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裏就是南陽?”


    “看起來比起隴西之地繁華多了。”


    黑龍騎兵開道,平坦開闊的馳路之上,駟馬高車平穩前進,掀開一側的車簾,雲舒好奇的看向四周,初夏時節,農人在田畝上耕種,商旅在道路上牛馬之車不絕。


    諸般種種,這般盛況,在隴西郡是決然看不到的,而且這裏的氣候也比隴西好太多了,不會有隴西那邊的幹燥和沙塵頻生。


    “南陽守騰還是有些文治武功的。”


    周清閑逸的躺在車內軟榻之上,一側的弄玉在徐徐的拿捏著,體表淺淺的玄光閃爍,勁力婉轉,直入周清肌膚表裏,不然尋常的力道可是無用。


    單手持碧玉酒盞,清涼的酒水入喉,靈覺擴散,天眼紫光而生,外麵的一切種種,也是收攏在己身眼眸深處,葉騰終究沒有令自己失望。


    “弄玉姐姐,待會你又可以看到你父親、母親了。”


    出鹹陽,雲舒顯得很是高興,而且隨著公子停留在鹹陽的時間越來越長,自己也能夠更好的待在公子身邊,更好的服侍公子。


    將目光從車外收迴,看著公子手中的酒樽已經空了,連忙秀手持起酒壺,為公子斟滿,同時頗為欽羨的看向弄玉姐姐。


    其人父親、母親如今均在南陽,每隔一段時日都是可以見到的,如今公子接下來要坐鎮南陽,怕是更能夠長久的聚在一起了。


    “多謝公子。”


    秀發梳著垂髻,頭頂斜插意誌白玉嵌珠翠玉簪,一襲湖藍色的雲錦錦衣,眉目精致,體態婀娜,跪坐一旁,麵上笑意忽閃,躬身又是一禮。


    沒有公子在,怕是當初在新鄭,自己就已經死去了。


    沒有公子在,怕是父親、母親也不會相聚。


    此等大恩,如何敢忘。


    “都是緣法而已。”


    “天澤已經死去,數年前,本侯曾與你父親所言,薦其入藍田大營,以為功勳,卻是被其拒絕,仍舊留在南陽。”


    “李開也算是一位漢子,此次滅韓,怕是有功加身了。”


    周清把玩著手中的玉盞,對於弄玉之言,輕輕一笑,李開能夠在那般年歲添為韓國右司馬,可見其領軍水準,可惜,卻毀在夜幕手中。


    如今在葉騰手下做事,出頭很快的。


    “都是公子提攜。”


    弄玉亦是搖搖頭,沒有公子的名號在,怕是父親、母親二人在南陽不會受到那般尊貴的待遇,心神有感,諸般大恩,實難以報。


    “待在本侯身邊這般久,莫不連本侯隨心而為都未曾參悟?”


    “你如今已經觸摸化神門檻,接下來也當好好清修一二。”


    揮手一招,一股柔和的勁風忽掠,懷中自動多了一具柔嫩嬌軀,輕嗅著鼻息間的芝蘭幽香,感受那身軀的柔軟,清靜之氣擴散,頗為怡人。


    “公子,如今已經是四月底了,按照慣例,道家天人二宗的太乙山觀妙台論道也該不遠了。”


    上次太乙山觀妙台乃是在五年前鄭國渠剛剛修好之後,如今,五年已然過去,再有些許時日,太乙山觀妙台論道也該開啟了。


    看著弄玉姐姐在公子懷中的嬌俏模樣,雲舒也是羨慕非凡,可是,自己的修為進來雖有長進,但距離先天巔峰還有相當的距離。


    聽聞公子提及修為之事,倒是不自覺響起此事。


    “此事由掌門師兄處理的,五年一次,太乙觀妙,天人爭鋒,印證大道,上次師兄赤鬆子戰敗人宗木虛子,如今想來師兄的修為更進一步了。”


    “再有一個多月,若然南陽之事不多,本侯當前往一觀。”


    太乙山觀妙台,此事自己也不會忘記的,雖然和自己的關係不大,但卻是涉及天人二宗的顏麵,師兄近年來頗有所得,已然踏足化神第二層次。


    而那木虛子如果不能夠更進一步,當不會有機會從師兄手中奪走雪霽,伴隨口中輕語,單手輕輕撫摸那絲綢一般的存在,紅潤之色閃爍那明豔之顏,紅唇吞吐,見狀,俯首而下。


    七日之後。


    “新春大朝會之時,本侯曾聽你所言南陽現狀,物阜民豐,商旅橫行,軍力充沛,諸般一切在如今的秦國各大郡縣中,都是數得著的存在。”


    “本侯一路行來,葉騰,你很好。”


    南陽之地,宛城城主府內,周清一身尊貴服飾著身,靜坐上首,條案陳列,美酒醇香,佳肴不絕,持箸品味一二,頗有特色。


    微微頷首,單手持玉盞,看向下首的一襲黑色錦袍的南陽守騰。


    “南陽之地乃是當初韓國分三晉之地核心之所,匯聚秦國所占與韓國所有,足有千裏之多,其內平原多,山地少,民眾多,商旅多,加持耕戰,所以有如今之局麵。”


