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秦國東出,一天下大勢,秦王政很是看重,盡管對於那些祭祀之事,半信半疑,但昔年三代以來,均有在大戰之戰占卜的傳承。


    如今大軍未動,昊天卻是在隴西之地降下地動之事,波及甚廣,牽扯甚大,消息雖還未詳細傳來,但是從那守將描述來看,絕非尋常。


    地裂三百丈!


    史冊之上,怕也是不多見!


    令秦王政為之憤怒的是,奉常與太卜竟沒有任何迴應,如此天象,應該提前察覺才是,而對於占卜星象之事,素來以陰陽家為上。


    感秦王政此刻心情,群臣上下頓時不好繼續多語,隻好等待陰陽家東君焱妃前來,為大王解惑,希望不會出什麽大亂子。


    “大王!”


    周身閃爍暗金色的玄光,一股無形的尊貴之氣擴散,暗藍色的長裙曳地,長發低束,別一根細長玉簪,眉目精致無雙,風華絕代。


    踏步長靴,陰陽道禮,於麵前的秦王政一禮,脆音而落,空靈傳響。盛夏時節,晶瑩的光澤隱現白皙的肌膚表麵,更為耀眼。


    “東君閣下可知秦國禍事哉?”


    對著麵前的陰陽家東君點點頭,論及推演占卜,東君更在奉常、太卜之上。


    “可是隴西之事?”


    “七日之前,在下夜觀星象,西方有白色玄光孛隱而顯,是為大兇之兆!”


    “緣由大王那時正在藍田大營巡視,已然將批語落於奉常之手,雖為禍事,實難人力改變,今觀大王之色,莫不大事顯化?”


    靜坐於鹹陽宮內,精進修為,精研占星律,隨著修為的提升,對於占星律的掌控也達到一股極深層次,七日之前,有別樣白色光芒閃爍西側。


    西方,掌禍事之地,貫通秦國西側,寓意秦國西側將會有禍事,甚至於兵戈之事。


    雖如此,但也隻是提前知曉罷了,想要人力改變之,難上加難,除非自己的占星律更近一步,能夠更加詳細知曉未來諸般畫麵。


    “四日之前,隴西、北地有地動之事,大地震動,裂口頻出,城池坍塌,地脈中斷,災禍連連。”


    “豈非昊天示警於秦國?”


    這才是秦王政所想要知道的,從東君之語中也知道另外一則消息,星象異動,早已知會奉常與太卜,但他們卻沒有告知自己。


    實在是可恨!


    “道,法陰陽,福禍共存。”


    “天有異象,自是昊天示警,然秦一天下乃是大勢所趨,大王無需憂心。”


    “災光隱現西方,而非東側,則是詮釋大王東出函穀將會順利,縱有曲折,不為大患。”


    東君焱妃輕搖秀首,又是一禮,為秦王政一解憂心之事。


    “隴西之地禍患危及秦國否?”


    聞此,秦王政麵上神色微微好轉,隨即,又是一語落下。


    “星光未橫貫秦國輿圖,不為牽連。”


    “然西方主金,主兵戈殺伐之道,或有兵事出,又逢地動之事,大王也當早作準備,若可定下西方之事,則天象恆定,禍去福至!”


    又是搖搖頭,迴應秦王政語。


    如今陰陽家所謀同秦國所謀,有相通之處,秦國一天下大勢,乃是必然,滅韓輕而易舉便是表象,接下來滅趙,亦是不難。


    近月來觀諸夏星象,趙國明歲當有大災禍,既有兵戈之禍,也有命定之禍患,如此諸般,可為昊天助力秦國一天下。


    如今,陰陽家蜃樓的工程正在謀劃之中,快要設計完成,待圖紙成就,便可修築,想來以大王的心性,不會給予攔阻的。


    “天降災禍,又有兵戈之事。”


    “看來隴西之地卻有重臣親至,方可處理。”


    “多謝東君閣下解惑!”


    對於東君焱妃的批語,秦王政很是相信,因為,數年來,其人已經屢屢在大事到來之前,提前警醒,無論是趙太後的薨逝,還是滅韓的順利,亦或者當初的蘄年宮之事。


    都一一應驗,如今也不例外。


    彼此一番話落下,秦王政心中安定不少,既然不為牽連秦國大事,則一切可處理。


    “在下告辭!”


    陰陽道禮,腳下暗金色的玄光又是擴散,伴隨口中清脆之言,消失在興樂宮廳殿之內。


    半柱香之後!


