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浩,你看,路上都掛著紅燈籠呢。”大腦門興奮的喊著,卻沒有注意到張浩的情況。


    過了一會兒,見他沒有反應,大腦門才發現了問題,不禁停下了腳步。


    “阿浩,你咋啦?”


    “沒事兒啊!”他用力擠了擠雙眼,渾濁的眼淚“啪嗒”一聲落在了軍大衣上。


    “怎麽會沒事兒啊?你總是這樣,一個人悶著頭不說話。”大腦門無奈的歎了口氣,旁邊的阿步和樂源聽見他們的對話,跟著停下了腳步。


    “哭什麽啊?男子漢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淚!”阿步從兜裏掏出一包紙巾,用力擦了擦他臉上的淚水。


    “就是,別哭了,要不然那些女兵們該看咱們笑話了。”


    他們幾個人正好停在了通信營門口,免不了引起女兵們的注意。


    “班長,咱們走吧。”他輕輕的說了一聲,用力抻了抻身上的軍大衣,似乎隻有這樣身體才不會那麽冷。


    “那就勇敢的抬起頭來,你隻是腿受傷了,暫時動不了而已,你害怕什麽啊?


    張浩,你不比別人差,你就是太慫,你知道嗎?”


    阿步恨鐵不成鋼的埋怨他兩句,幾次想要揮手扇他兩巴掌,都沒能把手抬起來。


    這要是打了他,迴去連長就能給阿步來一套組合暴擊!


    老兵不許欺負新兵,這是十一連的鐵律,更何況阿步還是副班長。


    張浩有些不解的問道:“班長,為什麽說我慫?”


    “你就是慫!還需要理由嗎?


    你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不是慫貨是什麽?”


    “我、”他張了張口,很想說:他很害怕,害怕那些複雜的目光。可是話到嘴邊,又給咽了迴去。


    阿步卻有些不依不饒的樣子,繼續追問道:“我問你,這個營區有多少人認識你?”


    張浩搖頭,除了連隊的鳥人們認識他,其他人誰會認識他呢?


    “那就大膽的抬起頭來,告訴所有人,你張浩不慫!”


    張浩緩緩的抬起頭來,就看到阿步正蹲在他麵前瞪著他,不禁嚇了一跳,身體猛地往後倒去,頓時把三人嚇了一跳。


    “小心!”


    阿步大吼一聲就要伸手拉他,大腦門則直接屈膝頂住了輪椅的靠背,穩穩地擋住了他的身體。


    “我沒事!”他連忙說了一聲。


    “嚇死我們了,要是讓連長、”


    “樂源,哪來那麽多廢話?”阿步瞪了樂源一眼,又扭頭看向張浩,問道:“沒事了吧?”


    張浩連忙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氣的阿步臉色一黑,“啪”的一巴掌打在了他的頭上。


    “好好說話,要是沒事兒了,咱們就快點去洗澡。”


    “嗯嗯!”


    四個人再次啟程,不禁加快了腳步,中途就聽阿步自言自語道:“沒準還能遇見女兵們呢。”


    營區的公共浴室在超市所在的大樓地下一層,裏麵具體什麽情況,張浩還不得而知,不過從阿步的隻言片語中能夠推測出來,裏麵有女浴室。


    他們不一會兒就到了公共浴室門口,由於浴室在地下,必須沿著台階走下去才行,這對於張浩來說就無比困難了。


    “樂源,背著小胖兒。”


    “哎!”


    樂源彎下腰,把張浩背在身後,就聽阿步叮囑道:“你可要走慢點,別摔倒了。”


    “放心吧!”


    阿步在旁邊扶著,樂源背著張浩,大腦門在後麵背著輪椅,四個人緩緩地走下了台階。


    還不等把張浩放下來,門口處響起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緊接著就看到一群女兵陸陸續續的走了出來。


    “呀!”


    打頭的女兵看到他們幾個不禁驚唿一聲,緊接著看清楚情況以後,就立刻加快了腳步,還不忘對後麵的人喊道:“快點集合!門口有人等著呢!”


    “哎呀,催什麽催啊?”


    “就是,剛洗完澡,頭發還是濕的呢。”


    ……。


    一陣鶯鶯燕燕的抱怨聲響起,樂源的唿吸不禁變得急促起來。


    這時候,一名女中尉走了出來,看清楚情況以後,立刻喊道:“全體集合!”


