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長辦公室裏,七八個犯錯的老油條緊挨著蹲在地上,眉宇間流露著濃濃的憂愁,顯然他們都清楚這次的違規的後果。


    老耿左右看了看,突然調侃道:“看來沒有全軍覆沒啊!”


    “耿班長,這時候還能笑的出來?”


    “不然呢?”老耿一副坦然的樣子,更大的風浪他也是見識過的,怎麽會把眼前這點事兒放在心上呢?


    張鬆歎了口氣,嘟囔道:“格勒和趙誌軍喝得少,應該沒什麽事兒。”


    “既然沒有被抓住,那就不能說出來!”


    說到這裏,幾個人對視一眼,全都點了點頭,打架、犯錯不能出賣戰友,這是不成文的規矩。


    “誰第一個被發現的?”


    “我!”唐龍應了一聲,然後用雙手搓了搓僵硬的雙臉。


    眾人不禁一陣無語,作為軍官,竟然第一個倒下了,但是又感到一陣好奇,就問道:“你是怎麽被發現的?”


    “我、”唐龍的雙臉一紅,話到嘴邊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難道讓我說在樓道裏撒尿的事兒?


    我唐大排長不要麵子的嗎?


    誰知道老侯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可是知道怎麽迴事。


    眾人紛紛扭頭看來,老侯就看了看唐龍,說道:“我要說出來,你可別生氣啊!”


    唐龍的臉色一黑,也不言語,就悶頭歎起氣來;老油條們頓時更感驚奇,紛紛催促起了老侯,顯然這是有什麽故事。


    “咳咳、”老侯故意咳嗽了一聲,壓下噪音,說道:“唐排喝醉了,在走廊裏尿了一泡。”


    說完,眾人的腮幫子就鼓了起來,實在是不敢大聲發笑,要不然會引起連長的注意。


    這下子,唐龍真的出名了!


    片刻之後,劉紅軍突然說道:“哎,不對啊,你是怎麽知道的?”


    老侯也是人精,也不急著解釋,而是衝眾人哈了一口氣,才說道:“聞聞,知道是什麽嗎?”


    “這味兒——?”


    眾人紛紛皺起了眉頭,眼看效果達到了,老侯才繼續說道:“小胖兒給我灌了兩大杯中藥!”


    “哦——!”


    “吱呀”一聲,門突然開了。


    蹲在門口的劉凱一個踉蹌就撲倒在地,這時候老油條們的臉色紛紛變成了苦瓜臉,全都是一副知錯要改、後悔莫及的樣子。


    連長冷著臉走進來,站在幾個人中間,也沒有開口說話,而是示意劉凱關上了房門。


    眾人的唿吸聲漸漸變粗,屋裏的氣氛變得越來越壓抑,良久之後,連長才說道:“誰的主意?”


    “報告!”唐龍舉起了右手,扛下了最大的責任。


    “還行,還敢站出來!”連長點了點頭,抬起一腳就踹在了唐龍的肩膀上。


    “撲通、砰!”


    兩聲截然不同的碰撞聲過後,唐龍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又蹲在了連長麵前。


    “海藍酒家?”


    “是!”這次,是老耿出的聲。


    營區附近的飯館、酒店就那麽幾家,他們這些窮當兵的兜裏沒有幾個錢,貴的去不起,隻能找熟悉的地,這個一點都不難猜。


    “哼!”連長冷哼一聲,“長本事了啊!”


    老耿也不接話,反而“咕嚕”一聲咽了咽吐沫,做好了挨揍的準備。


    誰料連長並沒有動手,而是繼續問道:“理由?”


    唐龍迴答道:“我授銜了,請幾個班長喝酒。”


    “當排長了,盛不下你了,是吧?”


    “報告,沒有!”


    “啪”的一聲,連長的手在唐龍的臉上飛過,留下一個紅通通的五指山印記。


    連長又問:“知道錯在哪了嗎?”


    “知道!”老油條們一起迴答道。


    “錯在哪了?唐龍,你跟我說說。”


    連長突然拉出凳子坐了下去,饒有興趣的打量起了幾個老鳥。


    唐龍的神色有些尷尬,他還真不知道錯在哪了,隻是憑借多年的經驗,想要盡快抗下這件事,做一個了結。


    見他支支吾吾的樣子,連長冷笑一聲,抬腿就踹在了他的身上。


    “耿勇純,你說。”


    “我們沒有請假,更不應該在操課時間去喝酒,報告完畢!”


