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斛蘭雖然不難獲得,但是分布並不密集,大部分的時間其實都是用在尋找上。初陽不禁問道:“麥斛蘭如此難得,何不種植,也可節省這許多時間呢。”


    朱槿娘笑道:“初陽想是偷懶,對靈植不曾上心,連麥斛蘭密植則隻存其一其餘必死也不知曉?”初陽隻好訕訕地笑了笑,癟癟嘴答道:“師姐又不是不曉得我無有空暇,靈植大全怎能細讀?”


    “隻怕是閑暇時多與小狐嬉鬧去了,方才無有空閑吧。”朱槿娘點點初陽的腦袋笑罵道。初陽作了個鬼臉也不接話,倒是小狐嗷嗷衝著朱槿娘不滿地叫著,憤憤不平之意溢於言表。夜蘭心看著她們彼此打趣倒也不參與,但是言談間微微流露出羨慕的意思。


    三人費了不少功夫,也收集了十餘株麥斛蘭,卻見得天色已經漸漸昏暗了。朱槿娘與夏漱石飛訊交換了情況後,決定兩邊各自在所在之地休息一晚,明日再繼續。


    朱槿娘不多時就尋得一塊平坦的背風之地。初陽近前就看出此地之妙,幾塊岩石相互支撐之間正好似一間天然石屋,幹燥無風無蟲。朱槿娘又在外圍撒上驅蟲粉,布下簡易警示陣法。


    初陽看著自家師姐熟練的動作自歎不如,朱槿娘倒也不謙虛,“你也知曉師父不似其他師伯師叔一般好靜,最喜的就是遊走塵世浪跡山水。我們幾個弟子自煉氣五層起每二三年也必有一段時間要入世問情,長此以往這露宿野外什麽的也就熟能生巧了。”


    夜蘭心聽得此言,淺笑道:“我倒喜歡如此,隻可惜身有羈絆不得自專。”


    初陽二人聽得此言,想想伴從之位,倒也不好說什麽,隻能換其他話題閑談。聊著聊著,初陽忽然問道:“師姐,此次收集麥斛蘭是何等任務?須得數量幾何呢?”夜蘭心聞言倒是十分驚訝,反問道:“初陽不知為何前來麽?”


    初陽點點頭,說道:“師姐叫我來,我也未曾多問就跟隨前來了。”朱槿娘笑著接話:“我家師妹就是個迷糊性子,和師父倒是很是相似。蘭心你問她還不如問我。”


    正了正神色,朱槿娘又說道:“初陽,我清靈山門下弟子並不很多,對修為低下的弟子也不強行派下任務,一般都是往求與閣自行接取。但是,煉氣十層以上弟子就不同了,每年必得自行擇一任務完成算是報恩師門。此次本是林師妹強拉著夏師兄要做麥斛蘭任務,夏師兄又怕自己一人無法帶得三人轉求至我處。我本不想應允,後思及初陽也須得做此任務才勉為其難而來。”


    初陽此時方知自家師姐的拳拳愛護之心,諂媚地笑道:“多謝師姐,下次若有差遣初陽自當萬死不辭。”小狐也跟著初陽做狗腿狀,逗得大家捧腹大笑而不自知。


    談笑一陣,三人也各自修煉去了,就連小狐也在一邊直立望月做吞吐樣。


    藹藹風煙醉,煦煦秋陽初。


    林間鳥兒歡叫聲中,三人又開始了一天的尋覓。不知何時,小狐開始在前麵帶路,它天性中對氣味的敏銳開始慢慢顯現,搜尋速度比人要快上許多。連夜蘭心都笑稱托小狐的福,今日節省了許多力氣。小狐也得意洋洋,搜尋起來更加賣力。這日半天所得都快趕上昨天一日所得,三人對此都很是滿意。


    午時漸近,朱槿娘雖自己不需進食,但也獵得兩隻肥碩的竹鼠,破開洗淨以山中香草醃製後用火係法術烤製,味道十分之好。三人一狐飽食一頓,相坐林間格外愜意。突然一道飛信急速而來,夜蘭心查看後大驚失色道:“不好了,夏師兄處貌似遇上不可匹敵的妖獸,月心來信求援,我們趕緊去吧。”


    朱槿娘聽聞此言,臉色不變,但急切問道:“蘭心,你可知他們所在何處?”夜蘭心答道:“我與月心隱約有感應,我來指引必能尋到。”


    初陽二人也不多言,點頭同意。朱槿娘出其法寶攜帶二人一狐跟隨夜蘭心的指示而去。大半個時辰後,遠遠看見一斷崖邊夏漱石正與一妖獸纏鬥,左支右絀已有不支之象。夜月心在一旁飛劍相助,卻收效甚微。林引簫卻忙亂不堪,不知所謂。


    朱槿娘落定塵埃,讓初陽二人暫待一時,自己的朱槿花卻更為嬌豔直取妖獸而去。夏漱石未曾迴頭,就已知曉何人前來相助,低聲道:“槿娘,你也來了麽?”朱槿娘也低低應了一聲,便高聲問道:“此妖獸似乎少見,夏師兄可知其為何物?”


