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今兒咱們這段到此為止,預知後事如何。”說書人堂中驚堂木一拍,“且聽下迴分解。”


    底下叫好聲一片,意猶未盡之聲也是隨之此起彼伏,方穎菲在角落裏坐著,她也被這滿堂喝彩給帶起了興致,唇邊不經意的一笑,不可否認這說書的內容真是精彩,說書人舌燦生花,同樣是一段嶽家軍,這位說書人說起來那就是另一番風味,吐字清晰,聲音婉轉,抑揚頓挫間將整個故事敘述的異彩紛呈。、


    “你倒是還真有這個閑情逸致,跑到這裏來聽書了,不知道現在整個北平城都在抓人嗎?”雲流蘇慌張的坐在方穎菲的對麵,將她杯子裏的茶水一飲而盡。


    “反正韓深已經死了,就算是被抓到那又怎麽樣?”方穎菲不以為意,看著茶館裏的客人聽完了評書,這會兒散去的散去,專心喝茶的喝茶,隨意閑聊的閑聊。


    韓深死了,壓根不能給這些已經習慣了莫談國事的平頭百姓們的日常生活帶來任何的波瀾,除去一些茶餘飯後的談資,其實這樣的談資和其他明星,戲子的八卦區別不大。


    可是與青共會來說,刺殺韓深可是已經籌謀了將近兩年的計劃,而今得手,簡直是具有劃時代意義的。


    韓深,曾經留學日本,後任駐日大使,因為一些妥協言論,被留日的中國學生揚言刺殺,他懼怕威脅,迴到國內,曾在上海滯留過一點時間,後來又輾轉北平,出任外交部,總統洪麒聽聞他的經濟學才幹,後又給他任命兼職財政部部長的職位。


    他如魚得水,在總統洪麒的麵前那可是當紅不讓,對於時下的一些政治局勢整體都有了妥日傾向。後來,他出使德國,雖然人不在國內了,可是他所以留下來的那些政策傾向性問題,到現在都一直在。


    林鼎闊的中央軍一直也都徘徊這個傾向政策的邊緣,他麵對總統洪麒對於韓深的重用一直都是不鹹不淡的態度,借口是林崇台被炸身亡,中央軍無心參與政事,閉門謝客。


    那段時間中央軍的表麵上甚是悠哉,林鼎闊卻趁機各種觀察,才知道林崇台的死與自己的大哥林卓恩有關。


    中央軍沒有上套,總統和總理之間的矛盾加大,韓深卻利用財政政策的傾向性挑起了新軍和護國軍在南方的一場大戰,拉大旗作虎皮,說是為國盡忠,其實就是爭搶地盤,占有最大利益,這些無非是每個軍閥豪強的最終目的。


    隻是,神仙打架,百姓遭殃,所以青共會得到了韓深的從中作梗的消息,就誓要將他鏟除。


    “你最好還是小心點,別忘了你背後還有一個青共會,要是你出了事,其他人還要給你擔著呢。”


    “你到底是在擔心我們青共會,還是在擔心你們的鎮武軍?雲流蘇,你對我到底幾分假意,幾分真心?你自己心裏清楚。”


    方穎菲瞥了雲流蘇一眼,目光裏流露的全都是冷漠與疏離,各為其主,他們倆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的結合。


    “你的槍,是我給的,你的方位,是我提供的,你的協助,也是我,現在你功成身退了,就忘了我對你的好?方穎菲,做人不可以這麽無情無義。咱們兩個到底誰利用了誰,心裏都跟明鏡一樣。我是鎮武軍的人,你是青共會的人,雖然不在一起共事,可是我們的目的卻是一樣的。你在德國失手的時候,也是我保全了你,不能就這麽抹煞我得所有功勳,咱們畢竟還要合作。你信不信?”


    “嗬,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分道揚鑣,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韓深的事情了結了,今後誰都不要再找誰。告辭!”


    雲流蘇看著方穎菲就這麽起身離開,穿過人群,消失在了自己的視野之中,他漸漸覺得自己已經偏離了原本的軌道,對這個方穎菲從一開始的偶然到如今的難以釋懷。


    他們之間真的從一開始就錯了?


