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時日,大日升起的時日略晚,明媚的驕陽之光照耀,臨窗而立,一位黑衣兜帽裹身的男子言語未絕。


    目視天明三人離去的方向,悵然良久。


    一些事情,自己永遠不會忘記。


    一些仇怨,亦是不會忘記。


    “殿下真的不想要親自見一見公主?”


    逍遙子站在一旁,對於若水公主,當年在燕國的時候,也是見過的,那個時候,公主還很小。


    現在,一眨眼的工夫,公主都長這般大了,待在蘭陵城也有了屬於自己的生活。


    燕國已滅,能夠有這般的場麵。


    已經很不錯了。


    果然讓公主背負家國血仇,卻是不好。


    殿下從機關城走出,來到蘭陵城,必然是掛念著公主,縱然不顯化真實身份,見一見也是無妨的。


    “燕丹在燕國的時候,已經死了。”


    “她……沒有父親。”


    “現在……挺好。”


    黑衣人凝實那個方向許久。


    沒有自己這個父親的存在,對於水兒來說,一切會更好,也不會引來太多的麻煩。


    自己還有事情要做。


    “夫人目下在秦國南郡洞庭,以為督造蜃樓。”


    “以紀嫣然的手段,早晚要解開公主身上的封印,期時,殿下以為如何?”


    一些事情,的確存在。


    逍遙子一生孑然一人,或許不了解太多。


    然而,自覺對於公主來說,母親和父親都在諸夏,偏生無一人在身邊。


    公主身上有著南公施加的封印,封印關於夫人的一切記憶。


    殿下在燕國詐死逃生。


    諸夏之大,隻剩下公主一人。


    然而,公主身上的封印早晚都要解開的,那個時候,公主如何做又是一個問題。


    “丹……不知道。”


    黑衣人搖搖頭。


    目下最為重要之事,乃是謀秦,乃是自己和嬴政之間的恩怨,其餘諸般,多思無益。


    “從墨家弟子前兩日的傳信,頂多一個月,秦國便可以定下隴西、北地的匈奴侵擾。”


    “想來……,蘭陵城的戰事也要快來了。”


    逍遙子當即不在多言,視線掃視方圓,蘭陵城這裏還算有些繁鬧,傳聞和先前差之太多。


    秦齊之戰!


    無論如何,都是要開啟的。


    “不知道楚地那邊情況如何。”


    黑衣人低語道。


    若是沒有外在之力援助,以墨家巨子路枕浪手上的十五萬大軍,加上百家之力,無懼城外的秦將白芊紅。


    關鍵之要,便是在楚地。


    隻要楚地能夠牽製大量秦軍。


    蘭陵城這裏便可以有足夠的動靜。


    甚至於魏地那邊也可以有些動靜。


    秦國攻占燕趙、三晉、楚地,可秦軍就那麽多,不可能每個地方都派遣大量兵士鎮守。


    “應該也要傳來了。”


    逍遙子看向楚地方向,他們從楚地離開的時候,就已經在行動了,算著時間。


    快了。


    “希望是一個好消息。”


    黑衣人喃道。


    ……


    ……


    “那種監視的感覺沒有了!”


    “不知道是什麽人!”


    三個少年人腳步加快,沒多時,便是從先前察覺不妥的位置,奔至西城的琴韻醫館。


    踏入醫館內,那股不太妙的感覺才消失。


    天明心中疑惑不已,自己和召水在蘭陵城內也沒招惹什麽人啊,好端端的,怎麽會有人監視他們。


    難道是自己的身份?


    可自己在蘭陵城都待了好久,都沒有人監視自己,現在更沒有理由了。


    至於召水,她應該是燕國的貴族,眼下蘭陵城內,百家和齊軍抗秦,燕國餘力也是一體。


    更不會給予監視。


    想不通!


    實在是想不通!


    “希望我們接下來離開醫館的時候,那人已經不見了。”


    召水聞此,也是本能的向著醫館之外看去。


    “姑娘,真像師尊說的,蘭陵城這裏也不安全了,我們下次出來的時候,帶上佩劍吧。”


    “以我們現在的手段,隻要不是化神,應該都能夠應付。”


    小紫陽也是警惕不已。


    聽著天明和姑娘的話語,肯定有人盯著她們,著實可惡。


    難道說那些人知道了姑娘身份?


    那就不妙了。


    一直以來,自己和姑娘都是雙手空閑的行走,現在看來……得帶上劍器了。


    有劍器在手,心裏也能夠踏實些。


    “紫陽說的沒錯,下次出來的時候,帶上劍器。”


    天明覺得紫陽所說這個建議不錯。


    畢竟,有備無患。


    “……,也好。”


    召水見狀,隻得應下。


    “姑娘,今天醫館這裏的病患好像不多。”


    “我們應該可以早點迴去。”


    一覽醫館內的左右區域,並沒有多少人,紫陽顯得有些驚訝,畢竟一直以來,醫館內都是人滿為患的。


    “當是蘭陵城進出戒嚴所致。”


    天明也是看過去,頷首以對,病患之人不多。


    至於緣由?


    不難猜!


