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大人的批語在自己意料之中,隻是那些商賈鬧騰的勢頭的確不小,尤其還是巴郡,那裏以巴氏清為中心,可是匯聚不小商賈群體。


    整個巴蜀兩郡牽連甚多,政事堂可以落下策略,若有大人的支撐更好了,不然,許多策略推行下去,也會受到阻礙的。


    秦法在四郡之地的深入程度,還是不若關中。


    “此事也由你們政事堂拿主意,以政事堂的名義下發。”


    “本侯想要看看誰想要攔阻。”


    周清單手在懷中弄玉的身上輕輕劃動,治大國若烹小鮮,道理雖不假,然……真要烹飪起來,還真有不小的困難。


    數息之後,手掌停留在弄玉那纖細如柳的腰肢上,語出,平靜中帶著一絲別樣深意。


    “以政事堂的名義?”


    白芊紅精致的神容上,微微詫異之色忽閃,美眸掠過淺紫色的玄光,落在上首,不由的,麵上又是浮現一絲紅暈。


    “大人是……要震懾那些人?”


    看著大人伸手將弄玉腰腹間的一條玉帶拉起,其內的膺衣隱隱可顯,連忙微微垂首,於大人語中之意似乎明悟。


    是了。


    對於那些商賈群體,大人自是無懼的。


    這個時候……也是將那些人整頓的時刻,真要在這等關頭有出頭鳥,也正是大人期待的,若言那些人有什麽不滿之舉動。


    秦國在四郡的陳兵不是虛妄。


    “看看是誰先露頭吧。”


    又是一語落,上首條案後,柔和馥鬱的紫韻玄光擴散,籠罩兩道糾纏的身影,徐徐消失不見,獨留下偏廳內的繚繞之音。


    ******


    “鄭國,見過武真侯!”


    年歲才四十有餘,正值年富力強之時,可在鄭國的身上,已然彰顯些許老態,但……其神容姿態上,仍顯旺盛之意。


    身披紅色錦袍,束發高山冠,灰黑的發絲中隱現一絲白皙,體態清瘦,眉宇間,有著屬於儒生的一縷清雅,也有著屬於水家的一絲精煉。


    “哈哈哈,大田令無需多禮!”


    不過五七日,從鹹陽而出的一行車馬,直入南郡江陵之城,出現在總督府前,大田令鄭國居首領隊,側後各大行署調遣之人。


    大田令之職!


    在秦國之內,不屬於九卿!


    在鄭國身上,其人所在大田令卻絲毫不遜色九卿,舉國大戰鄭國渠後,王兄本想要令鄭國掌九卿之一治粟內史,。


    可惜,鄭國沒有接受,僅僅接下大田令一職,雖如此,在國府之內,仍為一個特殊的人,論地位,更超越治粟內史。


    是故,現今的國府之內,治粟內史不過贏秦宗族的老者擔任,雖有權柄,不為大用,一切諸般,取決於鄭國。


    鄭國雖不欲如此,奈何國府上下無人敢當治粟內史之職位,也隻有到如今地步了。


    數年來,關中各地,都有鄭國的足跡,諸般水利的修建,諸般河流的改道,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如果說王翦率兵東出天下是為恢宏大勢,則鄭國在後方所為,功勞絲毫不弱,從其近年來官職不顯,爵位升隆可見。


    “大田令這個時候前來這裏,於四郡之地來說,可謂是雪中送炭!”


    半柱香之後,正廳之內,周清居於上首,鄭國居於下首右側首位,政事堂五人隨同,條案陳列,彼此宴飲歡悅。


    鄭國的到來,於周清來說,還真是一個不小的驚喜。


    馳道、直道、要道的修建,自然很簡單,遇水搭橋,遇山開山便可,然……河流水利的打造,非真正專業人士不可行之。


    諸夏之內,鄭國無疑是其中最為頂尖之人。


    “武真侯過譽了,相較之武真侯揮灑筆墨於四郡要地,鄭國不過小打小鬧罷了。”


    “原本在鄭國的所謀中,秦國各處的水利休整都在逐步推進,先行關中,而後隨著上將軍東出步伐,對韓國之地、趙國之地一一休整。”


    “使之快速的安穩下來,不外,有著中央學宮存在,數年來水家也培養不少專人前往,倒是令鄭國有機會前來四郡。”


