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就是高順高伯風將軍,你們之前有見過,所以我也不多做介紹了。”


    初次踏入洛陽城外的駐軍大營,劉玄要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自從接受了董卓的安排,他早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打算。


    青州暫時沒有辦法迴去,隻能是寫一封家書,托劉平送迴,以傳達平安。


    反正劉平也是要迴去的。


    “……玄兒在京,相國命玄為隊率,加入軍伍,不日將出征河東,擊白波之賊……二老勿憂……玄頓首……”雲雲。


    當然,在出發之前,劉玄首先要做的事情是找到組織。


    這次出征,董卓以女婿牛輔為帥,張遼、李蒙等次之。


    劉玄就編在張遼帳下聽命。


    但他畢竟隻是一個小小的隊率,不能直接受命於張遼。在劉玄上麵還有幾個頂頭上司,劉玄今日見的就是其一。


    “如今高順將軍在軍中職務是屯長,編製在遼的麾下,至於劉公子你,想來大概也已經知道了。董相國的意思是,先請劉公子在軍中好好磨練磨練,待以後建功再行擢拔。是以目前暫時為隊率,直接聽命於高順將軍,以後有什麽事情,可以直接找高順將軍解決,劉公子……哦不,劉將軍,你清楚了嗎?”


    在軍中稍微有兩下子的都統稱將軍,隻是一個泛稱,不見得非要對應的將軍位。


    在漢朝軍隊編製裏,兩個隊為一屯,設屯長一人,額員在百人。


    不巧高順就是屯長,直接領導於他這個隊率。


    聽到這個安排,劉玄是有點哭笑不得了。


    要知道,在他印象中,高順其人忠誠可靠,是最不可多得的幫手,若能選擇,肯定選擇他做自己的部下。


    他在北邙山從張遼口中初次聽聞高順之名,那是一個心花怒放,以為夢想就要成真的。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


    根據史策《英雄記》記載,高順為人清白有威嚴。


    所以在劉玄的印象中,高順這個人應該是個頭高大,長得威嚴,令人敬畏的那種。


    可當時,乃至現在看來,他似乎隻剩下了個頭,至於威嚴……


    巨大的落差,差點以為此高順非彼高順。


    “……他,他就是高順?”


    然而,劉玄並沒有弄錯,從張遼那裏得到了證實。


    劉玄清楚的記得當日他初見高順時的震撼。


    一張臉就有半張是橫肉的高順,除了讓人覺得他是一個殺豬的之外,實在是看不出有任何特別。


    就算有,大概就是人家殺豬,他殺人。


    他的形象在那一刻在劉玄麵前轟然崩塌。


    難道,是《英雄記》記載有誤?


    這個麵相兇殘的高順,就是那‘清白有威嚴’的高順?


    當時劉玄初聞,看到他的樣子,那是一個趔趄,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今天再次見到這個高順,心裏還是有那麽點苦澀。


    曆史,難道在哪裏跟他開了個玩笑,以至於落差是如此的巨大,到現在都沒有緩過來。


    而更加令人捧腹的是,他原本有心要收高順做小弟的,可現在看來,他自己倒是先成了人家的小弟了。


    而且,他這個老大除了呆板著臉,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外,一點也不好玩。


    “記住三日後卯時準時到南門校場應卯,不可遲到。”


    張遼再次交代了劉玄一聲,也就讓他兩個下去了。


    劉玄出來,見高順除了迴答張遼兩句,自始至終一句話也不多說,更不多看他一眼,像是將他當成了空氣對待不免鬱悶。


    傲嬌,也不能傲嬌成這樣吧?


    好歹我都是你名義上的部下了,難道就沒有什麽要交代的?


    一直走著,快到轅門了,高順都沒有說一句話。


    劉玄心裏苦笑,始終不說話,裝酷,這難道就是高順所謂的威嚴?


    不管劉玄對高順是多麽的失望,但將來他們畢竟是要相處的,且他還是他的直接上司,跟上司打不好關係隻怕會穿小鞋的。


    “那個,要不,高將軍,我請你喝酒吧?”


    實在沒有招了,請客吃飯應該是沒有錯的。


    然而,高順隻問了他一句:“軍營之中是不能喝酒的,你難道不知道嗎?”


