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近月以來,尉繚一直在國尉蒙武的府邸上住著,諸般軍政方略不斷而出,隻待統合一處,便可接手國尉之職。”


    “其人大才,既然入秦,那麽就不會無緣無故的逃秦,非秦廷內在,那便是外在緣由,眼下當為,便是派遣人手,即刻追迴尉繚!”


    靈覺擴散,昭德宮外國尉蒙武神情焦急的不斷來迴走動,少府令剛才的消息想來就是來至蒙武口中,尉繚乃是蒙武一力推薦的,如今尉繚無緣無故離去,這可不是一個小事情。


    廳殿之內,隨著秦王政神情震怒之下,樂舞停息,數息之後,周清從座位上起身,對著那些太樂之人揮動手掌,自動退去,拱手一禮,便是言道。


    “武真君所言甚是。”


    “原本今夜寡人是想要為驪姬賀的,想不到出了這般事,趙高,召景良人、韓長使她們前來昭德宮,代寡人為驪姬賀。”


    “諸位先行離去,武真君隨寡人一起出宮,尉繚大才,逃秦倉促,定有大事,寡人倒是想要看看是誰在其中出力!”


    滿腔的怒火燃燒數息之後,秦王政再次飲下一盞酒,悠然起身,又觀下方武真君之身影,聽其言,不住頷首,前日自己還從蒙武手中收到尉繚的文書。


    若是那尉繚想要離去,隻要進宮言語一二,那麽,自己也不會太過強求,如今,倉促離去,定有內涵,定是有人作亂。


    快速定下策略,又看著一側驪姬一眼,思緒而動,便又是一道口令下達少府令趙高,相召楚夫人她們前來,於禮不合,景良人她們的身份合適。


    諸般語畢,直接走下廳中,對著周清點點頭,左右看了一眼,踏步離開昭德宮。此刻的天色已經徹底晦暗下來,王令而下,衛尉李信快速牽來數匹良駒,又有一個百人隊跟隨,同蒙武一起,離開鹹陽宮。


    “蒙武,尉繚離秦可有前兆?”


    秦王政等人縱馬離開鹹陽宮,便是直往東門出,奔向函穀關,那是從秦國離開的要道。若是從山地丘陵翻越,耗費時間頗長,難矣,而且充滿相當大的危險,若是函穀關找尋不到,也有充足的時間準備。


    奔馳在官道之上,手持王令,一道道關卡聞聲,遠遠的放行,看著身側那神情亦是焦灼的蒙武,周清悄然聞了一聲。


    “大王,武真君,都是蒙武的錯,蒙武應該想到的,應該察覺尉繚的異樣的!”


    聞言,蒙武長歎一聲,一邊騎乘著快馬,一邊高聲郎語,耳邊一道道清涼的旋風劃過,腦海中山東這兩日的情景,那尉繚已經表現出離秦的預兆了。


    言此,沒有隱瞞,便是將這兩日從尉繚身上發現的異常情況說道而出,前日,自己將尉繚寫就的一卷文書送入鹹陽宮,歸來之後,便是同尉繚聚飲歡樂。


    兩人海闊天空,兩壇老秦酒幾乎見底,期間,尉繚說了許許多多在秦國的見聞感慨,反反複複念叨著一句話,尉繚無以報秦,惜哉惜哉!


    當是蒙武沒有多想,隻是認為這是尉繚報秦之心的另一種說法而已,渾沒在意,隻繼續與尉繚海說天下,竟是罕見的自己先醉了。


    驀然醒來,守在榻邊的妻子說他已經酣睡了一個晝夜了。蒙武沐浴更衣用膳之後天已暮色,便來到偏院看望尉繚酒後情形。


    尉繚不在,詢問老仆,迴說先生於一個時辰前被兩個故人邀到尚商坊趕社火去了,今夜未必迴來。蒙武當時心下一動,尉繚秘密入秦,何來故人相邀?