    奉常與太卜親至,沒有給二人出言的機會,直接罷黜太卜之位,削去奉常爵位兩級以為懲戒。


    ******


    與此同時,遠在鹹陽兩百裏之外的護國學宮之內,隨著去歲那些奔赴各大軍中的生員歸來,一應諸般之事又開始忙碌起來。


    從前年第一批生員入內開始,去歲已經是第二批生員了,今歲是第三批生員,連續三批生員的存在,令的整個護國學宮徹底熱鬧起來了。


    而且九大院堂之內,也非第一批開始那般的空蕩蕩了,如今連帶軍醫院堂之內,都百名生員,整個最火的騎兵院堂、步兵院堂,每一堂都有千人上下,殊為引得每一批人員進入。


    “明歲的招錄之事,也可以現在上呈國尉府邸,而後由國尉府邸下發各大郡縣了。”


    立於護國學宮五層至高講武堂之上,登高而望,雖為盛夏,但高出旋風滾滾,倒是涼爽許多,俯覽整個巨大的學宮,每一處區域都有著學宮生員存在。


    有今歲剛入學宮的,正在演武場上操練,有去歲入學宮的,如今一應兵法謀略都學的差不多,所差就是實戰與實踐,接下來,他們也會奔赴各大軍中。


    至於第一批生員,已經分批次的從各軍歸來,雖然折損一二,但相較之大局,不算什麽,隻是太過於可惜了,如今,距離他們離開護國學宮,還有半年的時間。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會先後寫出自己的實踐心得,作為自己最後在學宮的留念,然後再彼此相聚一二,整個三年的學宮之事,告一段落。


    “已經在準備了。”


    聞武真侯之語,身側的桓齮點點頭,整個學宮之內,現在有三千多人,從明歲起,每一年都會有數百人離開學宮,奔赴大秦軍中,以為助力。


    也就是說,從明歲開始,便是檢驗他們學宮生員的時候了。


    “明歲的入學考核,也要應時而變,不能夠給予空隙!”


    能夠通過鄉裏、縣裏、郡裏考核來到護國學宮前的參與生員,本身已然足夠優秀,但護國學宮乃是國之重器,務必給予每個人相對公平的機會。


    好在,入學之後,還有諸多考核,若是不滿足,直接給予淘汰,也算一個篩選機製。


    “第一批生員如今在冊的隻有八百人不到了。”


    “先前我等還不解武真侯為何如此嚴厲,現今而觀,須得如此!”


    “學宮之路,乃是精幹之路,隻需要最好的!”


    桓齮輕歎一聲,第一批入學之人又一千零八十人,如今卻隻有八百不到了,三年來,折損、淘汰甚多,一開始還頗為可惜。


    但現在卻沒有半點可惜的心思,有些生員以為進入學宮,待滿三年,便可以有爵位和官職,隻是,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不過,層層淘汰之下,一些好的苗子直接出現,其中有一些人,令桓齮等人很是看好,隻要不出差錯,絕對的大秦軍中諸將備用之選。


    還有一些,若是在接下來一天下過程中,快速成長起來,說不得便會有上將軍之類的人出現。


    “山東諸國的探子可有所得?”


    對於桓齮等人的辦事能力,周清沒有任何懷疑,畢竟也是做過上將軍之位的,待在學宮之內,開始之時或有不妥,但時間一場,便是上手。


    如今在冊的雖有八百人不到,但其中的諸國探子也有不少,能夠確定身份的都有二十多人,不能夠確定身份的也有十多人。


    “按照我們昨日定下的計策,明歲給予分發。”


    能夠入選學宮,而且撐持到三年之後,山東諸國挑選的那些人的確不俗。


    按照桓齮等人多語,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暗地裏將那些人處決便可以了,但周清卻不這般認同,雖為探子,然則,山東諸國若然不存,探子也就不是探子了。


    隻需要將他們放在合適位置上,便可潛移默化轉變。


    “可也。”


    桓齮頷首以對,不將那些人分發至主力軍中,倒是一個解決之法。


    “對了,前些時日,本侯曾有意讓大王將滅韓所得適齡女眷匯聚一處,讓學宮生員自行挑選,明歲之後,他們將進入軍中。”


    “又逢大戰,堪為九死一生,也該留下些許血脈,那些生員考慮的如何?”


    第一批入學宮的生員,年齡如今都快二十,大點的,都二十出頭了,其中有相當之人都無姻親,是故,考慮到接下來入駐軍中,生死無常。


    便是有此策。


    就算是尋常的老秦人,都會在參軍前三個月,無論如何,都有婚事準備,然後留下血脈,不至於血脈斷絕,這些學宮之人,堪為優秀,是故,以那些王室擄掠之人填充,應該可以。


    算是學宮給予他們的福利!


    “哈哈哈,這等好事,那些小後生如何不同意,而且還是韓國得來的標誌人物,更是歡喜。”


    “隻是,此舉倒是令那些入學宮前有婚事生員為之不滿,似乎……也想要收一個標誌的人兒。”


    提及此事,桓齮等人朗聲大笑。


    從韓國得來的那些女子,算是奴隸之人,生死掌控在他們手中,能夠配給這些學宮生員,算是她們天大的榮耀。


    沒有婚事的自然滿意無比,他們知曉從韓國得來的女子長得都是不差,比起他們鄉裏黝黑的農婦,好上不少,但已經婚事的自然傾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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