    夏漱石答道:“此乃炎火獸,一般為四級火係妖獸。但是這隻頗有古怪,似乎已然變異,能識人語辨人形,實力應遠高於其同類頗為難纏,大家小心點。”


    那邊夜蘭心已經在低聲詢問事情的緣由。夜月心雖然說得十分隱晦,初陽她們倒也聽得十分明白:原來此斷崖上生有一變異帝女花,傲立挺拔如玉如雪純淨非常。林引簫見後纏著夏漱石要其幫忙采摘,夏漱石好言相勸說異物必有異獸看守望其不要多惹是非。林引簫不聽自行前去,結果是帝女花未得卻引出來這隻奇異的妖獸。


    前因後果已知,三人轉看那廂,夏漱石得朱槿娘相助後形勢已經穩定不複頹勢,但要說取勝恐怕也非易事。林引簫卻似發狠,火係法術更加漫無章法地揮灑而出,對妖獸無甚傷害。


    初陽等人各自在心中暗暗歎息,夜氏姐妹飛劍並出以助攻勢。初陽稍稍安撫小狐切勿妄動後,


    也出桃花生死陣欲將怪獸困住。


    桃花夭夭,豔於枝頭,舞於風中,殘於淤泥。紛紛灑灑,迷醉人眼。妖獸神智已開,居然也有沉醉之思。眾人大喜,不惜真元,法術齊出以期一舉傷敵。


    初陽輕靈劍也直取炎火獸,卻隻是在其身留下了淺淺的傷痕。朱槿娘紅焰一朵綻放炎火獸身,火入血肉若有靈性火焰更炙,隱約可見白骨嶙峋。夏漱石出手更是絢爛,金光四射,銳利無匹,炎火獸頓時多了數十道傷痕血流如注。


    眾人皆喜,初陽心中暗歎自己與築基期差別之大。正當此時,炎火獸一聲嚎叫,雙目圓睜,口中內丹吞吐不定,似乎要暴走了。


    妖獸暴走實力會比平常高上幾分,炎火獸一旦暴走原本的平衡就被完全打破。隻見炎火獸迅捷更勝方才,無視初陽幾人的輕微傷害,閃避朱槿娘的烈焰繁花,卻將內丹烈烈直攻向夏漱石。


    火本克金,即便是實力相當,夏漱石也難於與之相抗衡,更遑論此時。不多時夏漱石的防護盾就被擊破,形勢岌岌可危。場中諸女大急,林引簫已是急得語無倫次,胡亂使喚他人。奈何夜家姐妹修為有限,傷害更是低下。


    初陽定定心思,手握靈石將真元稍稍補充後,又想故技重施以桃花生死陣緩解夏漱石的危機。可惜妖獸暴走,兇性大起神智既無,惑其心神並不可得,桃花困陣也被妖獸以內丹心火焚為灰燼。其餘春華之迸發在絕對實力差距麵前也不過是在炎火獸身上留下了數十處淺顯的傷痕,並無大害。


    幸得初陽如今較初時不可同日而語,否則此陣一破初陽不但真元淨空還要被其反噬。桃花生死陣雖然被破,倒也將炎火獸阻了一阻,朱槿娘趁機趕上將自己的本命法寶與炎火獸內丹相抗,以解夏漱石的燃眉之急。鮮紅的朱槿花與灼灼妖丹在空中翻舞,若是平時當是十分賞心悅目,可是此時何人還有心情觀賞?


    朱槿娘之實力畢竟與妖獸還有不小的差距,支撐不久朱槿花就被妖丹逼退,槿娘嘴邊也流出絲絲血痕,花的光澤都黯淡了許多。夏漱石被炎火獸妖丹逼近,已是勉力支持,眼見已是難以為繼,形勢愈發危急了。


    林引簫見狀更加慌亂,居然不顧自身修為奮力向前意欲相護夏漱石。初陽怎能讓她前去送死,顧不得自己真元已然不多急急催生藤蔓將其輕巧地拉迴自己身邊。林引簫卻不肯領情,眼見自己的盤算落空,心中憤恨居然不分敵友攻擊起初陽來。


