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於期!


    自己如何能夠忘記此人!


    多年前,自己和母後迴到鹹陽的時候,此人便是反對自己成為太子儲君,背後還有不少軍中之力,其人所支持的自然是長安君成嬌。


    不過那時自己並不在意,因為那個時候的自己在鹹陽之內,實在是微不足道,一切都是文信候主掌,其後,文信候謀略讓自己擊敗成嬌,成為儲君,進而登位太子。


    可樊於期等並沒有放棄,連同後宮的夏太後等,仍舊在支持成嬌,昔時,成嬌比自己小,並不知曉太多,後來,華陽太後以計謀令成嬌領兵攻趙。


    樊於期同行,本想著借助攻趙之事,解決成嬌的後續麻煩,不曾想,樊於期竟然連同太子嘉告訴成嬌一些不知所謂的事情。


    實在是該殺!


    成嬌被文信候抹殺!


    樊於期不知下落,太子嘉也被文信候使用謀略,直接措施趙國王位,自己縱然有心保留成嬌一命不可得,後來的一切,樊於期仍舊大肆宣揚那些隱晦之事。


    無論如何,其人必須死!


    “他……在哪裏?”


    羅網近些年,並沒有他的下落,可秦王政一直沒有忘記他。


    聞此,隨行的文武群臣相視一眼,沒有多言,當年長安君成嬌率軍攻趙,緣由樊於期的緣故,令的成嬌反叛,秦國損失不少。


    此事,諸夏知道的人不算少,身為兩國重臣,自然皆有所聽聞。


    旁側的周清見狀,略有思忖,怕是如今的樊於期已經在燕國了,但能夠瞞過羅網耳目,應該很是隱秘,對於樊於期,並沒有太多關注。


    “數年前,曾有趙國商旅在燕國武陽之城見到烏氏商會的一位商賈帶著樊於期出現,很快就消失了,當初樊於期留在趙國的時候,那人見過數麵,故而識得。”


    “如今,其人怕是仍在燕國。”


    郭開緩緩而道,這個消息……秦王絕對會感興趣的。


    為了樊於期的頭顱,秦王嬴政可是下過國書王令的,得其首級,賞萬金,封萬戶高爵,不可謂不重,如此更能夠體現出樊於期的份量。


    “這個消息……寡人很喜歡。”


    語落,秦王政沒有在王城內停留,踏步離去。


    ******


    申時!


    天色依舊明朗,由著秦王親筆下發的文書,邯鄲之內,諸般文武重臣為之歡悅無比,原本以為秦王政在剛入邯鄲,未曾與他們宴飲,是輕視他們。


    現在看來,並非如此,秦王還親自在王城之內,建造功臣台,實在是令人歡喜不已,為了表達各自的誠意,一道道車駕從未時開始,就不住的進入王城。


    “王翦,此事你務必辦妥!”


    “不得逃走一人!”


    邯鄲城外的郊野行宮,秘密大帳內,秦王政一臉凝重的看向上將軍王翦,從昨日起,整個邯鄲王城便是被戒嚴了。


    今日功臣台上大事而起,不出意外,接下來必然風波滾滾,絕對不能夠出邯鄲,縱然有消息出邯鄲,也得是秦國自己放出去的消息。


    為了己身富貴,那些人可以拋棄自己的國家,這樣的臣子……秦王政可不敢用,如郭開那般的人,更是如此。


    “喏!”


    王翦知曉事情的輕重,略有黝黑的神容上,深深頷首,此事……自己也是現在才知道,可縱然如此,對大王的意思,很清楚。


    那樣的結果,自己也不反對,郭開此人欲要為假趙王?


    何德何能?


    “期時……國尉等人也會前往,一切謀略自在密信之中,萬不可有失。”


    秦王政單手指著條案上的一道文書,郭開此人奸詐,如果沒有真正的秦國重臣前往功臣台,怕是其人也覺得有異。


    如此,就滿足他。


    “武真侯坐鎮邯鄲宮城,寡人雖不想要勞動武真侯,可……郭開此人不得不防,而且郭開身邊,還有許多高強武者。”


    話鋒一轉,秦王政將目光落在王弟的身上,郭開的身邊有許多高強武者,如今羅網的強者前往信都營救頓弱了,邯鄲之內,唯一的頂尖武者,也就王弟了。


    到時候,功臣台上,郭開出事,其身邊的武者絕對想要出手相救,武者的事情,需要武者來應對,非萬不得已,不會調動王弟。


    “自當如此。”


    周清近前一步,點點頭。


    “半個時辰後,會有王駕從這裏出發,觀天色,酉時中段,功臣台上諸人匯聚,王翦,不要讓寡人失望。”


    如今是申時,距離酉時不遠了,那個時候,天色暗淡,能夠遮掩更多的東西,邯鄲王城封鎖,功臣台便是焦點所在。


    “定不負大王所望!”


