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丹和馬幹子一樣,是被人領著來此的,押送他的人看起來同樣是兇神惡煞。


    “馬幹子?”


    劉子丹原本也是滿臉擔憂,等見到了馬幹子之後,表情才稍稍好轉。


    “你也被他們抓了?”


    兩個人是同時說出這句話的,在說出來之後,他們愣了一下,繼而又道:“抓咱們的人,似乎不是劉家的,也不是荊州的。”


    這句話又是同時說出來的,所以在驚訝過後,他們沉默了。


    最後,馬幹子打破了沉默:“你是怎麽迴事?我看你的精氣神還不錯。”說話間,他上下打量著這個同伴。


    和自己一樣,對方臉上也有傷口、淤青,顯然在被捕捉的過程中,發生了爭鬥,但最終的結果也和自己一樣,並沒有什麽意外。


    果然,隨著劉子丹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證明了馬幹子的猜測。


    隨後,那劉子丹壓低了聲音,說道:“這些人不知道是從哪裏蹦出來的,我之前被關在劉家的一座宅子裏,結果你猜什麽人和我關在一起?”


    “劉家的護衛還是門客?”馬幹子不假思索的給出了答案,然後看著劉子丹一臉以外的表情,又自嘲道:“你就滿足吧,你還是被關在院子裏,我可是直接被放進了囚牢,而且十分擁擠……”


    劉子丹則直接打斷道:“現在看來,這群人不知從何處而來,但至少不是劉家的人,也不知是劉家得罪了荊州,還是其他方麵的人,隻是這些對咱們而言,都沒有多大意義,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要確定少當家的到底如何了……”


    馬幹子也點點頭,表示同意,正要說些什麽,卻直接被打斷了。


    “不準交頭接耳!”押送二人的武士嗬斥一聲,兩個人立刻就老實了,話也不說了,就在那裏安安靜靜的等著,事到如今,他們倒是也看明白了,眼下這局麵,是福不是禍,是禍也躲不過,倒不如先跟著看看,反正二人自認為爛命一條,能活著就是賺了,若是活不了,也得盡量做個明白鬼不是?


    但隨後他們的經曆,讓他們意識到,自己的思維,還是更有局限性了。


    因為就在老實下來後不久,那幾個武士就帶著他們走進了那府中。


    和想象中,到處都是等待審訊之人的景象不同,這院子裏收拾的格外利落,甚至還能看到幾個傭人來迴忙碌,似乎是在為什麽人準備膳食。


    “怎麽迴事?”


    實在是壓不住心頭疑惑,劉子丹小聲的問了一句。


    “我哪知道啊,我以為咱們這些外來之人、並非歸於本地的,都會被帶來此處,統一詢問……”馬幹子說著說著,忽然一愣,被劉子丹看出異樣,詢問了一句,這才說道:“仔細一想,這情況從一開始就有點不對勁,好像是我一報了個名字,就立刻被領著過來了,也沒有真的審問什麽,你呢?”


    “我?”劉子丹一愣,隨即搖搖頭,“我本來還不明白,看到你的時候,還以為是被你供出來了,原來不是!”


    馬幹子聞言不由惱怒,道:“怎麽著,你竟還覺得我是叛徒!”


    “吵鬧什麽!”


    押運之人再次嗬斥,劉子丹縮了縮脖子,老老實實的走了兩步,見氣氛有些放鬆,正要跟馬幹子說些什麽,結果一抬頭,卻是猛地瞪大了眼睛,下意思的張大了嘴巴。


    “怎麽了?”馬幹子見狀,很是奇怪,順著對方的目光看過去,頓時也是一臉吃驚,“少當家的?”


    卻是二人被押送著穿過了前院,來到了裏屋,那屋門大開,裏麵的景象能看到不少,恰好就讓兩人瞅見了一人坐在裏麵,不是那錢淼,又是何人?