    “噠噠噠!”女兵們踩著高跟鞋跑了起來,不一會兒就讓開了門口。


    張浩歪頭看了一眼女兵們的隊伍,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緊接著雙臉一紅,就聽有女兵們調笑起來。


    “長得還不錯嗎!”


    “有女朋友了嗎?”


    這些女兵的作風往往比男兵還要奔放,嚇得四個人急忙落荒而逃,樂源甚至都忘了把張浩給放下來。


    “太可怕了!”進了浴室,幾個人不禁捂著胸口一陣後怕。(要不說當年傻,現在想想,後悔死了。)


    等張浩坐在凳子上,就忍不住一陣咳嗽,剛才趴在樂源的後背上,差點把他給憋死。


    “脫衣服,幫阿浩脫了。”


    三個人把他的衣服扒光了,給他放好,阿步又說道:“腦門,你去搬個凳子進去。”


    “哎。”


    “記得,找個靠門口近的地方,還有要穩定安全一點。”


    “知道。”


    此時,連隊先一步到達的官兵們已經陸陸續續的洗完澡了,有十幾個人正在更衣室換衣服。


    見到他們這個怪異的組合,不禁笑著打起了招唿,“小胖兒,肚子上的肉不少啊!”


    “改天交給阮班長,去炸一鍋肥油。”


    “胡說八道什麽呢?說的你們一個個的挺瘦似的!”


    “切,哥們兒我這可是又六塊腹肌的。”


    “能當飯吃啊!”


    ……。


    對於戰友們的調侃,張浩也沒有往心裏去,而是低頭看著阿步用塑料袋包住了他的左腿。


    樂源提醒道:“還有右臂呢。”


    張浩的右臂上有一道十幾厘米長的刀口,出院時拆了線,現在還包裹著紗布,傷口顯得十分猙獰。


    阿步沒好氣的說道:“還不快去找塑料袋。”


    “哦哦!”樂源的反應有點慢,為此經常吃虧,但是他的人品絕對是很好的。


    不一會兒,樂源找迴了塑料袋,給張浩包裹好了傷口;大腦門也放好凳子跑了迴來。


    “等會兒一定要注意腳下安全,可以走慢點,但是千萬別摔倒。”


    “知道!”


    大腦門和樂源分別站在張浩的左右兩邊,三個人同時深唿吸一口氣,伴隨著一聲悶哼,兩個人把張浩抬了起來。


    “讓開,讓開!”


    “快點讓開一條道,小心一點。”


    剛才還調侃他們的那些人,神色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紛紛往浴室門口的方向跑去,很快就給他們清理出了一條安全通道。


    “謝謝!謝謝班長!”張浩用雙臂勾著樂源和大腦門的脖子,一個勁的衝邊上的戰友點頭致謝。


    從手上到現在,將近三周的時間,他終於能夠洗澡了。


    溫熱的水花打在身上,張浩用力搓了搓雙臉,感覺身體頓時輕鬆了不少。


    泥垢、血漬、藥味兒、汗臭……他就像是從垃圾桶裏鑽出來的一樣,現在,終於能夠清理幹淨了。


    阿步和大腦門就在他的旁邊,見他洗完了腦袋,就問道:“小胖兒,要不要給你搓搓背啊?”


    “行!”


    “你小子倒是不客氣!”


    “嘿嘿!”他傻笑兩聲,大腦門就走到他身後給他搓洗起來。


    阿步笑著說道:“這才對嘛,沒事多笑笑,你不知道你笑起來多好看。”


    “對,肯定能夠迷死那些女兵們!”


    樂源的話有些冷場,不過很快就過去了,他們都正處於青春期,荷爾蒙分泌旺盛是常有的事情。


    如果不是到了部隊,現在的他們也許正在花前月下,享受著象牙塔的榮光和美女的滋潤。


    阿步突然伸手摸了摸張浩的頭發,說道:“小胖兒,你這頭發該收拾一下了。”


    “連隊找誰剪頭發啊?”


