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以後,酈雲下了班就待在宿舍裏不出來。


    下鋪的汪小蝶看見她憂鬱的模樣,總是溫言細語地安慰她。


    酈雲本不是個很愛說話的人,但是見了汪小蝶,像個小妹妹一樣,由衷地生出親切感來,不多久兩人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姐妹。酈雲把自己的心事都和她說了。都是女兒家,汪小蝶也不覺得稀奇,隻是勸慰酈雲要珍惜。


    成人傑每次來,酈雲總是冷冰冰的愛搭不理,要麽就讓汪小蝶替自己撒謊,謊稱她沒下班或者外出了。


    汪小蝶不忍,對酈雲說:“他對你一往情深,你是不是太殘忍了?”


    酈雲說:“我的心裏很亂,隻想冷靜一段時間。”


    汪小蝶說:“我媽說了,要找男人就兩種。要麽對你非常好的,要麽,非常有錢的。你算是遇上對你好的了,我要找,就隻能找個有錢的了。”


    酈雲慘淡地一笑,說:“你哪來那麽多的奇談怪論!”


    成人傑屢次在酈雲那裏受到了冷落,心裏就像爬了一隻小蟲子,很不是滋味,但是他盡量克製自己不要表現出來。因為雷雄已經將事情向他解釋得很清楚了,並鼓勵他不要放棄,酈雲是屬於他的。再看雷雄依然是言笑如故,對自己不存絲毫芥蒂,不禁在心裏想:成人傑啊成人傑,你也太小肚雞腸了。但是想歸想,心裏的那個蟲子卻是怎麽也抓不出來了。


    雷雄看在眼裏,朗聲笑著說:“人傑,男子漢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我已經放下了,希望你也能。我們還是好兄弟。”


    成人傑隻是微笑應付著,可是卻再也找不到以前的那種心態。


    轉眼又過了十多天。


    眾保安在雷雄和成人傑的**下都會了些基本功,尤其是李基和陸小軍,學到的招式更加多些。


    這一天是月初,雷雄下了白班無事,便信步走到廠區的小花園裏來。


    平時除了上班巡邏經常來這裏外,私人時間還從未涉足。他走上鵝卵石鋪成的小路,發現樹叢中、草坪上、小池子旁,依偎著一對對的戀人,他們纏綿著軟語呢喃。整個花園裏散發著蕩人心魄的甜蜜氣息。


    雷雄長這麽大,還未曾見過這場麵,不由得麵紅心跳,便立馬穿過花園,想從旁邊的辦公樓後麵繞到宿舍。


    路過辦公樓時,雷雄不經意間向人事部瞄了一眼,發現裏麵透出朦朧的光來。他走近一看,看清了裏麵確實是亮著燈,窗簾拉得很嚴,在外麵看就非常黯淡了。


    雷雄走到窗外,豎起耳朵,裏麵什麽聲音也沒有,再一看兩扇玻璃窗合得嚴嚴的,心中想不知是誰下班了忘記關燈。


    他想要奔到前門去看個究竟,卻聽到裏麵傳來搬動椅子的聲音。


    一個男聲輕輕地說:“做完了沒有?”正是馬世金的聲音。


    緊接著又聽見椅子挪動了一下,但沒有人聲。


    大約一分鍾後,馬世金又說:“完了?那我們談點別的吧!”


    一個女聲說:“經理,時候不早了,我今天還得迴家。”


    那聲音溫柔婉轉,正是燕舞。


    馬世金說:“那我們一起再看看,晚一些我送你迴去。”


    隻聽燕舞勉強答應了一聲,馬世金用喜悅的口氣說:“小燕,你真是我的一員福將,要不是有你這個得力助手,我還不知道有多忙呢!”


    燕舞沒有答話,馬世金又說:“你介紹那姓雷的小子很不錯,我準備下個月把徐明生開了,提他做領隊,怎麽樣?”


    雷雄聽得出,他言語中頗有討好之意。


    燕舞說:“這人是很不錯,但徐領隊經驗豐富,資曆長,畢竟小雷才來不久。”


    雷雄聽到燕舞對自己的評價是“很不錯”,心中有點感動和暢快。平時也多有人誇讚自己,他從不以為意,可是今天這話輕描淡寫地從燕舞口中說出,和別人說的竟然讓他感受不同。至於燕舞說他的工齡短,還不能做領隊,他也絲毫不在乎,這本來也是事實。


    他定了定神,覺得偷聽別人談話實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正準備離去。猛然想起王權曾托付自己照看燕舞,將抬起的腳放了下來,想駐留一會,等到他們下班後自己再走。


    這時,裏麵傳來了一聲輕輕的脆響。


    雷雄聽得出,是茶杯放落在玻璃台麵上的聲音。


    馬世金說:“你辛苦了!喝了這杯茶解解乏。”語言裏滿是喜悅和溫柔,完全不似一般上級對待下級的關愛,倒似情人之間的體貼。


    燕舞說:“不用了,我要迴去。”


    馬世金說:“還早呢,多陪我一會兒,我一個人悶。”


    雷雄聽得心裏發毛。


    他平時對馬世金也無甚好感惡意,覺得這人雖然口碑不是很好,但他是自己上司,對他抱了十分的尊重,便本能地迴避將他往不好的方麵去想。但是此時,他是親自見證了,在黑暗裏搖了搖頭。而燕舞,她和馬世金的傳言也絕不是空穴來風,看來王權是錯愛她了。


    隻聽燕舞曆聲說:“不行,再晚我就迴不去了。”


    馬世金說:“那就別迴去,就陪我。”聲音裏極盡曖昧。


    緊接著聽見二人推推搡搡的聲音。


    燕舞輕聲叫道:“放開我!”


