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一星期過去,已經到了月底。緊接著元旦到來,許多公司都放了假,大街上的人們接踵摩肩,熙熙攘攘。


    南方冬天的特征似乎並不突出,天氣出乎尋常的暖和,正午的時候,甚至使人感覺到有點燥熱。


    一對青年男女並肩而行,在熙攘的人群中,顯得英姿颯爽,與眾不同,正是雷雄和燕舞。燕舞手捧了一束百合花,鮮花映著人臉,俏臉生暈,更顯得人比花兒俏,惹得路人頻頻迴頭觀望。年輕的姑娘們露出豔羨的神色,小夥子們更是都看得呆了。燕舞一心隻沉浸在自己的快樂之中,眼裏也隻有一人,於周圍的這些眼光,竟然完全沒有察覺。


    雷雄輕攬了她肩頭,說:“走,我們去一個安靜的地方坐坐。”


    燕舞欣然應允。


    雷雄憨憨地笑著,對著越來越多的豔羨目光,有一句沒一句地說:“這我女朋友,這我女朋友……。”


    小夥子們輕聲歎息,無奈地轉過頭去,姑娘們則露出失落的神色。


    燕舞說:“瞧你的傻樣,跟別人說什麽嘛,又不認識他們。”


    雷雄嘿嘿一笑:“我高興說。再說了,我生怕別人不知道,打你的主意。”


    燕舞嬌聲說:“你又瞎說了。”拉著雷雄穿過鬧市,來到一家書店。


    店裏幾條長長的書架上琳琅滿目地放滿了各類書籍,但是光顧的人卻很少。雷雄心裏一涼,他向來不喜讀書,這種地方,如何待得住。看見燕舞鑽進書叢,埋頭找書,也信步走著,心裏突發奇想,不知道這書店裏是否有武功秘籍和點穴之類的書。走完幾條書架,雖然終究是無所獲,但也在意料之中。


    一個溫和的聲音在耳旁說道:“雷教練,你也來看書?”


    雷雄側過頭,正是趙朗,手裏抱了幾本厚大的新書。


    雷雄點點頭問:“趙公子?怎麽,你也喜歡看書?”話一出口,又覺不妥,趙朗留學海外,自然是滿腹經綸。正要再說什麽,燕舞抱著花走過來,說:“我知道你沒有耐心待在書店,我買了兩本,走吧!”


    趙朗眼前一亮,說道:“燕小姐,是你?好美的花兒,但是,人比花更美!”


    燕舞臉一紅,說:“花是他送的。你買了些什麽書?”


    趙朗笑笑說:“是一些外文書,你要不要看?借給你看。”


    燕舞瞧了瞧說:“全英文的?謝謝你,我暫時還沒有時間看,我買了些醫書。”


    雷雄說:“你不要太勞累,當心把眼睛看壞了。”當即把書款都付了。


    趙朗仍然笑著說:“雷教練,看不出來啊,你平時黑頭黑臉的挺嚴肅,卻是個忠實的護花使者,又是送花,又是送書。”


    雷雄訕笑一聲說:“你見笑了,都是第一次送。”


    三人出來,邊走邊談。


    趙朗說:“我剛剛在玉閣樓喝早茶,整個玉閣樓都傳得沸沸揚揚的。喝早茶的人們都議論著,劉仁康被關起來了,他的案子直接由他的上級一手辦理,正在審問當中。”


    雷雄說:“相關證據我已經交給上級公安局了,如果需要我出麵,我責無旁貸。”


    趙朗語氣冷硬,說:“雷教練,你不必在這件事上耗費太多精力。就由我爸爸去處理吧,我們明天就去淵城。你今天早點迴公司,收拾準備一下。”


    雷雄哈哈一笑說:“好!既然明天就要親密合作了,我們就不要這麽客氣了。你不用叫我雷教練了,叫我雷雄就行。如果你不嫌棄我是個粗人,我就直唿你趙朗。”


    趙朗坐進車裏,說:“當然不會,年輕人不要顧忌那麽多俗禮。”於是二人互報了年齡,趙朗年長三歲。二人各唿了對方姓名,頓覺親近不少。


    趙朗驅車離去,後視鏡裏,燕舞的微笑和她胸前的百合花逐漸變得模糊。車子拐過一道彎,後視鏡裏的影像瞬間消失。


    趙恆東看見兒子神情沮喪地迴到家中,有些不解,說道:“平時工作忙,這好不容易休息兩天,是誰惹你了?臉色這麽難看。”


    趙朗不答話,抱著書進入自己的大房間,將書狠狠地摔在桌上,把領帶也解了,隻覺得心裏窩著一股無名的火。


    趙恆東在門外說:“你這性子,怎麽能做大事?淵城的工廠,我放手給你搞,這就是檢驗你能力和性格的時候。你雖然喝過些洋墨水,可性格總是不定,倒不如雷雄那個鄉下小子。”


    趙朗打開門,笑著說道:“爸爸,沒事,隻是有些累了,讓我靜靜。”