    “糧倉充足,軍備自然更勝一籌,葉騰不過照搬秦法所至,短短時日,南陽之力更勝往昔,也可更好為武真侯所謀,為大王所謀。”


    葉騰連忙挺直身軀,拱手一禮,隨後一飲而盡,朗聲而落,南陽之地,雖有自己之功,但若是沒有秦廷法令而下,若是沒有耕戰之策激勵,怕也是難為。


    如今南陽之地精兵十三萬,兵戈齊備,乃是備案在秦廷的一支精銳偏師,而今也該派上用場了。


    “哈哈哈,葉騰,本侯出鹹陽之時,已經發文書於你,於本侯所語,你覺該如此圖之?”


    正廳之內,所存之人盡皆南陽之地的精幹高層,現今添為南陽守備之軍主將之一的李開也是在列,說道諸般事,周清便是將話題落在正途。


    滅韓之事,雖容易,但直接出兵,決然不妥!


    “武真侯。”


    “葉騰於此也思忖良多,如今的韓國不過坐擁三四百裏之地,麾下之兵十萬盡皆在血衣候白亦非手中,近兩年來,府庫之內空虛,朝堂之上,更是臣子不齊。”


    “是故,葉騰以為,當徐徐圖之。兵法有雲,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葉騰從條案後起身,行至廳內,看上上首武真侯,麵上沒有什麽遮掩,如今滅韓之功既然在前,自己需要的是將所謀說道而出,若然可行,當有大功。


    武真侯已經位列關內侯,此次滅韓,雖不能夠更進一步,但於己身來說,卻是大用。


    “哦,果然不戰而屈人之兵,兵卒不損,功勞倍增而上!”


    “本侯願詳聞。”


    若然做到不戰而屈人之兵,那麽,秦廷之內,當有更大的功勳立下,因為沒有兵卒的損傷,就意味著以最小的代價取得原有之功,對於接下來秦國東出,更有助力。


    若然耗費十多萬軍力達到這等目標,雖有功,也是有過。


    興趣生出,直視下首的葉騰。


    ******


    韓國新鄭,王城正殿。


    看著此刻正在朝堂上站立的秦國之人,韓王安神色難看至極。


    “韓國負秦謀秦,數十年多有劣跡,今次當了結總賬!”


    “韓國出路隻有一途,既以為秦藩臣之國,那麽,如今也該真正成為秦國臣民,為一統諸夏率先作為。否則,秦國大軍一舉平韓!”


    上卿姚賈先行,看著左右寥寥無幾的韓國朝堂之人,又看著上首的韓王安,神色平靜,徐徐之言從口中流出,沒有任何情麵。


    “特使何出此言?韓國以禮事秦三十餘年,早是秦國臣民也。秦王之心,過之也,過之也……。”


    韓王安心中恐懼,莫不是秦國真的要發兵滅韓了?


    盡管從去歲秋冬開始,便是有韓國的密探傳來消息,秦國將會在今年冬出,首要攻滅之國,便是韓國,故而那時起,韓王安就沒有睡足一個好覺。


    “三十年來韓國所做好事甚多。”


    “上黨轉讓於趙國,長平之戰出!”


    “肥周抗秦,欲要削弱秦國之力!”


    “大田令鄭國疲秦之計!”


    “數年前,又有公子韓非兵事疲秦,諸般種種,韓王以為秦國無知乎?亦或者,韓王以為天下寧無公道乎?”


    韓國術治權謀橫行,秦國早就了如指掌,一直以來,韓國名為以禮儀侍奉秦國,但暗地裏所行之事,頗為令人不恥。


    以前,秦國忙於內政,未曾給予理會,如今也該親自算一算總賬了。


    “上使無需如此過言,韓國臣道不周,秦王震怒也是該當,老臣之意,韓國可以為此彌補過失,以為懲戒,如何?”


    一側的相國張開地神色雖難看,但也是踏步而出,站了出來,拱手一禮看向姚賈,徐徐言之。


    “哦,素聞韓國術治權謀,相國且先說個補救之策?”


    姚賈聞聲,麵上奇異一笑,迴禮輕言,看向張開地。


    “老臣之見,乃是兩法補救。”


    “一者,韓王上書秦王,正式向秦國稱臣。”


    “二者,割地資秦,以為秦國對他國戰事之根基。”


    “上卿以為如何?”


    從去歲鹹陽內傳出秦國很有可能攻滅韓國之後,韓王、張開地、血衣候等人便是不住謀略,無論如何,都必須首要保住韓國,其餘諸般皆可緩緩商議。


    “哦,如今的韓國是相國主事?”


    姚賈淡淡一笑,此番話雖不錯,但是從韓國一相國口中道出,卻沒有什麽力道。


    “好說,一切均好說,上使且稍等片刻,容我等君臣稍作商議如何?”


    韓王安強忍著內心之顫動,擠出些許笑容,單手徐徐擺動,看向姚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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