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母教教眾轉眼間便死傷大半,大片的殷紅血液仍在潺潺流動,並未完全凝結。這場殺戮實在是來得太快,終結的也太快。


    陳國騎兵的衝勢終於暫緩,聖母教教眾聚集在一起,以一個圓陣提防著在周圍不斷遊走的騎兵。


    蕭美娘與常歌行被保護在了最裏麵,這些都是最忠心耿耿的大梁遺民,也是最虔誠的聖母教教眾,昔日的大梁公主,今日的聖母,便是他們全部信仰所在。為了這個信仰,為了蕭美娘,他們可以甘心赴死,無怨無悔。


    陳國騎兵在這輪殺戮中並未折損一人,隻有一人被輕微摔傷,還是因為胯下戰馬被堆積的屍體不慎絆倒所致。


    兩千騎兵形成一個龐大的圓圈,以不緊不慢的速度旋轉著。即便如此,也激起了陣陣黃煙,龐大的煙氣嗆得被包圍之人唿吸急促,咳嗽連連!


    常歌行輕掩著口鼻,滿耳都是振聾發聵的隆隆馬蹄聲,一眼望去滾滾黃沙遮天蔽日,隻看到影影綽綽的騎兵,卻看得十分不真切。


    避人耳目,如此之下更增添人的恐懼心理。


    “投降!”


    “投降!”


    “投降!”


    。。。。。。


    陳國士卒在外圍不斷的叫喊著,以求進一步打擊被圍之人的士氣。冷不防會有箭矢射來,伴隨著的是一聲慘叫。顯然,陳人並沒有真心想要殺死這些人,他們要的是不斷的施壓,不斷的震懾,直到被圍之人精神崩潰,自動投降。


    畢竟,活著的人,始終比冰冷的屍體要有價值的多。況且,晉王楊廣很可能就在裏麵。還有就是,蕭美娘這個嬌滴滴的美人,若是獻給了陳國國主陳叔寶,絕對是大功一件,比斬敵將首級還要有效得多!


    陳叔寶的好色之名,可是家喻戶曉的。


    漫天黃沙起,震人心碎馬蹄聲。伴隨著同伴不斷的哀嚎,隨時斬下的刀兵,這一切都讓人心存畏懼。


    若是一般匪類,早就繳械投降了。可是,聖母教教眾畢竟不是一般的山賊土匪,他們雖然沒有經過係統的戰事訓練,但他們都是教徒,心中有著鐵一般的信仰。


    先不論這種信仰是封建迷信也好,是先進科學的也罷。但就是這種信仰,使得他們在如此威壓下,沒有立即分崩離析!


    亡國之人,如無根浮萍。今有故國公主在此,就算悉數戰死,也是大梁王朝不朽的榮耀!


    “殺!”


    “衝啊!”


    “寧死不做孬種!”


    。。。。。。


    喊殺聲從兩側丘陵上傳來,原來是方才撤退之人,又殺了迴來。明知是死地,而欣然赴死,真勇士也!


    “迴去,你們快迴去!迴去啊。。。。。。”


    蕭美娘眼角掛著淚水,聲嘶力竭的嘶吼著。他們都是大梁的好男兒,不應葬身於此,隻要他們還活著,複興大梁的火種便沒有熄滅。


    常歌行一把抓住想要向外衝的蕭美娘,“冷靜!不要衝動!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這些教徒斷然沒有偷生之念,恐怕都要為你殉死!”


    常歌行分析著眼前的局麵,或許隻有拚死一搏,才能在九死一生中逃出生天。


    一念至此,常歌行拔出英雄劍,高高擎在手中,分開眾人走上前。


    “大梁的好男兒們,拋灑熱血的時候到了。我們要讓他們知道,大梁雖然亡了,但大梁人的骨氣還在,殺啊!”


    常歌行率先衝殺過去,抱著死誌的聖母教教眾也都嗷嗷的拿著手中的兵器,朝著一個方向衝了過去。


    蕭美娘從最初的哀婉中清醒過來,想到常歌行哪裏會什麽武功,如此貿貿然上前,不是給陳軍送人頭嘛!


    她看準常歌行的去向,縱身而起,落在常歌行身邊,護衛在旁。


    “你又不會武功,衝什麽衝啊!”語氣中透露著責備,但關心之意卻是占了多數。


    “嗬!嗬!看我們夫妻同心,殺個陳賊片甲不留!”


    說話間,一騎向著常歌行飛馳而來。陳兵看得真切,就他叫嚷的歡實,隱隱間便把常歌行當作了賊首。


    不等常歌行出劍,一道殘影便向著陳兵襲取,卻是蕭美娘提前甩出了長鞭,鞭子纏繞住來人脖頸,用力下已經是喉嚨碎裂,窒息而亡!


    陳軍騎兵起初距離聖母教教眾並不遠,隻有二十餘米罷了。騎兵失去了長途襲取之利,便失去了速度與衝擊力。兩邊交戰,雖然也是一邊倒的戰鬥,但絕沒有之前如收割麥子那般慘淡。


    隨著聖母教數百教徒永遠的化為冰冷的屍體,陳軍騎兵的衝勢終於漸緩,再也沒有了來去如風的瀟灑。他們被迫驅趕著馬匹與教眾們陷入一場混戰,一時間馬嘶、人喊之聲充斥著整個戰場。


    隨著自丘陵上殺迴的教眾加入戰團,這個戰場更顯膠著。陳國騎兵雖然久經戰陣,但戰馬失去了速度、失去了機動性,實力大大折扣。唯有仗著均高臨下的優勢,繼續屠戮,但已經開始出現傷亡。


    教眾們沒有經受過正規的訓練,全然不知與騎兵作戰的訣竅。打馬屁股的有之、削馬腿的有之、砍馬頭的有之、輪著鎬把打騎兵的亦有之。。。。。。


    如此死纏爛打之下,騎兵還可以勉強應付,但也是顧頭顧不上尾,防住了摟頭一棍,卻擋不住腿上一耙。


    真正苦的還是戰馬,戰馬心裏苦啊。雖然經過正規訓練,行走坐臥向來中規中矩,也知必要時人立而起,來個馬踏飛燕。可是如此混亂的陣仗卻是從來沒有經曆過,感覺臀部陣陣的火熱,一看就是老司機下的黑手。不!應該說是老車把式!


    偶有騎兵跌落馬下,便是一陣耙子、叉子、棍棒猛打,想要速死尚不可得。與其說是在戰場上被殺死,還不如說是受重刑而亡。屍體上充斥著各種工具的痕跡,沒有一寸皮膚是完好的,死狀可謂淒慘之極。


    教徒們攥著各種什物,本來用作勞作的工具,如今成了收割生命的武器。血線順著木質的把柄,不斷蔓延,將木材的每一條紋路統統填滿猩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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