    “狗屁不通!”


    連長狠狠地瞪了老耿一眼,倒也沒有像唐龍那樣來上幾下。


    “侯泰欣,你說。”


    “報告,我們膨脹了。”


    連長的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目光,卻依舊冷著臉說道:“有點意思。”


    “劉紅軍,你也別躲著了。”


    “報告,連長,我錯了。”


    這個更直接,上來就直接認錯了,一下子就打斷了連長的後話。


    “當當當!”


    門外突然響起的敲門聲讓屋裏的幾個人頓時一愣,緊接著劉凱迅速挪動幾下,抬頭看向了連長。


    “進來!”


    黃寧推門而入,連長的眉頭一下子擰成了疙瘩,難道一下子折進去兩個排長?


    “報告!連長,特日格勒操課期間喝酒,主動找我坦白了問題,我給帶過來了。”


    特日格勒從黃寧的身後走出來,眼看到幾個老油條都蹲在地上,立刻就明白了怎麽迴事。


    “連長,我錯了!”


    那口十分別扭的普通話一出來,好幾個人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


    連長一腳踹在格勒的大腿根上,喝道:“蹲下!”


    “哎!”格勒一副憨厚的樣子,找了個空地就蹲了下來。怎麽看都不像是來認錯受罰的,反而像是小孩受了委屈一樣。


    黃寧站在邊上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連長就說道:“你先迴去吧,讓部隊繼續等著。”


    “是!”


    ——


    俱樂部裏,隨著時間的推移,官兵們的臉上漸漸露出了不耐的神色。


    高偉突發感慨,嘟囔道:“哎,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解散啊!”


    “排長,你著什麽急啊?”


    “我想去上廁所啊,膀胱都快憋炸了。”


    張浩和李天樂頓時笑了起來,緊接著就聽李天樂說道:“馬上啊,黃寧迴來了。”


    “嗯?”高偉立刻扭頭看向了外麵,見到黃寧朝這邊走來,不禁鬆了口氣。


    房門打開,俱樂部裏陡然一靜,許多官兵紛紛扭頭看了過來。


    “連長命令,繼續等著!”


    王衝從前麵走了過來,問道:“黃排長,你看是不是讓哨兵準備,還有,兄弟們都還沒來得及去廁所呢。”


    “是啊,排長,我們想去廁所!”


    “憋不住了!”


    “排長,讓我們出去吧!”


    ……。


    喧囂聲四起,黃寧不禁皺了皺眉頭,卻沒有好的解決辦法,隻好說道:“五分鍾,解決個人問題。


    動作都輕點,連長正在氣頭上。”


    前後兩個門同時打開,官兵們陸陸續續的跑出去,不一會兒就少了大半的人。


    張浩見黃寧歎氣,就岔開話題,問道:“排長,侯班長他們怎麽樣了?”


    “正在**練呢。”


    黃寧的心裏有火,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還故意瞥了一眼在場的官兵,意思可想而知。


    張浩不禁苦笑一聲,也沒有繼續言語。


    五分鍾以後,官兵們陸續迴來,剛站好隊列,連長帶著老油條們從辦公室裏走了出來。


    李天樂唿喊一聲:“連長來了!”


    俱樂部裏瞬間安靜下來。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老耿第一個走了進來,還不忘悄悄地勾了一下張浩的下巴。


    緊接著,劉紅軍、張鬆、老侯等人魚貫而入,最後連長才走了進來。


    “全體都有,稍息、立正!”


    “行了,不用那麽麻煩了,”連長揮了揮手,打斷了要做報告的黃寧,然後走到前麵,冷冷的喊道:“全體都有,蹲下!”


    官兵們蹲在地上,連長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說道:“你們知道為什麽受罰嗎?


    我告訴你們,一人得病,全家吃藥!”


    說著話,他還特地指了指蹲在過道上的幾個老油條,“來,站起來,給大家亮個相!”


    眾人紛紛扭頭看了過去,饒是臉皮再厚,幾個老油條也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我早就說過,你們就是犯賤,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給你們點陽光就燦爛,給你們三分顏色就他麽敢開染坊啦!


    既然不會好好的站著說話,那以後就全都給我蹲著!”