    馬世金壓低了聲音,喘著粗氣說:“寶貝,我可想死你了。”


    雷雄大急,猛拍了兩下玻璃窗,閃到一旁的拐角處。


    裏麵瞬間沒了動靜,燈也隨之被關上了,空氣仿佛凝固了。


    馬世金一隻手扒開窗簾,拉開玻璃,舉著一個電筒順著牆根掃了一遍,沒發現有人,他又向遠處照了照。


    這時,徐明生從宿舍樓後麵出來。


    馬世金敞開聲音說:“老徐,跟我瞅緊點,看看周圍有什麽可疑的人。”


    徐明生連忙一路小跑奔過來,大聲說:“是!經理。”


    馬世金將電筒收進來,準備再關上玻璃。


    說時遲那時快,雷雄輕輕一躍,跳到窗下,右手兩指夾起一根手指粗的小棍放在窗框旁。


    馬世金見玻璃推不動了,以為關到了底,也不起疑,卻不知是被棍棒卡住了。他打開室內一盞幽暗的燈來。


    雷雄幾個縱躍,跳到徐明生身邊,捂住他的嘴巴,向他“噓”了一聲才鬆開手。


    徐明生雖身為領隊,但素來對雷雄另眼相看,特別是上次擒賊之後,更對他友善親切。此刻也順著他,輕手輕腳地走到窗外。


    雷雄在棍棒處將窗戶輕輕推動少許,用身上小刀將窗簾劃破一條縫,將屋裏的情形看了個真切:


    幽暗的燈光下,燕舞站在門旁,胸前抱著一本大的黑色封皮的筆記本,憤怒地看著馬世金。馬世金一臉誕笑,說:“寶貝,別生氣,你隻要從了我,這門自然就開了。”


    他揚起手中的一串鑰匙晃了晃。


    雷雄發現門後赫然反掛著一把大鎖。


    馬世金一個急步上前,奪過燕舞胸前的筆記本甩在桌上,說:“寶貝,謝謝你對我工作的支持。但這還不夠,我還要你做我生活上的助理,幫我解決一些私人問題。”


    燕舞了怒不可遏,正色說:“經理,請你自重!外麵已經有傳言了。”


    馬世金眯著眼睛,說:“那就讓傳言變成事實好了,我真是巴不得。”


    燕舞伸過手掌,曆聲說道:“把鑰匙給我!”


    馬世金依然麵不改色,說:“寶貝,今晚這兒就是我們的洞房,你跑不掉的。”


    燕舞厲聲說:“經理,今晚我若從這兒安全出去,明天你依然是我的上司。如果你非要硬來,別怪我不客氣。”


    馬世金笑得更歡了:“寶貝,我就喜歡你這個性,多夠味啊!你知道嗎,我每天做夢都是和你在一起。”


    燕舞哼了一聲:“你妄想!”


    馬世金沉下臉來,說:“臭丫頭,別在我麵前裝清高。告訴你,沒有老子搞不定的女人。”


    雷雄在心裏想,真是無恥。


    他念頭一落,這兩個字由燕舞口中罵了出來。


    馬世金惱羞成怒,一把抓住燕舞手腕,將她拉到自己懷中。


    雷雄正要動作,徐明生卻生生地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聲張。


    隻見燕舞拿起桌上杯子,一杯有色液體迎麵潑向了馬世金。


    雷雄暗叫了一聲好。


    馬世金狼狽不堪,惱羞成怒,抬起手來,一耳光向燕舞臉上甩去。


    雷雄握緊了拳頭,隻覺得心頭一緊。正要怒聲喝止,燕舞卻出乎意料地把頭微微一偏,右掌抓住馬世金手腕,一絞一扭,兩下便將他雙手反剪在背後。


    雷雄知道這是一招小擒拿,他一顆懸著的心稍稍鬆了下來。


    燕舞將馬世金推到椅子上,拿起桌上的筆記本,從封麵的夾層裏抽出一張紙抖開來,對馬世金笑一笑,說:


    “這是你的手跡吧?我複印了很多份,卻不知道放哪兒了。”


    馬世金大吃一驚,從她手中搶過那張紙,氣得臉色發青,問:“你是怎麽知道的?”


    燕舞不答他話,隻輕鬆地笑一笑,說:“把鑰匙拿來吧,明天我還是你的助理。”


    馬世金氣急敗壞,問:“還有沒有別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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