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方平看著這五個年輕男女,個個意氣風發,神采飛揚,喜在心頭,給每個人的杯裏把酒倒滿了,說:“長江後浪推前浪,我來敬你們年輕人一杯,幹!”


    年輕的人們雖然覺得有些擔當不起,但看他鶴發童顏,精神矍鑠,情真意切,都紛紛舉杯,一陣清脆的“叮當”聲響過,大家滿杯的酒都是一滴不剩。


    雷雄說:“館長,我有一個請求。”


    “你說!”


    “我有幾個兄弟,他們對武術的熱忱不在我之下,非常想加入武館習武。我想讓他們成為這裏第一批學武的徒弟,由楊洪傑和王振來指導他們。”


    白方平說:“好啊!武館也建好了,又有你們這些得力的年輕人,本來就是計劃今年開始授徒,我還怕沒有人來,沒想到都這麽積極!好,好啊!”白方平滿臉紅光,就像一個天真的孩童一樣,“玉兒,把武館的規定拿出來讀一讀。”


    白玉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一張大紅色的紙來,為防止打濕和破損,已經塑封了一層薄膜。


    白玉讀道:


    “凡加入振飛武館的弟子,均必須遵守如下規定:一、勤奮練習,不得懈怠,嚴格聽從指揮和教導,親其師,信其道;二、一旦加入武館,必須視練武傳武弘揚中華武術為職業,一應生活開銷由武館承擔,十年之內不得另謀他職;三、寬厚仁愛,品格高潔,愛國愛家,師兄弟間團結友愛;四、博采眾長,武術人品卓絕者,可以逐步從徒弟升到師父,擔任武館重要核心職務;五、專心致誌,勵精圖治,在武館十年期間為武館的壯大竭盡全力,十年之後自主去留。”


    她一口氣讀完,白方平才問:“徒弟們,你們是要傳武給別人的,都聽懂了嗎?接受嗎?”


    楊洪傑和王振對視一眼,一起說道:“我們懂了,接受!”


    白方平把眼神轉向雷雄,問:“小雷,你的那幾個朋友,是來學的,你能代表他們嗎?”


    雷雄說:“能!我全權代表!”


    白玉把酒杯在玻璃的轉桌上磕得叮當作響,說:“英雄們,來,幹杯!”


    大家都舉杯相碰,成人傑說:“我明年一定要奪得桂冠,成為武館的師父!”


    白方平哈哈笑著,說:“好!我等著,到時一定給你也派個大紅包!”


    酒過三巡,大家都是意猶未盡。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大家都各有事務,白玉隻得喚了服務員來結賬。


    王振抽出紅包裏的鈔票,說:“這是師父給我的獎勵,就由我來做東吧!”


    白玉似是有意無意,說:“師弟你可真大方,可不像某些人,得了獎賞卻中飽私囊。”


    楊洪傑臉一紅,笑笑說:“師妹這可是說的我啊,我可沒有師弟這樣有眼力見兒。以後,我這做師兄的,好好彌補你們,好不好?”


    白玉說:“那就靜觀後效吧!”


    幾個人下樓,出了門,正碰上幾個年輕人迎麵而來,原來就是李基還有寶明公司的另外四各保安,隻是沒見陸小軍。


    李基見到雷雄,說:“小軍一人在值班,我們心急,是想來問一下,這事你辦妥了嗎?”


    白方平已經猜到了七八分,替雷雄迴答說:“妥了,妥了!都妥了!小夥子,有決心更要有恆心啊。”


    那五個人美夢成真,喜不自勝。


    雷雄說:“等你們都找到接班人了,再過來武館。不能讓保安的隊伍散掉。”


    幾個人一齊立定,敬了個禮,說:“遵命!”


    其他的人都被他們逗笑了。


    楊洪傑和王振當即把行李搬到武館,算是就此住下了。


    在他們整頓之時,白方平約了雷雄在館長室喝茶。


    白方平說:“萬裏長征,今天開始了第一步。我老了,後麵更長的路還要你們去走,你得帶好頭。”


    雷雄說:“對於我來說,這是更重要的一項事業,要用畢生的心力去完成。”


    白方平喝了一杯茶,說道:“你是個言而有信的人,我相信你!”


    白玉進來添水,說:“雷雄,你不是問我的佛珠嗎?你看,我戴上了。”


    雷雄注意到,她的這一串,比起燕舞的那一串看起來要新一些,可能是因為佩戴極少的緣故。


    白方平神色凝重,說:“玉兒,你坐下,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麽事?”


