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團部。


    辦公樓前的空地上站著120名來自各營連的精兵強將,路邊停還放著三輛打著雙閃的大巴車和一輛軍綠色的勇士。


    參謀長趙紅旗大聲喊道:“團長同誌,和平使命2012參演官兵集合完畢,請您檢閱!”


    “開始檢閱!”


    ……。


    鮮紅的軍旗迎風招展,發出“烈烈”作響的唿嘯聲。


    “授軍旗!”


    團長將軍旗親手交到參謀長的手中,同時說道:“沙場點兵,揚我軍威!”


    參謀長擎旗在手,唿喊道:“軍旗所指,所向披靡!”


    “殺!殺!殺!”


    很快,官兵們蹬車完畢,車隊緩緩駛離了營區。


    “那些偵察連的鳥人還真尿性啊!”


    “誰讓人家是偵察連呢!”


    “團裏的尖刀,兵王能跟咱們一樣?”


    隊伍剛一上車,就爆發出了巨大的矛盾。


    這次參演的120名官兵大多數是從各營連抽調來的,其中軍官占了五分之一,士官更是占了三分之二,可以稱得上是精兵強將。


    但是,精兵強將也是驕兵悍將,這些人都是各連隊的尖子,平日裏習慣了在自家那一畝三分地上飛揚跋扈,這突然聚集到一起,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這其中最大的矛盾就來自於偵察連,從部隊集合到蹬車出發,偵察連始終都遊離於大部隊之外,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著實是激怒了這些個鳥人們,這才有了一上車就開罵的畫麵。


    張浩坐在靠窗戶的位置上一言不發,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窗外,不時還會打上兩個哈欠。


    “哎,排長,你認識那個人嗎?”


    還不等嶽金龍開口,就聽大腦門氣唿唿的喊道:“這是我們副連長!”


    “哦哦,副連長好。”那人趕緊改了稱唿,臉上卻沒有多少敬畏的樣子。


    副連長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說道:“我認識他,你有事兒?”


    “嘿嘿——看著眼熟,就想問問他的名字。”


    “那你怎麽不說自己的名字啊?”大腦門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教訓道:“問別人名字之前,要先介紹一下自己。”


    “哦——我叫於龍,來自一連。”


    副連長和大腦門的神色一變,隨即苦笑了兩聲,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不是冤家不聚頭!


    十一連和一連、三連、十二連同為團裏的四把尖刀,也是四個互相看不對眼的“仇敵,”平日裏可沒少結怨。


    於龍還不知道他們的身份,見他們一副異常的反應,就疑惑的問道:“怎麽了?”


    “我們是十一連的!”


    “艸!”於龍直接爆粗,身體往後一仰,靠在了軟綿綿的靠背上。


    “你草地球啊還是草空氣啊?”


    “嗯?”麵對大腦門的調侃,於龍並沒有往心裏去,而是指著窗邊的身影說道:“他就是張浩?”


    “是,”張浩也聽見了旁邊的吵鬧聲,現在被人家點了名,自然就要露個臉。


    於龍怔怔的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真的是張浩?”


    “如果是在十一連的話,那就應該是我;如果咱們團有重名的話,那我就不清楚了。”


    他的話不溫不火,聽上去十分平淡,卻有一股拒人千裏之外的疏離感。


    於龍皺著眉頭愣了一會兒,突然喊道:“十一連的張浩在車上呢!”


    車廂裏陡然一靜,喧囂聲仿佛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真的是張浩?”


    “沒錯!”於龍笑著站了起來,抬手指了指張浩的位置,眾人的目光立刻匯聚到了一起。


    “有意思啊!”


    “這趟沒白來,嘿嘿。”


    “原來是個小胖子啊,哈哈哈——。”


    眾人的話題一下子變成了張浩,這讓十一連的幾個鳥人紛紛對於龍怒目而視。


    “你想找死?”大腦門一個跨步就走到了於龍的跟前,將近兩米的身高把對方給嚇了一跳。


    “嘿嘿,”於龍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道:“你是真傻啊,還是假傻啊?”


    碩大的拳頭立刻朝於龍砸了過去,大腦門根本就跟他說什麽廢話。


    “砰!”一聲悶響,於龍的身體往後一仰,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而大腦門則原地晃了兩下,很快站穩了身體。


    “怎麽著?欺負人啊!”