    王翦再次抱拳一禮。


    “甚好。”


    若非信任王翦,此事也不會交給王翦來做。


    隨即,軍帳之內,彼此談論的聲音小了些許,軍中的斥候嚴密而動,將邯鄲城內外之事匯聚,以防有任何變化跡象。


    半個時辰之後!


    一支千人重甲騎兵隊從郊野行宮而出,周清身披關內侯爵位盛裝,束發高山冠,渾身上下,貴氣彌漫,跨乘高頭大馬,與上將軍王翦在前。


    王駕居於中央,一應規格禮儀,盡皆完備至極。


    沿著固定的寬闊道路,徐徐向著邯鄲行進。


    “大人,秦王嬴政已經啟程前往王城了!”


    不過短短半柱香的所在,邯鄲東城一隅,如今趙國假王郭開所在府邸,一位衣著普通的勁裝漢子,身形快步行入府邸內宅,偏廳之外,半跪一語。


    “知道了,下去吧。”


    唿吸之後,一道蒼老的聲音傳出。


    “喏!”


    那漢子一禮,很快消失不見。


    “大父,何故?”


    偏廳之內,郭開正在飲酒,旁側則是一位身著紅色裙衫的嫵媚男子,妖嬈不遜色女子,柔脆的聲音傳出,目光看向郭開。


    “哈哈,我兒,你覺大王是否喜為父?”


    郭開清朗一笑,神容雖看似蒼老,然則,雙眸如舊清晰明亮,迴味剛才自己所得的信息,更是嘴角輕輕揚起,一切諸般,由不得不謹慎。


    “這……,似是不喜大父!”


    嫵媚男子神色遲疑,迎著大夫看過來的目光,自然知道大父喜歡自己說真話,旋即,語落。


    “即如此,你覺得今晚功臣台秦王宴飲秦趙文武群臣,是否奇怪?”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一點郭開一直很清楚。


    數十年來,自己曆經三代趙王,一直都是如此保身的,秦王嬴政不喜自己,自己還是知道的,否則,也不會初入邯鄲的時候,就扔下他們離去了。


    如今,重鑄功臣台宴飲他們,在其他人眼中,乃是秦王嬴政的看重,可數十年來的直覺告訴自己,事情並非如此簡單。


    “這……,大父,也許是秦王嬴政即將離開邯鄲了,想要宴飲趙國群臣,給予宣慰,給予封賞,拉攏諸人之心,安穩趙國之地。”


    嫵媚男子覺得大父是不是想多了,如今邯鄲之內的一切,大父能夠調動的力量還有很多,再加上中山劍館的力量,自保絕對是沒問題的。


    如果嬴政想要除掉大父,早就令王翦動手了,何必等到今日。


    “而且,頓弱如今還在信都好好的關押著,並沒有什麽意外。”


    先前大父說過,留下頓弱,可以為護身符,可……現在頓弱還在他們的掌控之中,隻要嬴政想要救出頓弱,一定會驚動邯鄲這裏的。


    信都的看守之力,很是強大,隻要有一點異動,頓弱都會被轉移的,邯鄲也會盡快知曉的,信都距離不過百多裏,快馬不過數個時辰。


    “可……為父就是感覺今晚的功臣台宴飲不妥!”


    的確,頓弱還在自己手中,秦王嬴政不可能不顧及頓弱性命的,可……自己就是有那種不一樣的感覺,有點心中不安。


    “大父,您是擔心嬴政會在宴飲上下手?”


    “……大父莫不是忘了,功臣台上,可不僅僅是趙國臣子,秦國的重臣也是不少,隻要大父帶著四名化神武者前往,但凡有事,城裏的王城護衛之軍,便會出動的。”


    紅衣男子搖頭輕笑,素手執茶,俏然進前,步履之間,姿態妖嬈,雖令人見之怪異,可郭開早已習以為常,將茶盞置於條案之上。


    大父實在是過於小心了。


    “我兒,今晚你不必前往,就留守在王城之外,於你調兵令牌,果然王城之內有訊號傳遞,即刻入內。”


    或許是自己這幾日太緊張了,實在是沒辦法不緊張,秦王嬴政在側,其人不喜自己,隨時有可能殺自己,怎能不緊張。


    功臣台上有秦國重臣在,再加上自己隨身的四位化神武者,果然有異,秦國也別想討得了好,想通此節,心中頓時暢爽許多。


    雖如此,該準備的還得準備。


    酉時!