    說到這裏,其實大多數官兵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臉上全都是一副茫然的樣子。


    連長繼續說道:“你們很好奇吧?你們的班排長究竟幹了什麽呢?


    來,你們幾個,到前麵跟我說說,跟大家說說你們都幹了什麽。”


    老油條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分不情願的走到了前麵。


    連長催促道:“快點,部隊還有操課呢!”


    “是!”眾人應了一聲,還是唐龍第一個站了出來。


    “報告!我是四排排長唐龍,我在上午操課期間,帶領耿勇純、劉紅軍……等多人喝酒……。報告完畢!”


    官兵們的臉上露出濃濃的震驚,更有甚者差點忍不住發出聲來。


    隨著老油條們一個接一個的匯報,漸漸的,人們變得麻木了。


    “哎——!”


    張浩聽得十分清楚,旁邊的李天樂悄聲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了無比失望的神色。


    等最後一個老油條匯報完畢,連長冷著臉說道:“這件事,我會在周一的支部會上提出來,到時候對涉及到的違規人員進行統一處理。”


    這話說完,空氣頓時一滯,幾個老油條的臉上也全都露出了駭然的模樣。


    他們都沒有想到,連長會進行用這樣的處理方式。


    連長卻沒有心思去關注他們的神色變化,而是朝唐龍揮了揮手,讓唐龍走到了他的對麵。


    “知道錯了嗎?”


    “知道。”


    “以後怎麽辦?”


    “服從命令、聽指揮。”


    唐龍的話說到一半,連長就動手了,第一腳踹在唐龍的肚子上,後者踉踉蹌蹌的往後退了幾步,說完了他想說的話。


    緊接著,連長雙腿一蹦,輕輕的越過桌麵,飛起一腳繼續踹在了唐龍的胸膛,這一腳比第一腳的力度明顯大了許多,導致唐龍撞在了桌子上,差點摔倒在地。


    “砰!”


    “砰!”


    “砰!”


    連長衝上去接連打了三拳,把唐龍打在了後牆根才算是停了下來。


    “死了嗎?”


    “沒有、嘶嘶——咳咳!”


    “沒死就起來,”連長又是一腳踹在了唐龍的身上,然後轉身朝前麵走去。


    兩腳,連長就把一個大活人踹出去了將近二十米的距離,當然,後麵還有三拳,不過,明顯是收住了力道。(打人出聲,反而不疼;打人悶響,那是要命)


    “全都給我聽好了,我不管你是誰,隻要是在連隊,就給我夾起尾巴來。


    你們要是有意見,可以保留;你們要是有想法,也給我保留;你們要做的就是服從命令,明白嗎?”


    “明白!”官兵們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差點把樓頂的天花板給掀飛。


    唐龍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走迴了老油條的隊伍。


    連長指著他們說道:“你們幾個給我聽好了,明天,晚點名以前,把你們的檢查交給我。”


    “是!”


    “解散!”


    ——


    第二天淩晨時分,起床號剛響,老侯就從被窩裏鑽了出來。


    “起床,趕緊起床!”


    阿步揉著朦朧的睡眼,問道:“侯班長,你幹嘛呀?”


    “起床,洗漱,整理內務。”


    張浩十分驚訝的問道:“班長,你不會是要跟著出操吧?”


    老侯點了點頭,迴答道:“從今天開始,我跟著出操,不搞任何特殊。”


    見鬼了!


    班裏的老兵們紛紛露出詫異的目光,難道老侯中邪了?


    王金增提醒道:“班長,今天早操五公裏啊!”


    老侯的眼角很不自然的顫抖了幾下,沉聲說道:“沒事。”


    “白天的訓練內容是捕俘和一招製敵,下午還有體能訓練呢。”


    聽到這話,老侯再也忍不住了,歎了口氣,說道:“小胖兒,我的檢查就交給你了。”


    “啥?”張浩一臉呆愕,我都沒寫過檢查!


    老侯湊到他麵前,悄聲說道:“我白天還要訓練,還要上哨,實在是沒時間。


    你在網上想辦法找幾份,拚湊一下就行了。”


    張浩隻好無奈的點了點頭,說道:“我盡力吧,如果寫的不好,你可別怪我啊。”


    “哪能啊!”老侯立刻露出了笑臉,最大的問題算是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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