    眼看著於龍挨打,一連的幾個鳥人立刻站了起來;十一連這邊也不甘示弱,王鑄磊、李事成、王華清、張浩全都跟著站了起來。


    兩支隊伍的人數差不多,一連有七個人,十一連有六個人,兩邊的副連長都沒有站起來。


    “我道是誰呢?這不是嶽金龍嶽大排長嘛!”


    “呦嗬,楊副連長還當副連長呢?我聽說高副連都提職當連長了啊!”


    張浩一聽這話,眉頭頓時一挑,看來這兩個副連長之間也是有故事的人啊!


    空氣中充滿了火藥味兒,兩個副連長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擦出一道道絢爛的火花。


    “馬上就要到車站了,部隊做好下車準備。”


    參謀長的聲音突然響起,一名團作戰參謀衝人們晃了晃手中的對講機。


    劍拔弩張的氣勢頃刻間煙消雲散,兩支隊伍老老實實的坐迴了各自的位置。


    “這次,腦門太衝動了。”


    “對不起,副連長,下次我一定不這麽衝動了。”


    “沒事,”副連長擺了擺手,解釋道:“我隻是不想讓咱們當這個出頭鳥而已,不過,現在看來,是有人想要把咱們推到前麵啊。”


    “您的意思是一連的那些家夥?”大腦門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


    張浩突然感慨道:“有我這個活靶子在,咱們肯定會成為眾矢之的,想躲也躲不了。”


    或許之前於龍是真的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也沒有槍打出頭鳥的意思,但是,以後就難說了。


    車隊直接駛入了火車站的月台,官兵們在作戰參謀的指揮下整齊有序的下車、上車,期間沒有跟任何進出火車站的乘客見麵。


    “嗚——!”


    汽笛聲長鳴,火車緩緩啟動,車站兩旁的景色不斷倒退,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官兵們的視線範圍之內。


    參謀長車廂門口的位置,軍旗被卷了起來,橫放在行李架上,旁邊坐著幾個作戰參謀。


    “全體都有,放鬆休息!”


    “是!”


    “唿——!”張浩深唿吸一口氣,整個人立刻鬆弛下來,腦袋一歪就靠在了車廂上。


    “你們發現沒有,這趟車就咱們這節車廂有人,其他的車廂都是空的。”


    “真的?”大腦門疑惑的看了兩眼門口的方向,卻被王華清拉住了胳膊。


    “低調。”王華清嘟囔了一句,腦袋往後一仰,就靠著座椅閉上了眼睛。


    “還是低調一點吧,”小鬼撇了撇嘴,雙腿一蜷,直接縮成了一團,腦袋紮在雙臂之間就沒了聲息。


    “呃呃呃、”大腦門一陣語塞,幾次張口都沒能把話說出來。


    鑄哥抬了抬眼皮,問道:“你看不看書?”


    “啥?”


    “當我沒問。”鑄哥縮了縮脖子,兩手抄著袖子,又變成了老樣子。


    張浩卻十分清楚,他的一條胳膊縮在懷裏,手裏正拿著一本武俠小說在偷偷的看著,這是鑄哥的成名絕技,號稱“袖裏乾坤。”


    他太癡迷武俠小說了,以至於變成了被人遺忘的尖兵,要不是這次演習被人提起,他沒準能低調到退伍。


    “阿浩,你見過草原嗎?”


    “沒有。”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你說咱們到時候是不是可以開著步戰車去追羊群啊?”


    “嗬嗬~!你這個想法很不錯,前提是咱們得有那麽多羊。”


    張浩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竟然有些佩服大腦門的這個腦洞了。


    “可惜啊,沒有把格勒給派出來。”


    “哎,鬼哥這個提議真不錯,有了格勒那個帶路黨,到時候咱們也能夠打一場遊擊戰了。”


    提起了格勒,幾個人就想起了那“嘰裏呱啦”的蒙語,每次格勒給老家打電話的時候,人們總會笑上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張浩突然說道:“草原上應該很冷,大腦門、老王,你們兩個可要有個心理準備。”


    “很冷?”大腦門皺起了眉頭,當初從湖南到北方來當兵,他可是吃盡了苦頭,現在想起來就感覺雙手一陣發癢,那是凍瘡給他留下的記憶。


    “高原地區,晝夜溫差大,”王華清解釋一句,繼續說道:“我還好,上學那幾年就練出來了。”


    副連長說道:“到時候多穿兩件衣服吧,別到了地方水土不服,那就完蛋了。”


    “那要是水土不服怎麽辦?”