    “那個……實在對不住了,我一個尚未踏入軍營之人,想要請將軍到外麵喝酒,竟然忘了軍營規矩,實在該死,請將軍恕罪。”


    劉玄這句反諷,仍是沒有用,高順直接走了。


    史策上數次提到高順威嚴,且不飲酒,看來是對的。


    隻是他自己一時給疏忽了。


    迴到郡邸,將高順一事暫時拋諸腦後,想要靜靜,思考思考人生。


    這個高順,人長的醜點也就罷了,脾氣還那麽古怪,簡直不近人情,怪不得跟陳宮等關係搞不好,原來不是沒有原因的。


    若不是他早有先知,知道高順是個人才,哪裏又想熱臉貼他冷屁股了?


    哎哎,這是怎麽了,說好的不想高順,怎麽又想到這塊了?


    劉玄抓狂的還想要跑到榻上,先睡他兩個小時再說,不想房門被推開,一人長身走了進來。


    是衛果衛仲道。


    他一進來就向劉玄抱怨這抱怨那,說沒有好吃的,又沒有好玩的,實在憋悶。


    劉玄鼻子一哼:“好像是我非要強留你在這裏似的,如今你身子也恢複得差不多了,要實在憋悶,你大可以出去,我可不養閑人。”


    衛果公子哥的氣勢立短,腆著臉說道:“那個,這不是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了,身上還沒有一點的盤纏嗎,你要我走,我能到哪裏去呢?”


    劉玄還說要給他一點錢,讓他滾蛋,然而衛果故意岔開話題,說道:“別忙我的事,倒是我近日在京師轉悠的時候,盡聽人提起公子。啊呀,我竟然不知公子你在京城這般出名,在百姓眼裏是如此的神聖,如果知道,我哪裏還提什麽迴不迴去,以後盡跟著公子你混就是了……”


    劉玄立即打住了他的話,問他為什麽這麽說。


    衛果隻把當日董卓欲要殺盡山東路諸侯,最後是劉玄挺身而出一事,添油加醋再說給了劉玄聽了。


    甚至是劉玄遭了雷劈,瞎說成是劉玄引動天雷,給董卓警示,是以董卓不但不殺他,還放了各路諸侯,是神人也。


    被他說的頭頭是道,神乎其神,劉玄都有點暈乎乎了。


    “慢著慢著!城中百姓當真這麽謠傳了?”


    他的事跡前些天還沒有這個版本,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演繹成如今這般了,這要是董卓多心聽了,還不要害死他?


    看來,要盡快取得董卓信任,不然真的很難說他最後能活著離開京師。


    對於這個很是囉嗦的公子哥兒,劉玄是不想繼續留他了,直接下了逐客令。


    可是衛果一聽,那是千萬個不願意,再次強調他現在在京師是孤身一人,又身無分文,要是真的不讓他呆著這裏,隻怕出門就得餓死街頭了。


    劉玄直接命人送來金錢,但衛果就是不要,還說他衛家在河東是望族,是如何如何有錢,劉玄給他的這點根本就不放在眼裏。


    劉玄實在納悶了,讓他走他不走,難道是吃定老子了?


    沒辦法,隻好跟他說了他將要進入軍伍,是不能再照顧他了。


    衛果仍是不依不饒,說要對他‘負責’的話。


    劉玄差點是噴了,張遼不知哪裏撿來的這個活寶,救了他性命他不感激也就罷了,居然還說要他‘負責’的話,“你又不是個女的,對你負什麽責?”


    要不是礙於他劉家詩書傳家,差點就要動真格,直接轟他出去。


    沒奈何,逼得劉玄發話:“你要跟你就跟,如今我將入軍營,你還跟不?”


    “跟!”


    也不知道衛果衛仲道這小子是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沒有絲毫猶豫,張口就來。


    劉玄立即跟他說了軍營之苦,若要跟他,那就必須先得到張遼同意,然後以小卒子的身份隨他衝陣殺敵。


    “沒事兒,張遼將軍救過我命,我跟他已經熟了,跟他說,他不會不答應。”


    實在沒撤了,對於這個活寶,他隻能是投降了。


    “那個,劉公子,你跟我說說當日在相國府邸發生的事情吧?”


    “滾!”


    奶奶的,不爆粗,你不知道老子姓什麽了。


    三日後的南門校場,萬餘人馬陳列,氣勢如虹。


    卯時,也就是天剛剛亮的時候,各軍營人馬都已基本到齊,準備接受點卯,然後出兵。


    在正式加入張遼所部之前,其實劉玄也隻是見過張遼和高順兩個,至於其他人,就連本該屬於他的小卒子,他是一個也不認得。


    實在是這次出兵太過倉促,以正常來說,出兵之前先是要征集糧草等物,再是打磨兵器等等,起碼要等一兩個月才能完成戰備。


    但此次出征不同,一來是董卓強製命令,五日之期,所以不趕早也不行。


    這二來,其實西涼軍一直都處於戰備狀態,刀刃都是鋒利的,哪裏需要打磨?