    這一路走來幾多艱險,身邊人,枕邊人,各個都成了自己可以利用的武器。


    在上海的時候,她把自己的閨房給燒了,卻借著花寶的由頭。那隻慘死的鸚鵡,叫她竟然沒有絲毫的憐憫和可惜。


    要怪隻能怪這隻學舌的鸚鵡真的太聰明了,自己在它麵前提起過雲流蘇的名字,它就一下子學會了。


    “含情欲說宮中事,鸚鵡前頭不敢言”這句話到還真是有道理的,再加上安祈雨被自己的哥哥叫去了,妄想靠著花寶搗亂了自己的閨房,就讓方敬槊放人,安祈雨也真是天真至極。


    於是眼看著阿香把花寶放了進來,她就有了自己的打算,索性一了百了就這把房子給點了,鸚鵡也給燒了就算了。救了安祈雨的同時,也讓這個多嘴多舌的鸚鵡斃命。


    曾經她冒險出國,去日本,去德國,跟著韓深的腳步,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他毫不留情。這種狠絕的心思,早就讓她變得麵目全非。


    本來以為,韓深會出現在自己和林鼎闊的婚禮上,卻不想,這個老狐狸竟然隻送禮,人沒到。


    幸好自己提前有準備,想著是阿香頂替自己洞房,可是酒席都快散了,林鼎闊也都快迴來揭蓋頭了,阿香卻被喜娘叫走那麽長時間還沒迴來。


    阿香沒迴來,時間不等人,她就把阿雨叫過來先給迷暈了,再脫去衣服,剪掉頭發給放在床上,而後在龍鳳燭上戳出一個小孔裏麵填滿了焚情的藥沫,這樣林鼎闊迴來了也一定會中招。但是卻沒有想到阿雨這個丫頭,真是敢騙自己,臉上明明沒有了燒傷,卻還抹著藥膏糊弄她。


    時也命也,安祈雨假裝受傷毀了臉,卻還是被自己給發現了,終歸還是逃不過委身他人的宿命。


    至於她方穎菲,這個時候早就乘機遛出了林府,婚禮上酒席熱鬧,人數眾多,誰會在意一個老媽子打扮的人出了角門,再不迴來。


    百密一疏,這龍鳳燭是上海灘方家特製的,焚情又是方敬槊從國外專門引進過來的,方穎菲隻是想到讓林鼎闊中計,卻不想也把自己的馬腳露了出來。


    林鼎闊拿著這個證據去找方敬槊的時候,那自然是一找一個準兒,他被自己這個妹妹給坑的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誰叫兩個人是親兄妹呢,之前在上海的時候,方敬槊那些風流韻事都是方穎菲給遮掩過去,現在她跑了,自然也就是哥哥擔著了。隻不過對比之前方敬槊的小打小鬧,方穎菲這逃婚的事情那可真是捅了天大的窟窿。


    為了青年共助聯合會的共同理想,方穎菲已經是開弓沒有迴頭箭!而且韓深這個十惡不赦的賣國賊,隻是被自己一槍斃命,那真是太便宜他了。


    其實,韓深確實藏的夠嚴密,他基本不出席任何的公共場合,方穎菲從林家逃出來之後,就在北平城打聽了很多,最終還是聯絡到了青共會的人,給她提供了韓深可能會會藏身的地方。


    而雲流蘇自從知道方穎菲逃婚的計劃之後,就一直都跟隨她的腳步,從上海也來到了北平。


    她那個時候隻說是自己不想嫁給林鼎闊,就是因為他,如果他連跟著她的這點自覺性都沒有,那麽也就枉費了自己與她這麽多年的情義了。


    可是誰知道,等到了北平才知道她這逃婚的目的,原來不僅僅是跟自己的情義,還有刺殺韓深的任務在身。


    當年在德國失手,他以為她就會放棄,卻沒想到半年之後,方穎菲還是沒有放棄。


    而這次,她真的得手了。


    韓深本來是深居簡出的躲在一個四合院裏,方穎菲探查好地點,半夜從房頂上對著韓深所在的房間裏精準一槍。


    至於雲流蘇,他所在的位置就在方穎菲的對麵,隻不過他是倒掛在房簷上,隨時準備著在方穎菲失手的時候,後補一槍。


    殺韓深其實是很多的人的願望,方穎菲蟄伏多年,她的辛苦與努力更勝他人,自然也就手到擒來了。


    看到了雲流蘇給方穎菲提供的槍械,方穎菲隻是淡淡一笑,她從青共會手裏拿到的槍械,確實跟這個差距太大。想要成功,那就還是用趁手的家夥才行。


    真是可惜了雲流蘇那麽長時間的掩飾,就被這槍械上麵的標識給泄露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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