    鄭國拱手一笑,於麵前的武真侯,也是極為佩服的。


    年歲不大,一身功勞非自己所能及。


    數次救大王為危難之中就不說了,舉國大戰鄭國渠的時候,非武真侯出言獻策,鄭國渠的修建怕是要延後一兩年才可以功成。


    而偏偏那個時候,秦國舉國上下幹旱無比,諸夏各地也是如此,果然鄭國渠的修建繼續延後,對於秦國的內外局勢來說,當為惡劣。


    武真侯一言,省卻數年之功,足堪大能。


    其後無論是文韜整治隴西,還是武略征伐韓趙,都彰顯大王的重視,都彰顯武真侯的才學,秦廷上下無人有意義。


    如果有異議,你若是也能夠做到武真侯那般,大王想來也不會有異議!


    可……在鄭國看來,武真侯對於秦國最大的功勞,更是當屬護國學宮與中央學宮,學宮之屬不是諸夏先例。


    兩百年前,魏國有西河學宮,從其內走出的一位位大才,令的魏國瞬間成為諸國霸主,齊國有稷下學宮,令齊國恢弘一時。


    然……無論是西河學宮,還是稷下學宮,都未能夠堅持下來,西河學宮寥寥數十年,稷下學宮如今隻剩下養士之名。


    而秦國法家務實,不理會那些虛名,兩大學宮更是由武真侯親自督造,護國學宮無需多言,近年來的東出戰場上,三分之一以上的軍將晉升由學宮出身占據。


    接下來這個比重還會加重,大王直接掌控護國學宮,於大王來說,護國學宮的重要性無需多言,而軍將的晉升亦是需要從護國學宮一遊,更是由專人把關。


    涉及前後將軍以及上將軍之屬,更為如此,大王也能夠了解更為通透。


    中央學宮則是百家施展所學之地,水家不是法家的打擊所在,故而如魚得水,數年來,培養的水家人才超過一百位,實在是水家大興啊!


    鄭國無比歡喜!


    那些人接下來會隨著秦國東出的步伐,出現在諸夏各地,對各地的水流進行整改,修築水利,改善田畝,穩固大秦根基。


    是所謂,此次武真侯要在四郡之地有所為,鄭國有感,思忖之下,還是自願請纓前來,一者四郡之地的確是水家大展身手之處。


    二來也是感謝武真侯對水家發展的助力之功。


    “中央學宮,百家之所在。”


    “本侯當年從稷下學宮一遊,那裏已經不複往昔盛況,區區養士虛名所在,可百家之中,真才實學者不少。”


    “故而建言立下中央學宮,傳承百家之學,以為所用,百家無高下,道理不同而已,有大田令相助,四郡之地,五年之內當有大改變。”


    周清歡喜,一處地域,隻要道路通暢,水利修繕,再加上安穩的生活環境,如果說發展不起來,那絕對不可能。


    “武真侯所言甚是,百家相互爭鋒者,都以自己道理為天地本源,實則都是大道之一,可惜,那些人非為武真侯這般明銳。”


    鄭國又是感歎,武真侯除卻是秦廷重臣以外,還是百家中道家的前輩,輩分極高,修為超凡脫俗,於天地道理自然感悟極深。


    其人之言,自己深以為然。


    “大田令此次前來,不知要在四郡停留多久?”


    鄭國的前來出乎周清預料,若然將鄭國留在四郡五年,最好不過了,當然,這是不可能的,鄭國無論怎麽說,也是秦廷中樞重臣。


    在秦國廣袤的國土上,所起到的作用更大。


    “既然來了這裏,自然要將四郡之地好好的行走一遍,梳理其內的所有大小河道支流,怕是需要一兩年的時間。”


    “鹹陽那裏,鄭國也已經迴稟大王,況且,目下秦國,關中水利依策而行,韓趙舊土,也有中央學宮水家之人前往。”


    “國府之內,由著武真侯那份文書,述說四郡堪為重要,大王不為攔阻。”


    聞武真侯此問,鄭國欣然一笑,既然選擇來到了四郡,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四郡之地的水利,都要梳理出一個規劃出來。


    然後調遣中央學宮的水家之人前來給予修繕,給予梳理,那才是正途。


    “甚好!”


    周清雙手拍合,麵上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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