就算真的起了殺心,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其中關竅,就是天子龍氣的加持。


    但此刻,不知為何,明明三皇子已經在麵對來自修行者的致命威脅,但三皇子身上加持的天子龍氣,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嗡……”


    正在此時,那修行者手中的法術突然散去了。


    並不是他自願的,而是……


    黑炁,漆黑到絲毫不透光的黑炁,不知何時遍布了整個正堂。


    這黑炁並不邪惡,但就是帶著濃鬱無比的煞氣。


    淩厲到了極點的煞氣壓下來,直接將那中年修行者準備的法術壓到了崩潰。


    紅裙女子的神色一僵,感覺到了極致的冰冷,整個人都被那煞氣重點關注,絲毫不敢動彈。


    她有一種直覺,隻要自己稍微有一絲的異動,那麽這遍地煞氣的主人,不會有絲毫猶豫就會鎮壓自己。


    不止是她,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有絲毫的動作。


    原本被那隱秘的暗沉紅色氣機浸染的修行者們,在這煞氣的刺激下清醒了過來,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所有的修行者都提起心來。


    但絲毫不敢輕舉妄動。


    “踏……”


    清脆的腳步聲是那樣的引人注目。


    除了那被煞氣重點關注,絲毫不敢動彈的紅裙女子之外,其餘人都看了過去。


    身穿青底白八卦道袍的少年走了進來,那道袍下擺的內側,隱約可見一道道金色的紋路。


    那少年道人手持一柄朱紅法劍,一雙眸子透出黑金流光,那神光逸散出來,順著眼角流淌而過,拉出兩道光帶。


    “閑雜人等,退避。”


    伴隨著少年道人開口,在場的修行者們,隻感覺周身壓力一輕,可那股煞氣卻依舊存在,盤桓在每個人的心頭,久久不散。


    “黑律法師……”


    有正宗正道出身的修行者,認出了那煞氣的根底,咬著牙開口問道:“你想對殿下做什麽!”


    “別誤會,貧道不是為你家殿下而來,你可以帶走他。”


    薑臨掃了一眼那說話的修行者,淡然開口說道。


    聞言,那修行者心頭一鬆,若非萬不得已,他真的不想與一位黑律法師為敵。


    他試探性的走到似乎在走神的三皇子身邊,與那少年道人對視,見對方沒有反應,來不及去想其他,帶著三皇子離開了這大堂。


    其餘的修行者見狀,也作鳥獸散,圍攏著三皇子離開,有那心善的,也帶上了早就昏死過去的舞女們。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位最近在京都“名聲鵲起”的黑律法師,似乎不是為三皇子而來。


    而是……


    一時間,整個大堂之內,除了那脖頸中刀,依舊僵硬在原地的中年修行者外,隻剩下了站在那中年修行者身旁的紅裙女子。


    紅裙女子被黑律本源煞氣完全籠罩,身軀動彈不得半點,但此前早就已經施展的媚術卻依舊存在。


    “你想要對我的女人做什麽!”


    中年修行者的眼睛猩紅一片,脖頸上還插著那一把小刀。


    雖然對於修行者來說,這不算是重傷,但也得及時處理才行,畢竟人間修行者,依舊是肉眼凡胎。


    可這中年修行者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傷勢,反而是不顧一切的擋在那紅裙女子的麵前。


    “敕命……”


    “錚!”


    中年男子的真言咒語剛剛開口,便被一陣劍光打斷。


    朱紅劍光閃爍之間,那中年修行者的頭顱被幹脆利落的斬下。


    薑臨放下了手中的朱紅法劍,看也不看那屍首分離的中年修行者一眼。


    本來這中年修行者是罪不至死的,畢竟隻是被蠱惑而已,但這家夥本身就不是什麽正道修者。


    那一身的邪氣,瞞不過薑臨的眼睛。


    三皇子招攬的供奉,多少有些饑不擇食的意思。


    做完這一切,薑臨看向了那背對著自己的紅裙女子。


    “道長,許久不見了。”


    紅裙女子轉過身來,那麵容和周眉一般無二。


    或者說,這本就是周眉。


    周眉看著眼前的少年道人,一雙眼睛不知何時已經魅意橫生,仿佛要滴出水來。


    那眼中橫生的愛意並不是假的,或者說,這本就是阿修羅媚術的核心。


    惑人先惑己。


    “你可知,我思你若狂?”


    周眉眼中帶著淚水,不自覺的走向那少年道人,抬起手臂,想要去撫摸對方的臉頰。


    “錚!”


    朱紅的璀璨劍光打斷了她的動作。


    同時,也落在了周眉的脖頸之上。


    淩厲的劍威轟然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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