    雷雄已經猜到了他要講什麽,不知自己在此是否妥當。


    白方平示意他坐下,說:“你也算是個見證人。”


    於是,白方平從多年前獨自往清霞山探望師兄師姐遇到的情形說起,一直到把白玉帶到香江去生活為止。還有自己原生的家庭、親人,都說得清清楚楚。


    白玉越聽越心驚,麵前的茶水涼了,也沒有喝一口,呆呆地望著白方平,等他講完,問:“爸爸,我就是那個穿著粉紅色衣服的小女孩嗎?”說著眼淚已經順著白皙的臉頰流到嘴邊。


    白方平慈愛地說:“是啊!你老是問媽媽為什麽不來看我們,是因為我的妻子不是你的媽媽,我的親生孩子比你大很多,他們也不是你的哥哥姐姐。”


    白玉泣不成聲,說:“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白方平說:“玉兒,你雖然不是我親生的,可比親生的還要親。我早一天晚一天告訴你,又有什麽區別?如果不是雷雄出現,我可能這輩子也不會告訴你。”


    白玉一雙淚眼看著雷雄,問:“跟你又有什麽關係?”


    雷雄說:“把你的佛珠給我瞧瞧。”


    白玉摘下佛珠,放在雷雄手裏。


    雷雄數了數,果然也是十八顆紫檀木做成的珠子,大小重量,跟燕舞那串別無二致。雷雄轉動珠子,仔細端詳了一下,每顆珠子上麵都刻著一個小字,雖還沒有被磨平,但要仔細端詳才能發現。


    雷雄念道:“‘求佛祖庇佑愛女王燕飛此生無憂平安喜樂。’沒錯,這正是我師父的手跡。你是燕舞的姐姐,你這串佛珠跟她的隻一字之隔。”


    白玉接過來,仔細瞧了一番,見果然如此,疑惑不已,問:“它在我身邊這麽多年,我竟然一直沒有發現。你怎麽知道的,燕舞又是誰?”


    白方平說:“玉兒,你本名不叫白玉,叫王燕飛。”


    雷雄接著說:“你的生父,也就是我的師父,叫王立坤。你的媽媽,叫林夢蘭。”


    白玉捧著佛珠,問:“這又是怎麽迴事?”


    於是,雷雄就把自己的經曆,還有佛珠來曆都講了個清楚明白。


    白方平說:“玉兒,他說的都是真的。我們都沒有騙你。”


    白玉一雙眼睛被淚水衝刷得模糊了,內心已經確信無疑,隻是來得太突然一時間無法接受,跪下地來,說:“爸爸,你今天告訴我這些,是不要我做你的女兒了嗎?”


    白方平搖搖頭說:“不是!你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前,是爸爸太自私了。你是我的女兒,我怎麽會不要你呢?哪一天我走了,香江那些產業,還得要你去繼承。”


    白玉把頭靠在白方平膝上,說:“不要這樣說,爸爸!今天這麽高興,不準說這些話。”


    白方平說:“幸虧有雷雄,才讓這些真相得以昭示。我上次告訴你,我最後一次去清霞山,是在二十二年前,其實不是的。我有些自欺欺人,總想在記憶裏強求自己,認為你就是我親生的。其實最後一次是二十年前,當時遇到你的時候你大概兩歲多,現在你也二十二歲,快二十三歲了。”


    “我的生日,就是你把我從山上抱下來的那一天嗎?”


    “玉兒,我不知道你本來是哪一天生日,就隻好以那一天作為你的生日。我卻一直不知道,那一天是你母親的祭日。”


    白玉百感交集,千言萬語如鯁在喉,卻不知從何說起。


    雷雄說:“隻有問我師父了。燕舞一直想早一點見到姐姐,和姐姐還有姑婆一起去少林寺看我師父。”


    白玉說:“燕舞在哪裏?”


    雷雄苦笑了一下,說:“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裏。她為了不讓我分心,暫時離開了。”


    白方平扶了白玉起來,撫摸著她頭上的亂發,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輕歎一聲說:“玉兒,今天我告訴你,突然覺得整個人輕鬆了不少。爸爸總有一天會離開你,以後的路還長,就要靠你自己去走了。”


    雷雄說:“館長,今天本來是個大喜的日子。第二屆武術比賽圓滿成功,你多年的心事得以釋懷,我也完成了師父交給我的所有任務,我們該當好好高興才是。”


    白方平哈哈大笑,隨即眼淚湧了出來,說:“好!高興,今天都該高興!按照廣華的習俗,明天我們再舉辦一場醒獅大會如何?”


    白玉眼淚未幹,卻含笑說:“我好久沒有看過醒獅了,正好!”


    白方平當即叫了武館的工作人員進來,命他去安排。自己也覺得有些倦了,就在內室那張古老的木床上小睡了一下。


    外間,白玉卻拉著雷雄問長問短。


    問得最多的,自然是關於燕舞的一切,還有王立坤和林圓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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