    天色已經逐步的昏暗起來,邯鄲王城內外,也都盡皆的燈火明亮起來,作為今晚的焦點,三層功臣台上,更是耀眼的燈光四射。


    一盞盞火燭點起,將整個功臣台映襯著輝煌無比,加持旁側垂落的各色紗幔,更是色彩璀璨,而第三層空曠無比的區域內。


    也早已經布置完畢,一張張條案林列,一道道香氣撲鼻的飯食不住陳列其上,一壇壇醇香的美酒不斷搬入其中。


    內部,秦趙文武重臣各自相互宴飲,秦王雖還沒有到達,但整個三樓的氣氛已然熱鬧非凡,周清亦是在其內,靜坐己身的位置,品味菜肴,舉杯同近前的諸人宴飲。


    “武真侯,我等在這裏許久,秦王再不來,我等可就要吃飽喝足啦。”


    臨近的郭開,一襲紅色的華貴錦袍著身,著趙國獨有的王冠服飾,寓意今日的身份,位列……秦國武真侯之上。


    可……心中自然明白,自己的真是分量在何,如今已經快酉時中斷了,這裏的酒菜吃了許多,秦王還沒有出現,著實怪哉。


    而且自己隨身帶著的四名化神武者,也都攔阻在功臣台外,其餘秦趙文武重臣的隨伺之人,也是如此,忍了許久,還是看向旁側的武真侯。


    “哈哈,無需著急,大王之所以晚來,乃是想要我等不至於那般拘束。”


    “不然大王在這裏,我等可能這般歡快宴飲。”


    “既然這些東西都品味的差不多了,大王也的確該來了,待本侯詢問一二!”


    周清朗朗一笑,對著郭開擺擺手,語落,看向身後,抬手一招,便是一位侍女近前。


    沒有避諱郭開,讓其傳語功臣台外的王翦副將,告知王城內的大王。


    聞此,那郭開麵上頓時笑意閃爍。


    與此同時,王城之內,相距功臣台百丈之外的一處普通宮殿內,周清正與秦王政並肩而立,看向完全呈現在眼眸深處的功臣台。


    夜幕之下,亮堂無比。


    “郭開似乎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


    如今的功臣台那裏,殘留的不過是自己一道分身,修煉至如今境界,凝練那般形體不難,郭開不愧縱橫趙國之內數十年。


    這份警惕都非常人可有。


    “半柱香前,羅網傳來消息,頓弱已經救了出來。”


    秦王政雙手背負身後,神容之上,帶著毫不掩飾的笑意,頓弱已經被救出,那麽,有些人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即如此,那就動手。”


    周清亦是輕笑,靈覺幾近擴散,連通功臣台內的那道分身,傳語上將軍王翦。


    下一刻,整個功臣台的三樓之內陷入一陣寂靜之中,有著副將的稟報,秦王政已經到來,秦趙文武之臣當做好迎接準備。


    條案兩分,左右並立,秦國為上國,居右側,趙國被降國,居左側,一應文武群臣,按照國別直接歸類。


    轟!


    諸人歸位,沒有任何遲疑,秦國文武重臣所占的方位之上,地板陡然裂開,所有人全部掉落下去,頃刻之間,異變陡升,空曠的三樓,一道道生鐵柵欄出現,將十方去路封鎖。


    轟!


    又是一道翁鳴,整個功臣台上烈焰燃起,焚滅一切,一道道淒厲的嘶吼之音不絕。


    至於功臣台四周趙國群臣帶來的所有武者與侍者,早已經被清理了,四位化神武者雖然不弱,可對於周清來說,遠遠不夠。


    “王翦,你在做什麽?”


    周清、王翦一眾秦國文武重臣從功臣台一樓踏步而出,看著身後烈焰滾滾的功臣台,聽著身後那淒厲無比的叫喊之聲。


    頓時迷怔了,旋即,又看著王翦調動大軍給予四周圍攏、圍剿,不由的眉目緊鎖。


    廷尉王綰憤怒,直視王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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