    趙恆東見他這樣,放下心來,又叮囑了幾句,才打開電視,靜靜地看著。


    電視裏是一則新聞直播,正在播放劉仁康進入警車,許多記者則把警車圍得水泄不通,有一個年輕的記者問著一些犀利的話題。


    趙恆東一陣疑慮,關掉了電視機,來到頂樓陽台。果然,五分鍾後,一群記者來到別墅門口,吵嚷著要見自己。好在門口的保安得力,強硬而不失禮貌地把他們打發走了。


    趙恆東心想,辛虧這都是雷雄訓練過的,威懾力不小。於是,從自己房間裏拿出了幾張鈔票,叫了當班的領班過來拿,獎賞給了他們。


    郭潔儀正坐在梳妝台上,挽了滿頭的烏發,用一支碧玉簪別了個髻子在腦後,顯得端正雅致。


    趙恆東說:“你很久沒有戴這隻簪子了,今天為何又戴上它了?”


    郭潔儀抱住丈夫,說:“以後我就天天都戴著,有它在我頭上,就像那個孩子在我身邊一樣。恆東,你放心,我已經不去在意了,人各有命,他現在應該生活得非常好。”


    趙恆東撫摸著妻子的後背,心知她的釋然。


    郭潔儀又說:“等阿泱出嫁,我就把這簪子傳給她,但我永遠不會告訴她這簪子的來曆。”


    趙恆東扶著妻子雙肩,滿腹不悅,說:“阿泱這孩子,不一定看得上這東西。她從小被慣壞,現在已經無法改正。”


    郭潔儀說道:“這都是我做娘的沒有教好,是我的錯。”


    趙恆東說:“上次,我有心讓雷雄去漢北看一看她。雷雄的性格,你是知道的,還有他身邊的燕舞姑娘,兩個人都很寬容明理。可阿泱偏偏跟他們鬧得不愉快,枉費了我的用心。不知道這丫頭在搞什麽鬼!”


    郭潔儀說:“你不要太過心急,這其中一定有原因。等她迴來,我來問她。”


    傭人上來,給夫妻二人各倒了一杯熱茶,悄然退出。


    趙恆東若有所思,說:“潔儀,你說,是不是窮人的孩子更懂事一些?我們的阿泱,如果有燕舞姑娘一半的端莊明理,我也就寬心了。阿朗也是,完全不像別人家的孩子,淳厚質樸,他的心思我這做父親的完全不知道。”


    郭潔儀輕歎一聲說:“我情願他們像現在這樣,也不要再去受窮了。窮人家的孩子,懂事是懂事,但終歸要多遭一些罪。我們現在的家世,也不要孩子們太過質樸了。”


    趙恆東略感慰藉,說:“你說怎樣好,那就是怎樣好了。”


    雷雄和燕舞牽著手,緩步而行。路人羨慕的注視仍是不減,二人也已經習慣,完全不在意,不覺間來到一處公園。這公園牌坊上刻著四個鍍金的隸書大字,名曰“中山公園”。


    雷雄說:“這幾個字,比起你寫的,還是差了一點。”


    燕舞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個門外漢,碑刻和書寫完全不是一迴事。”


    雷雄躬身一禮,笑道:“燕小姐博學,在下孤陋寡聞,讓燕小姐見笑了。”


    燕舞“噗嗤”一笑,捶了他一拳,心裏卻歡喜不已。


    公園裏人流如織,暖暖的陽光照著一些花木和亭台樓閣,使人覺得悠閑自在。二人走累了,在一處幹淨的石凳上坐了下來。靜靜地也不說話,互相倚靠著,聽著陣陣古箏從草叢橋邊樹旁傳來,,一時間心事全無,雖然偶有歡聲笑語飄過,但二人的天地間卻是一片寂靜清明,覺得時間似乎靜止了,這一刻仿佛就要醉了。


    一個風箏飛到對麵亭子上,放風箏的孩子急得大哭。雷雄一見,抬腿起身,縱到屋頂,把那風箏取了下來。孩子的母親卻說孩子玩得太久,表示了謝意之後,把風箏送給了燕舞。


    此時風極小,兩人費了好大勁,風箏才高高地飛起來了。二人玩了一會兒,眼見日已西沉,天氣漸冷,遊人越來越少,就收了風箏,來到大街上一處大排擋吃飯。


    點完菜後,雷雄要了一瓶關公坊酒,問道:“你要不要喝一點?”


    燕舞笑道:“喝,我今天舍命陪君子。”


    二人細酌慢飲,討論著全國各地的菜肴風味。燕舞說:“廣華本地人口味清淡,這幾年來,內地人員的大量湧入,倒使得許多本地人的口味也變得多樣化了。他們的到來,各方麵都在改變著這塊土地。”


    雷雄給她夾了菜,說:“是的,我也是他們中的一個。我見你極少吃辣,是吃不習慣嗎?”


    燕舞說:“你喜歡吃辣麽?”


    雷雄又給她夾了菜,說:“我原來是喜歡的。你不喜歡,我隻好也不喜歡了。”


    燕舞喝了大半杯,已是微醺薄醉,心裏一暖,說:“我原本不喝酒,你喜歡喝,我也就陪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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