    頓時,二人的腦子就卡殼了。


    首先蹦出來的念頭,自然是覺得,這位少當家,是不是與自己二人一樣,被抓了,然後被押送過來審訊。


    隻是見其人坐在裏麵安然的樣子,似乎又不是那麽一迴事。


    更何況,考慮到眼下這情況的諸多古怪之處,尤其是自己二人似乎是被單獨押送過來的,沒有其他人有著相似待遇,又越發疑惑疑惑起來,一時之間,驚疑不定。


    倒是二人的動靜,讓屋子裏的錢淼注意到了,她轉頭一看,見著兩人,立刻招招手,讓二人進去,在二人摸不著頭腦的情況下,幾個押送者配合著催促,讓他們過去。


    等馬幹子、劉子丹走進那屋中,才注意到,屋子裏除了自家少當家的之外,還有其他幾人。


    這些人明顯是分為幾個陣營,除了自家少當即的單獨坐在一處之外,對麵還坐著四人,看他們的衣著打扮,絕對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甚至二人還認得出其中一人,是劉家嫡係子弟,名為劉軍,當然,對方並不認識他們。


    從座位上來看,這劉軍應該就是領頭之人,其他人的地位應該在他之下。


    這是劉家的人也被拉過來審訊了?


    原來不光是我們與少當家的?


    不對,我們這幾個人,如何能與劉家的人同樣待遇了?而且看少當家的樣子,似乎並不像是被抓捕了一樣。


    盡管隻是粗略的掃了一眼,但二人依舊能從那四人臉上凝重的表情中,看出他們幾人內心深處的擔憂,同樣,也能從錢淼那平靜的麵容上,看出其心底的愜意,因而越發疑惑。


    這般想著,二人的視線掃過幾人,落到了主座上的那個年輕人的身上,知道麵前的這一切詭異,原因恐怕就在於那端坐之人。


    這人身邊立著四人,看著都是武藝高強之輩,將其人護衛在中間,而且每個人都氣度不凡。


    再看那青年,神色從容,正端著一杯茶輕品。


    與之成鮮明對比的,便是那劉家的劉軍,這位劉家嫡子隻是看了一眼被領著進來的馬幹子二人,露出了一絲嫌棄之色,便收迴目光,衝著那坐在上首的青年道:“將軍,您可要想清楚了,若是還扣押著我等族人,事後荊州的那位州牧問責,要如何迴應?”


    短短一句話,給馬幹子等人提供了諸多信[八一中文網.zwdu8.me]息,讓他們心思電轉,原本的猜測立刻被刪減了許多,留下了最符合眼前局麵的。


    隻是不等他們進一步深思,錢淼便擺手招唿他們過去。


    小心看了一眼身邊的押送之人,見後者沒有任何反應,馬幹子、劉子丹二人小心抬腳,快步走過去,來到了錢淼的身邊,先是問好,繼而請教目前是個什麽局麵,為什麽二人會被帶到這裏,少當家的您又是個什麽情況。


    錢淼抿嘴一笑,將幾日以來的擔憂和疲憊盡數抖落,尤其是擦掉了汙泥的臉上,因此綻放清秀笑容,看得馬幹子二人都是一呆。


    “別擔心了,情況好著呢!”錢淼沒有讓兩個同伴繼續疑惑,壓低了聲音,指了指座椅上的那位青年,小聲說道:“少主親自領兵來這裏救咱們,難道還能有危險!”


    什麽!?


    少主?!


    馬幹子和劉子丹對視一眼,都是滿臉震驚。


    跟隨錢支這麽久,他們自然知道那位少主指的是誰,畢竟他們這次南下,就是為了找那位少主求援,隻是還沒走到地方,就陷入了絕境,結果現在峰迴路轉,不僅絕境沒了,少主都自己送上門來了?還領軍來攻伐此處?


    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尤其是馬幹子,他本來就猜測,是有其他勢力襲擊了劉家堡,還想著會是荊南的龍驤將軍,現在聽說那青年是少主,幾乎是坐實了猜測,隻是如此一來,卻又有更多的疑問了。


    南邊突然出手,將和荊州關係密切的劉家堡給拿下來了,難道真的是要開戰了嗎?


    倒是劉子丹,心裏沒有想這麽多東西,反而有些疑惑的問道:“少當家的,少主他……他是怎麽打下劉家堡的,這也太快了吧,幾乎是突然之間,就給拿下來的,塢堡這麽好打?那咱們過去……”


    他心想,過去錢支經常製定計劃,雖說幾乎沒有施行過,可但凡涉及到荊州各地塢堡的,那位老當家的就會經常長籲短歎,說是塢堡如何如何難以攻破,便是人多都不好使。


    結果這邊是個什麽情況?


    “你懂什麽!”錢淼斥責著,“這是少主厲害!”