    三來,京師離河東不過一河之隔,路程不多,糧草可以後到,再說實在沒有的時候可以因地製宜,搶奪百姓糧草。


    當然,這已經是老辦法了,所以一旦董卓下令,也立即能夠形成戰力對外出兵,這也是西涼軍強悍的原因。


    偌大的校場上,人馬密布,劉玄身在其中,隻覺得就像是進入了旋渦中,隨時都可能被衝刷掉。


    對於這茫茫天地而言,人,實在是太過渺小了。


    活著,確實不易啊。


    那校場正中央,董卓突然現身。場麵一度轟動,士兵雷吼,士氣也立時跟著上來了。


    誰也沒有想到,堂堂的相國大人,居然親自蒞臨校場為他們餞行。


    “……卓陳兵河上,則匈奴遠遁;揮師東向,則諸侯臣服;擁立新帝,則天下共賀……如今白波宵小,不知天高地厚,渡河踏足我京師重地,實欺我涼州無人,諸位無勇。若不能一舉破之,實為天下笑柄,爾等可願答應否?”


    “不願意!不願意!”


    場麵炙熱得一度失控。


    怪不得董卓能霸京師,實在是能用兵之人。


    他一切以涼州利益為重,這群跟他入關的涼州士兵又豈能不為之赴死?


    當然也正是這個原因,顯得董卓格局狹隘,最後難逃失敗的下場。


    也正是在此情緒高漲之時,有人跑來跟董卓低聲說了幾句話,頓時隻見董卓一張臉都黑了下來。


    “給老夫帶上來!”


    來人手一揮,立即就有士兵拖著一個被鞭打得半死的人走入了校場。


    “董卓匹夫,爾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一路叫罵。


    他身上衣服上全都鞭子打的血痕,整個腦袋上的頭發蓬鬆而下,散亂披肩,被風一吹,他臉上條條血痕觸目驚心,麵目顯得猙獰至極。


    “是他!”


    想來要不是之前曾在何顒府上座客中見過,劉玄也不會認出,此人居然就是那個當初嚷嚷要刺殺董卓,以謝天下的越騎校尉伍瓊!


    他,果然還是沒能耐住性子,終於動手了。


    “董卓匹夫,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他狀若瘋癲,對著董卓就是張口血罵,就算是被人鞭打在地上數次,他都艱難的爬起來,始終是不改口。


    董卓整個人都氣瘋了,咬著牙,厲聲大罵:“汝個匹夫!老夫待汝不薄,汝不思感恩,居然想要聯絡京外諸侯,合謀殺吾。如今事敗,不知悔改,當真不知死活!老夫且給汝一次機會,汝若說出合謀之人,老夫便放你一命,否則叫汝亂刀分屍!”


    劉玄手抓不住佩劍,差點掉了。


    當晚座上客有他,他可是逃不掉的,如果伍瓊招供,隻怕他現在就要腦袋不保。


    伍瓊眼睛舉了起來,看向軍伍。


    他在尋找什麽,難道是要檢舉我不成?劉玄心慌了。


    “呸!董卓老匹……”


    老匹夫都未曾罵完,兩邊的屠刀在董卓的示意下,如切菜剁肉一般,全往他身上招唿,可憐伍瓊到死都是罵不絕口。


    他的身體,果然如董卓所言,被亂刀分屍了。


    一塊一塊,撒在校場中央。


    “擊鼓~出兵!”


    董卓身上罩著滔天的殺氣,隨著他的這一聲令下,萬餘大軍出發了。


    董卓臨行前斬殺伍瓊,大概是殺雞給猴看,震懾他人。


    其餘人不知道,反正劉玄著實被嚇到了。


    是的,他是害怕了,要是伍瓊為了活命說出同謀,隻怕他難逃一死。


    他不是怕死,他怕的是壯誌未酬。


    如今伍瓊被亂刀分屍,劉玄終於是見識到了什麽叫真正的忠臣。


    正因為有了這些人,才能在亂世,頂起有漢的脊梁不折斷。


    一種震撼席卷他全身,心裏默念:“伍瓊校尉,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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