    初陽真元本已見底,剛剛為了救迴林引簫又用了少許,已經是無力招架隻得用風輕術左右閃躲,避開要害。小狐注意到此處的不對勁,正要撲上逼退林引簫,卻發現初陽離炎火獸隻在咫尺之間了。小狐急得高聲悲鳴,想要提醒初陽,自己也不顧初陽叮囑直往炎火獸咽喉處攻擊而去。


    炎火獸雖神智不清,但對突然接近的敵人還是十分警惕,隻見那顆內丹改變目標朝著初陽而來。朱槿娘等人見此情形,欲救已是來之不及,夜家姐妹更是驚叫出聲。初陽隻見一顆內丹往自己麵門飛來,腦中突然有個聲音說道:“吞下它。”初陽未得反應下意識就張口將內丹咽進腹中,頓時一股炙熱之感彌漫全身,好似烈火灼燒,疼痛難當蜷曲倒地。


    失去內丹的炎火獸功力大損,被小狐死死咬住咽喉不放。小狐大約是深恨炎火獸襲擊初陽,居然將炎火獸血生生吞入,大有食其肉啖其血之勢。


    朱槿娘見自家小師妹不多久前還和自己談笑風生,此時卻是生死不知,急得亂了分寸。夜家姐妹也是無有主意,林引簫已經清醒眼見自己闖下大禍自然也是不敢出聲。


    “這可如何是好,今日初陽弄成這般我該如何向師父交代?林師妹你怎能如此不知輕重將初陽逼至險境?蘭心月心你們也不拉著你家林小姐一點?”朱槿娘此時也不顧惜夏漱石的麵子,責罵起林引簫三人來。


    夏漱石雖然身上數處受傷,倒還是十分冷靜,沉吟一會說道:“初陽必是為妖丹所傷。炎火獸妖丹份屬至陽,正所謂孤陰不生獨陽不長,炎火獸附近必有極寒之物存在,想來非它守護的那株變異帝女花莫屬了。槿娘你以為呢?”


    朱槿娘隻不過是一時情急,倒也不是神智不清,聽得此言冷靜想想也深以為然,於是點頭說道:“正是此理,夏師兄你有傷在身,就留在此處聯係我家師父,我且下去將那株帝女花采迴。”


    言畢朱槿娘駕起法寶往斷崖下采藥去了。夏漱石歎了一口氣,並不和林引簫多言隻是轉身對夜家姐妹說道:“你們二人幫林師妹稍作收拾,不多時師父師叔就要前來,到時再聽從他們如何發落吧。”


    林引簫見此情形,聽此言語,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卻又搖了搖頭什麽也沒說。臉上表情不知是惱怒,是後悔,是害怕還是什麽,夜家姐妹也不敢多說,隻是好言勸說罷了。


    清泉真人來的十分之快,見自家小徒弟這等模樣倒在地上,臉上也微有怒容隻是並未當場發作。不多時,清流真人也匆匆趕到,看著自家寶貝女兒和伴從的樣子已經是明白了大半,臉上已是帶有歉意。


    兩位真人仔仔細細地詢問了夏漱石事情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後,清流真人的臉色更是難看,也不看林引簫一眼隻管對著清泉真人深施一禮道:“師弟,此番確是我家引蕭闖下大禍,若說要輕易原諒,我都不能答應。隻不過修煉之人子息艱難,好不容易才得了這麽一個女兒,內子愛惜不想卻慣得驕縱成性了。萬望師弟多多體諒。”


    清泉真人壓抑火氣迴道:“待得槿娘采藥歸來,服食過後再說其他。但若是初陽此關難過,我也不能不給她一個交代。”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此次初陽若有其他丹藥需求,師弟隻管使人上我玉京峰取。”清流真人自知理虧也隻好放低身段。


    二人話語間,朱槿娘采藥歸來,見自家師父和師伯已到就上前請安並問帝女花如何喂食。清流真人斟酌再三說道:“全株服下,不必搗碎隻須稍作分割利於吞服即可。”


    朱槿娘也知清流真人煉丹造詣,自是不敢不從,輕輕扶起初陽將帝女花一點一點地喂入其口中。抱著全身如火的初陽,朱槿娘心中恨恨,忍不住就向林引簫處白了一眼。清泉真人卻是十分細心,大家忙於初陽服藥無暇他顧,他卻訝異小狐未曾守著初陽。環顧四周,清泉真人發現小狐也倒在妖獸屍體旁邊一動不動,於是招手示意夜蘭心去將小狐抱來。


    小狐倒是並無大礙,似乎隻是熟睡不醒。清泉真人雖已安心卻也不假他人之手,將小狐護於自己懷中似乎這樣也可安撫自己對初陽傷情的焦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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