    “咱們排的李政、小鬼都可以,不過李政忙著複習呢,還是別打擾他了。”


    “那行,我迴去以後找小鬼班長剪頭發。”他答應下來,心裏開始盤算起了找小鬼的事情。


    這個澡,足足洗了四十多分鍾,等他們四個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連隊最後一批購物的隊伍已經集合準備帶迴了。


    張浩坐在輪椅上,由大腦門推著他,四個人進了超市。


    “咱們幾個速度快點,要不然迴去趕不上打牌了。”


    “知道。”


    大腦門推著張浩往零食區走,一邊走一邊說道:“阿浩,你想要買什麽就告訴我。”


    “嗯。”張浩用力點了點頭,同時抓緊了懷裏的購物筐。


    他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許多,臉上也露出了自然地笑容。


    泡麵、火腿、金針菇;可樂、雪碧、脆豬皮;每次購物,這些物品都是必買的零食。


    買好了零食以後,張浩突然說道:“腦門,帶我去生活區那邊逛逛。”


    “你要買啥?”大腦門有些不解的問了一句,腳下的動作卻一點也不慢。


    他認真的迴答道:“洗漱用品。”


    剛才洗澡的時候,他用的都是大腦門和阿步的,要是以後還用人家的,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片刻之後,四個人排隊出現在了結算區,阿步笑著問道:“小胖兒,感覺怎麽樣?”


    “挺好的。”他是真的開心,而不是像以前那樣裝出來的。


    “還是自己購物爽吧!等會兒要不要來兩個雪糕刺激一下?”


    他立刻搖了搖頭,解釋道:“醫生不讓吃,刀口還沒有複原。”


    阿步聽到這話立刻變得嚴肅起來,岔開話題,問道:“醫生說什麽時候拆石膏了嗎?”


    “估計要等到月中了,最少要固定一個月呢。”


    “安全點好,別著急,慢慢來。”


    想到拆了石膏以後的生活,張浩不禁又變得茫然起來,就算是腿好了又怎麽樣?他依舊還是站不起來。


    從超市出來,阿步、腦門和樂源的手裏全都拿著一個冰棍,而他們買的東西,則全都放在了輪椅上。


    冷冽的寒風刮在臉上,張浩不禁感歎道:“這氣溫越來越冷了!”


    “是啊,每天晚上上哨都感覺快要凍死了。”


    “阿浩,你可幸福了,這個冬天不用上哨了。”大腦門的話剛一說完,就立刻閉上了嘴巴。


    張浩笑著迴應道:“你呀,要不要跟我換換?”


    “不不不!”大腦門急忙搖了搖頭,“對不起啊,阿浩。”


    “沒事兒!”他也跟著搖了搖頭,並沒有往心裏去,畢竟更壞的話他都已經聽過了。


    迴到連隊,上樓的時候碰到了鑄哥,張浩隔著一段距離就打起了招唿,“鑄哥,又上哨了!”


    “是啊,哎,小胖兒,身體怎麽樣了?”鑄哥鬆鬆垮垮的站在哨台上,依舊是那副老樣子。


    從第五年開始,他就當起了連隊的自衛哨,時至今天已經沒有多少人記得他是連隊最好的尖兵了。


    “我還行,鑄哥,謝謝啊!”


    “客氣什麽啊?趕緊上樓吧,別在這耽誤了,等有空了我找你玩去。”


    “哎!”


    雙方匆忙的分別,等迴到宿舍,大腦門氣喘籲籲的直接坐在了床上。


    “阿浩,你住院那段時間可真是太爽了。”


    “咋啦?”


    “我說的是鑄哥,不用上哨,也不用訓練。”


    說起住院的日子,張浩突然就想起了王楠和高媛,那天晚上喝醉以後究竟發生了什麽他不得而知,隻知道第二天早上叫醒他的是王楠。


    兩個人全都坐在床上發呆,阿步從門外走了進來,身後跟著老侯、李天樂等人。


    “支桌子,支桌子!”


    阿步從衣櫃後麵的牆縫裏拿出一塊木板來,大小和北門的差不多,一看就是打牌專用的。


    李天樂和郭剛拿出幾個馬紮,說道:“我們也跟著打幾把,行嗎?”


    “歡迎之至啊!”阿步指了指張浩的位置,說道:“把桌子放在小胖兒邊上,咱們一起。”


    張浩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心裏就是一陣感動,他知道李天樂等人肯定是阿步特地從外麵拉迴來的,目的就是陪他一起打牌。


    老侯從抽屜裏拿出四副撲克,說道:“趕緊的吧,小胖兒,你跟我們一班兒。”


    “是,謝謝班長。”他急忙答應了下來。


    很快,張浩、老侯、阿步、李天樂、郭剛、高偉就組成了牌局,分成了幹部隊和戰士隊兩班兒人打了起來。


    “班長、排長,你們誰要零食記得找我啊!”大腦門笑著在旁邊招唿起來,引得眾人一陣好感。


    “那都是小事情,還等什麽呀,夠級甩起來!”老侯十分利索的分好了牌,桌子一拍就喊了起來,不一會兒宿舍裏就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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