    劉子丹立刻點點頭,看向李懷,一副敬畏模樣。


    不錯,那位坐在主位上的青年,自然就是領著兵馬一路突進的李懷了,他這會正耳聽六路眼觀八方,錢淼聲音雖然小,但屋裏就這麽大,他當然聽得清楚,不由點點頭,覺得對方很是識貨,可不就是自己厲害嗎?


    換個人想要這般容易打下劉家堡,也絕對不容易,要知道,這劉家堡能建在荊州邊境,本身就證明了本事,若無一點能耐,不說旁的,周邊部落的時常劫掠,就足以讓這個家族迅速衰敗下去,又如何能站穩腳跟、發展傳承至今?


    也就是自己,能料敵於先(迴溯)、曉之以情(光環)、掐指一算、運籌帷幄(觀氣技能)等手段共同作用,才能短短一夜,便破城索人,控製局麵!


    “說不定是這劉家堡兵力較弱呢,畢竟不是正規軍……”馬幹子看著錢淼的表情,心裏有點酸,嘀咕了一句。


    這話自然也被李懷聽到了,這臉色當即就有些不好看了,看了那說話之人一眼,不由暗暗記住。


    當然,記住這人和這話的,不隻是李懷一人,那正在痛陳局麵的劉軍臉色一變,也是瞅了那馬幹子一眼,但旋即收迴目光,依舊看著李懷,一副語重心長的口氣道:“這位將軍,此處能有兵馬攻破我族的,唯獨是荊南的那位大將軍,但大將軍在名義上,依舊還是荊州所屬,那龍驤本就是荊州牧向朝廷請來的……”


    “行了,你不用多說了,你的台詞我都明白,無非還是要用荊州之勢來壓我。”李懷擺擺手,實在是沒有興趣聽下去了,畢竟這些他都經曆過兩次了,如果算上繞道劉家堡的劇情,足足已經有四次嚐試了,自然沒有興趣繼續浪費,“龍驤大將軍受製於荊州,與我有什麽關係?再說了,你劉家之前在陣上不是叫囂過,若是我有本事,自可以破了你的城,到時候予取予求嗎?我這不是按著你們的要求行事麽,怎麽末了了,你們又跑過來勸阻?這可是言行不一,你還要學習一個,左右,把劉公子給我請下去!”


    “喏!”


    左右侍衛聞言,立刻便湧過來。


    那劉軍見狀,麵露驚慌,卻兀自喊著:“將軍!將軍!我劉家與荊州府關係非同一般,你若是真這樣做,荊州知曉了,必然不會饒過你,你不要自誤啊!”


    “求饒都不專業!”李懷搖了搖頭,“本來你就是階下囚,說是有事要和我說,才被領過來,現在還來這一套,本來想喂你吃餅的,現在餅都沒得吃,領下去餓著吧。”


    那劉軍如何肯依,還在叫著,但聲音逐漸遠去。


    等人一走,李懷看了一眼錢淼,和她的兩個小夥伴,尤其是重點看了一下馬幹子,在心裏告誡自己要注意形象,隨後靠著老戲骨的修為,露出了一抹笑容,道:“如何,吃飽喝足,好戲也看了,是否滿足了?”


    錢淼點點頭,然後猶豫了一下,才道:“少主,這劉家堡確實有些背景,你如今打下他的地盤,會不會有什麽隱患?”


    旁邊,馬幹子則鼓起勇氣,問了一句:“少……少主,不知您為何攻伐此地,莫非是龍驤大將軍要用兵北方了?”


    李懷深吸一口氣,保持微笑,才道:“其實你無需擔心,本來隻是要拿下這處塢堡,補充一下糧草,同時構建一個後方,沒想到正好碰到了你,若不是當時你被擒拿的時候,我正好路過,這事還有波折。”


    錢淼再次猶豫,然後又道:“少主,如今咱們的人在荊州遇了危險,您既然出山,不知,能否救救他們……”話說到後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也是知道荊州那地乃龍潭虎穴,旁人避之唯恐不及,如何能去?隻是心底想著,實在不行,還能讓少主出精兵,過去將錢支等關鍵人物救出來。


    馬幹子和劉子丹也眼巴巴的看著李懷,隻是他們心裏明白厲害,知道李懷便是敢對劉家堡動手,恐怕也不可能真的攻去荊州。


    未料李懷微微一笑,道:“這有何難?你等道我,為何要攻伐此處?無他,便是為了立下一處,前往荊州的墊腳石、前哨!其實我與你們敘舊片刻,等離了此處,便要立刻領軍開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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