    張浩笑著迴答道:“我們老家有種治水土不服的土法子,就是吃土。”


    “吃土?”大腦門瞪打了雙眼,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確實有這個說法,”小鬼也點了點頭,說道:“實在不行,就試試唄,到時候真要是水土不服,肯定不是一個兩個人的事情。”


    ——


    他們這邊說著話,一連的幾個鳥人也沒有閑著。


    “(楊)副連長,那個嶽副連是怎麽迴事兒啊?”


    “那家夥以前是三連的一個排長,前兩年比武的時候跟我幹過一仗,沒想到現在成了十一連的副連長了。”


    “那您的意思是?”


    “這次演習咱們要爭取拿個好成績,必須把十一連給壓下去!”


    “明白!”


    “對,這是必須的。”


    於龍突然說道:“副連長,那個張浩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楊副連皺了皺眉頭,很快就理解了於龍的意思,說道:“你不許動他!


    我告訴你們,咱們爭鬥歸爭鬥,但是誰都不能越過底線。


    張浩那小子上軍校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你們也沒有深仇大恨,犯不著下死手。


    咱們這次是代表師、軍區、甚至國家出去幹仗的,別他麽給我整窩裏鬥的那套。”


    於龍訕訕的撇了撇嘴,嘟囔道:“我這不是看不慣十一連那些鳥人牛b衝衝的樣子嘛!”


    “你看不慣也去弄個一等功,老子讓你當馬騎都行!”


    眼看著手下的鳥人們一副精神不振的樣子,楊副連繼續說道:“我說實話,那個一等功我都眼饞。


    但是,人家是真的拚了命了,讓咱們衝上去我看不一定有那股子玩命的勁頭!”


    “誰說的?我就敢!”於龍當場就喊了出來,頓時吸引了附近的一片目光。


    旁邊的一名上士一巴掌打在於龍的頭上,喝道:“閉嘴!”


    “你那點野心全他麽寫在臉上了,”楊副連沒好氣的罵了一句,說道:“羨慕、嫉妒都可以,這都是人之常情,但是不能有恨!


    你們給我記住了,咱們部隊的底線,自家人不能朝自家人背後下手,誰要是敢越過底線……啊!”


    惡狠狠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鳥人,似乎隨時都會把他們撕碎一樣。


    “副連長,您說,咱們這次怎麽幹掉十一連?”


    “這次演習沒你們想的那麽簡單,多國聯合軍演,到時候恐怕能不能上戰場都是個問題。”


    “什麽?”眾人一陣驚詫,紛紛露出了難以置信的樣子。


    楊副連無奈的苦笑一聲,說道:“全軍幾百萬部隊,比咱們強的多的是,誰敢說一定能上演習啊?


    這次提前一個多月集結待命,恐怕這中間還會有一些咱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啊。”


    他們都是聰明人,轉念一想就能夠弄清楚這件事背後隱藏的東西。


    “哎——”一聲歎息過後,幾個人的士氣頓時減少了一半,看上去全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看你們那點出息,我剛說了幾句話,就把你們嚇成這樣了。


    要是上了戰場,看見了敵人,你們還不得嚇死啊!”


    “副連長,我們、”


    “你們什麽?”楊副連眼睛一瞪,說道:“這時候應該打起精神,那些更強的部隊正在等著你們去打敗。


    你們要是連逢敵亮劍的精神士氣都沒有,那趁早下車滾蛋!”


    逢敵亮劍,雖敗猶榮!


    沙場點兵,不勝則亡!


    那才是軍人應有的樣子!


    被打擊了一通的幾個鳥人漸漸醒過味兒來,眼中又重新恢複了往日那不可一世的目光,整個人的士氣也跟著變得淩厲起來。


    戰鬥還沒有開始,他們還不能輕言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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