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二樓,一個黑漆漆的包房內,安靜無比。


    藏在房間裏的人都極力控製自己的唿吸,大氣都不敢喘。


    包房內的洗手間裏,唐一茹、烏仁圖婭、趙珊珊、李妍熙、李顯、何玉柱等人擠在狹小的空間裏。


    黑暗中的時間過得無比漫長,大家都在側耳傾聽著外麵的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何玉柱第一個忍不住了,把嘴湊到烏仁圖婭耳邊,小聲道:“七哥他們還在外麵,很危險,不如把他們叫進來……”“想都別想,我可不想和懦夫膽小鬼呆在一起,你忘了剛才他那個慫樣,麵對兩個小混混嚇得動都不敢動了,白瞎你平時說他那麽多好話了。”


    烏仁圖婭現在對談小天的印象降落到穀底。


    李妍熙也是輕歎一聲,用韓語小聲和身邊的金喜兒說,“沒想到談小天是這種人,果然長得好看的男人都是繡花枕頭,我太失望了。”


    唐一茹沒說話,但很顯然,她對談小天剛才的表現也是失望透頂。


    何玉柱想說什麽,但又害怕烏仁圖婭,嘴張了幾下,最終沒再發聲。


    包房裏,談小天、黨愛群、高岩、何雨欣、黃阿龍、張滿、張明軒幾人躲在沙發兩側,讓人意外的是,溫晨沒和學生會幹部一起藏在別的房間,而是主動選擇了和313寢在一起。


    若是在平時,活寶張滿肯定會詢問溫晨,你不是恨談小天入骨了嗎?


    剛才不是視他如無物了嗎?


    怎麽還死機白咧的跟著他?


    這女人還真是神奇的生物,表裏不一,校花也是如此。


    伸手不見五指的絕對黑暗中,溫晨忘記了恐懼,她隻覺得巨大的寧靜,這種寧靜帶給她內心巨大的滿足。


    她終於又可以和談小天在同一個空間內相距如此之近。


    她能聽到他細細的唿吸聲,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平日裏,她可以用堅硬的外殼偽裝,在眾人麵前裝作若無其事,但重新看到談小天的第一眼起,她就不由自主的再次淪陷。


    相思入骨,無藥可救。


    剛才,所有人都鄙視談小天的懦弱,隻有溫晨,堅定不移的相信他。


    溫晨曾親眼看過談小天出手暴打絡腮胡和大中鋒,見過他如標槍一樣站在操場中間,見過他在暴雨中負重五公裏。


    她傾心於他不就是因為談小天身上那股強悍到極點的男子氣概嗎?


    說談小天花心、自私、冷血,任何缺點溫晨可能都會相信,但要是說他懦弱,打死溫晨都不會信。


    他一定是有別的原因,一定!同樣相信談小天的還有黨愛群。


    當初談小天從大中鋒救出自己後,出手時的力量速度有多恐怖,收拾方才那兩個小混混綽綽有餘。


    老七是不屑於出手。


    高岩、黃阿龍也信任談小天。


    他們沒見過談小天的身手,隻是從平日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做出的判斷。


    一個那麽大氣、成熟,處處為人著想的老七,會是縮頭烏龜?


    高岩不信,黃阿龍也不信。


    張滿張明軒則是將信將疑。


    他們是盛天本地人,有些瞧不起外地人,但一入學就被談小天在各方麵比下去,磨去了二人很多傲氣。


    羨慕嫉妒一定是有的,恨倒談不上。


    一個出手那麽大方的人實在讓人恨不起來。


    這麽多人,這麽多種情緒在黑暗中都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外麵窮兇極惡的劫匪如頭頂隨時會掉落的利劍,壓得眾人喘不過氣來。


    談小天站在最前麵,眾人的想法他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


    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外麵的走廊上。


    他想到了在一樓大廳撞他的那個壯漢,當時就覺得不對勁,現在一對應,談小天終於明白過來,那個壯漢身上有一股殺氣,那是見過血的人身上特有的兇悍。


    原來如此!隻是不知道那個壯漢和持槍的那夥黑衣人是不是一夥的,如果是,那就不止一樓有劫匪了。


    毫無疑問,這是一起有預謀的惡性事件。


    可是……談小天又想到黑衣人剛從地下室冒頭,見到人群時的驚詫表情不似作偽。


    不對,即便是有預謀,也一定在哪裏出了岔子,不然那夥人不會是那副表情。


    哪裏出了岔子?


    談小天想的頭疼也想不出所以然。


    現在能選擇的隻有兩條路,一是在這間包房裏死守,等著人家甕中捉鱉。


    二是出動出去看看,弄清楚二樓有幾個劫匪,然後伺機行動。


    談小天低聲對身後的黨愛群說,“二哥,我出去看看,你們幾個就藏在這裏,萬一劫匪進來,你們千萬不要反抗,他們有槍。”


    談小天方一邁腿,躲在最後的溫晨不知哪來的勇氣,一步跨出,牢牢揪住談小天的衣角,不說話,隻是搖頭。


    其實在這種黑暗中,誰做什麽動作根本看不到,但談小天就是能感覺到溫晨在搖頭,還能清晰的感知到溫晨在流淚,雖然她沒發出半點聲音。


    無聲的流淚。


    這屋裏子有十多個人,最了解談小天的就是溫晨。


    她相信,以這個男生的血性,他一定會在這種絕境下做點什麽。


    若是平常,她不但不會阻攔,反而會欣賞這種行為。


    男人嘛就是要有一怒拔劍的勇氣。


    可今晚不行。


    那些壞人手裏有槍,衝動的結果是無法承受的,也是不可逆轉的。


    她不能讓心愛的男生去送死,但她又知道憑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勸不動他,所以她流淚。


    她甚至希望談小天那個在燕大的女朋友也在現場,隻要能把他留在這個房間裏就好。


    衣角在溫晨手裏,雖然隻需一拉就能擺脫她,但談小天沒動。


    他對溫晨的印象有三,美麗,心機,驕傲。


    能讓驕傲的溫晨放下身段主動阻攔他出去,對她而言,是要克服心理上很多障礙的。


    說不感動是假的,即便她有他最討厭的心機。


    現在談小天突然覺得,那些心機也隻是針對他的一些善意的小伎倆。


    “溫主席,我隻是出去看看,不會做傻事的,你鬆手吧!”


    溫晨隻是搖頭,依舊默默流淚。


    黑暗的房間裏,除了重如山的恐懼,還多了一些情真意切的挽留和珍惜。


    最難消受美人恩。


    走廊裏,突然傳出一個女生驚恐的尖叫聲。


    溫晨的手猛然加力,將談小天的衣角死死攥在手裏。


    她聽得出,那聲尖叫來自教育學院宣傳部長吳默,她和董關他們躲在隔壁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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