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蕭瑟的秋雨過後,整個長安城的空氣泛起了冷冽的氣息,深深唿吸一口,輕輕涼涼攜帶著渭水涼薄氣息的空氣便沉寂在心底。讓心中僅存的一絲夏季的燥熱消散一空,剩下的隻有對秋日的憧憬,秋天是一個豐收的季節,除去朝廷的賦稅能讓老百姓不愁吃喝一年,便是空前的盛世了。


    在這個清涼的季節中,一個轟動整個長安甚至是整個大隋天下的重磅消息卻越傳越熱、越傳越瘋,讓本來清涼的季節多了一分火熱,也讓在田間勞作的農人多了幾分談資。


    在這個訊息不發達的時代,很少有人花費大代價將某件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即便是通達天下的皇帝詔書,也隻是在天下州縣張貼皇榜罷了,至於一些鄉間野民也是顧及不到的。


    但這個重磅消息卻是實實在在的做到了通傳天下。


    “聽說沒有,土撥鼠烤串出事兒了!”


    “怎麽可能沒聽說,據傳這個土撥鼠肉可是殺人不見血的毒藥。”


    “知道突厥人為什麽從來不吃土撥鼠肉嗎?土撥鼠肉就是突厥人針對我大隋的一個陰謀!”


    “可不是嘛,聽說長期吃土撥鼠肉可以弱化人的體力,長此以往我大隋軍人哪裏還有什麽戰鬥力可言!”


    “我告訴你們啊,據說這個土撥鼠肉還對男人的那玩意兒有害,那些成天吃土撥鼠肉的達官貴人們正滿世界找良醫呢!”


    。。。。。。


    不管是為了胸中的那團愛國熱情還是對達官貴人命根子的關心,都使得土撥鼠事件鬧得無人不知,就連街頭的乞丐都寧願吃些剩粥爛菜,也絕對不會動上土撥鼠肉一口。生活雖然艱辛,活著總是好的。


    錢千萬躲在屋子中唉聲歎氣,土撥鼠這隻會下金蛋的雞好不容易養大,才下了不多的幾顆雞蛋,就被他這個主人徹徹底底的扼殺了,而且是屍骨無存的那種,實在讓人扼腕。


    宋有盈白了錢千萬一眼,這個家夥還算不錯,就是貪財這一點實在不敢讓人恭維,按理說錢千萬早已經不缺錢了,可是對於錢財他依然有著可怕的執念,賺取更多的財富就是他最大的人生樂趣。


    “要錢不要命的家夥!”宋有盈撅著可愛的小嘴道,哪個女子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是世間少有的白馬王子,風姿氣度均是上上之選。


    好在做為四大門閥的女兒,宋有盈見識多了各種貴公子,早已經對所謂的貴族氣質、謙遜恭讓有了免疫力,繁華的背後是怎麽樣的肮髒與腐朽她早已經看得透徹,若不是這樣,滿身銅臭味的錢千萬絕對沒有半點兒機會。


    錢千萬雖然不夠貴族,卻很真實,雖然滿身都是銅臭味,卻沒有半點兒掩飾。


    “盈兒,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可是很惜命的!”


    “突厥與大隋戰端將起,你卻大肆買入土撥鼠,給突厥輸入金銀,這本身就是大忌諱,朝廷會給你好果子吃嗎?


    相反,這個時候你中斷了土撥鼠買賣就是大隋的功臣,土撥鼠泛濫草原,對於大隋絕對是天大的好事!”


    宋有盈分析的頭頭是道,一個大家族女兒的見識盡顯,絕對不是什麽小家碧玉可以相比的。


    “好啦,盈兒!你說的我都懂,隻是。。。。。。我實在是心疼白花花的銀子啊!”錢千萬眼神中滿滿的落寞。


    “誰準許你這麽叫的,小心本姑娘撕爛你的臭嘴!”宋有盈終於發現錢千萬對於她的稱唿實在是太過親昵了些。


    “早叫晚叫不都得叫嘛!”錢千萬整了整頹喪的臉,顯然終身大事要比金銀重要得多:“盈兒你不必害羞,你會成為我明媒正娶的夫人,然後會成為我孩兒的母親,你我會開枝散葉,讓我們錢家子孫滿堂的!”


    “錢!千!萬!”宋有盈將這三個字咬得死死的,每個字都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滿滿的風聲鶴唳:“我要殺了你!”


    說罷,便張牙舞爪的撲向錢千萬,雖然擺出了拚命的架勢,但所學的那些武功底子卻完全沒有發揮的餘地。


    錢千萬像是一個肉球般,在屋子裏彈來彈去,宋有盈每每就要得手,一個轉身的功夫就又讓錢千萬搞掉了,伴隨著錢千萬殺豬般的叫喊,這場男女間的追逐似乎進入了白熱化。


    朝堂上,一成不變的富麗堂皇,一成不變的莊嚴肅穆。楊堅坐在高堂上,一雙龍目逼視著常歌行。


    開科取士,這一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想法著實讓楊堅心動了,華陰楊氏如今是帝王家,早已經脫離了門閥的枷鎖,由門閥進而為皇的楊堅自從坐上皇位便對世族有著深深的忌憚,奈何世族掌控著天下大小權柄,即便是帝王,也不敢輕易動士族門閥。


    開科取士卻是一個溫水煮青蛙的好主意,世族不再單獨依靠血脈傳承,還可以依靠才華,隻要通過相關考核便能出相入仕,徹底拜托庶民的稱號。


    新舊世族的交鋒中,此消彼長,楊堅有理由相信老舊的世族必定會被新生的士人取代。


    原因在於世族的血脈傳承雖然看似保持了世族的正統性,卻也有著極大的弊端,百年基業隻需要出一個不怎麽敗家的敗家子就能讓龐大的家族轟然倒塌,徹底消失在曆史的塵埃中。


    而開科取士則是麵對泱泱華夏,千萬人之中選取良才,唯才是用,讓天下最為頂尖的人才為我所用才是符合帝王心意的。


    常歌行垂首站在堂下,視那滿堂的咬牙切齒之聲如無物,開科取士就是在給血脈延續的世族送葬,雖然這場掩埋的過程可能是幾年,也可能是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但總歸是開始了,這是世族末日的開端。


    常歌行用餘光打量著默而不語的楊堅,他知道他心動了,鞏固皇權這件事本來就是帝王終身的事業。


    “太子,你認為此事如何?”楊堅終於還是將話題拋給了楊勇,這位大隋未來的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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