    隨著那夜蒼璩殺鬼穀子,蘭陵城進出戒嚴不少,隻要是可疑之人,都是要盤查身份的。


    所以,許多人為了避免麻煩,都待在城中,並未出去。


    “我們先去見過先生吧。”


    召水也覺得今日可以早點迴去,任務不算重。


    近前數步,和熟悉的醫館之人打著招唿,將天明師兄介紹一二,便是前往後方庭院了。


    “先生!”


    “先生!”


    “召水來看您了。”


    整個琴韻醫館,召水已經輕車熟路,對著往來之人笑語應著,三人行入空曠的後方庭院。


    那裏的場地上都早已經擺放著一個個草藥架子,上麵涼曬著各種各樣的草藥。


    如自己所想,此刻先生正在炮製藥草。


    藥草之力,想要完全的發揮出來,直接服用是不可能的。


    隻有對其經過簡單的處理,然後將其分類,有的藥性比較充足,有的則是較差。


    每一種都有屬於自己的用途。


    還有一些罕見的藥草,不好炮製,更是需要先生親自動手,召水自己都不太會。


    萬一弄糟了,就不好了。


    “你師尊舍得讓你過來了?”


    端木蓉手中正拿著一株尺長的半青藥草,生長的和普通藥材差不多,就是還需要數日的晾曬。


    才能夠入藥。


    聞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脆語,不由輕笑。


    身軀微側,看向召水,還有身邊的紫陽,還有……一個少年人。


    見狀,秀麗的眉目挑動。


    召水今日帶了一個少年人?


    很奇特。


    是那個天明?


    以前好像聽紫陽說過。


    “先生。”


    “師尊說在先生這裏也能夠修行。”


    召水莞爾笑道。


    “先生,這位是春秋書館的天明師兄,剛和殘劍大俠從外遊曆歸來。”


    “召水剛至蘭陵城的時候,多虧了天明師兄相助,為召水講解百家之學,受益良多。”


    “天明師兄,這位就是醫館的端木先生。”


    緩步近前,召水將身邊的天明給予介紹著。


    白色的麵紗遮顏,一雙如水的明眸笑意眯起,卻是那仍有些許稚氣的神容上掠過一絲羞赧。


    同樣,也將端木先生介紹一二。


    “天明見過端木先生!”


    天明未敢失禮,連忙近前一禮。


    “能夠讓召水這個丫頭念叨,應該是一個不錯的少年人。”


    “你身上的氣息有些雜亂,未可渾圓,墨家的功法、儒家的功法、道家的功法……,嗯,還有鬼穀的功法?”


    “你怎麽會鬼穀的功法?是城中的衛莊傳給你的?”


    端木蓉看向召水身邊的那個少年人,雖不算俊美,也是舉手投足間,氣宇不俗。


    身材壯碩,明目有神,髒腑康健,近距離之下,少年人身上的三元之力澎湃而起。


    身為醫者,最為敏感的就是人身五行、陰陽二氣,多年來,自己手下所診斷的百家之人甚多。


    盡管不了解百家的修煉玄功妙法,卻對於他們的氣息很了解。


    可那些氣息在眼前這個少年人身上都有?


    這就奇怪了。


    好像修煉的水準都不差。


    這麽好的機緣?


    尋常之人,能夠得到一家的修煉玄功就是機緣了,這個少年人得到數家的修煉之法。


    墨家的修煉之法,得到不難。


    儒家的,也不算難,春秋書館也算儒家。


    道家的?


    略微有點苦難。


    鬼穀的?


    不是一般的困難。


    偏偏……這個天明的身上都有。


    蘭陵城內,能夠符合這一點的,也就紫蘭軒內的鬼穀衛莊了,機緣倒是不錯。


    聽聞那衛莊生性冷漠,外人難侵,能夠得到衛莊的傳授,自然有些不凡。


    “這……,不是。”


    “天明和衛莊先生隻有一麵之緣,天明所修的鬼穀之法不是從衛莊先生那裏得來的。”


    麵前的端木先生一眼看出自己身上所修?


    這麽厲害!


    可她的修為也就和自己差不多。


    沒道理的。


    還說自己身上氣息雜亂,未可渾圓?


    自己身上的氣息雜亂?


    更不可能。


    未可渾圓?


    自己都先天圓滿了,距離化神隻有一步之遙。


    然……端木先生是醫家高人,當不會亂說,難道自己身上的氣息真的雜亂,沒有渾圓?


    殘劍大俠指點自己修行多年,莫不是看不出來?


    搞不清楚。


    不過,自己身上所修的鬼穀秘法,真不是城中衛莊先生所傳,而是另外一位鬼穀先生。


    算起來,也有好久沒有見到先生了。


    不知道下一次何時能夠見到。


    語落,又是一禮落下。


    “難不成是蓋聶傳你的?”


    端木蓉啞然,諸夏行走的鬼穀先生也就兩位,不是鬼穀衛莊,那就隻有鬼穀蓋聶了?


    隻是,可能嗎?


    鬼穀蓋聶一直在齊魯之地,且那個人規矩極大,每次見到自己都在下、在下的。


    那個模樣……還真不像一位齊國劍聖,腦海中拂過諸多畫麵,端木蓉又是輕輕一笑。


    他那種人也不可能將鬼穀之法外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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