    走進書房,不意卻見案頭一支竹板有字,拿起一看,隻草草四個字——不得不去。


    刹那間,蒙武心中一個激靈震蕩,沒有片刻猶豫,便是入宮,將這個消息知會秦王,距離尉繚離開已經有一個多時辰了,希望他們現在還沒有離開函穀關。


    “不得不去!”


    “看來尉繚是受到了威脅,山東六國中,唯一有這個能力的,也就隻有尉繚的母國魏國的,前些時日,根據趙高羅網的信息,隨著尉繚的入秦,從魏國前來的間人逐漸增多。”


    “此事與當初鄭國之事何其相像,因為鄭國,大秦攻掠韓國南陽地,這一次,寡人倒要看看,魏國還有多少城池可以守下。”


    “李信,你持我令前往關外大營,讓桓齮上將軍整頓大軍,而且封鎖進入山東六國的各個關卡要道,隨時待王書下達!”


    秦王政眉頭緊皺,既然是不得不去,那就說明剛才武真君所言有理,是他人在搗亂,至於是誰?無怪乎山東六國,而能夠令尉繚如此的,也就隻有家族牽掛了。


    身為數代國尉,家族在魏國定然非凡,魏王壓下,尉繚定然承受巨大的壓力,念及此,秦王政冷語一處,韓國的下場難道魏國沒有看到?


    當即,冷哼一聲,從身上拿出一枚黑龍令,扔給一側的衛尉李信,讓其帶給桓齮上將軍,若是真的為魏國所做,那就等著割地吧。


    “大王,從鹹陽到函穀關,最快也得兩個時辰,我們出發已經有些晚了,若是這般行進,隻怕等我們到達函穀關,尉繚有可能已經離開了。”


    “我先行一步,若是碰到尉繚直接將其留下,若是已經出關,以我的速度,應該可以在關外追到他!”


    看著李信手持王令,口中道喝一言,直接從另外一個方向離去,感此,周清渾身上下也是濃鬱的紫色玄光忽閃,縱然一躍,淩虛禦風。


    留下一道清朗之音,整個人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秦王政與國尉蒙武的眼眸深處,宛若流星,瞬間超越駿馬速度,奔向函穀關。


    “武真君隨意前往,若真的是魏國人所為,便宜行事!”


    於武真君的手段,秦王政與蒙武神情先是一怔,淩虛禦風已然堪比仙神的手段了,鄭國渠修成,武真君許久不出手,倒是令他們有些忘記,武真君自身也是一位武道高人。


    朗聲迴應,確如王弟所言,他們現在出發已經有些晚了,以武真君展現表現出來的速度,說不準還有機會,不然,那就秦國大軍親自將尉繚帶迴來。


    ******


    “辛勝,想不到你現在竟然調任函穀關將軍了。”


    “今日酉時閉關之前,可有異樣之人出關?”


    與秦王政一行人分離,全力而今,花費不過三炷香的時間,便是從鹹陽城外,跨越數百裏的區域,奔至函穀關的城樓之上,令牌彰顯,不多時,便是一位身披黑色重甲的年輕將軍出現在跟前。


    在城樓燈火的映襯之下,一眼掃過去,倒是有些熟悉,隨即眼中一亮,竟然是早已被秦王從宮中調往王翦帳前聽令的辛勝。


    數年前,自己入鹹陽之時,那時候,也有兩個兵家之人入宮,為宮廷劍師人選,隨後被當時的衛尉蒙武看重,調任中郎將,未幾,長安君成嬌案發,辛勝出宮助力。


    留下李信在秦王政身邊,直到今日,現在看來,宮內的李信在不斷提升,辛勝也沒有停下,已經晉升為函穀關將軍了,距離軍中前將軍不遠了。


    “辛勝見過武真君!”


    “異樣之人?這……函穀關酉時閉關之前,進出之人甚多,多為六國商賈、秦人民眾,彼此文華不同,裝束各異,實難辨也。”


    對於數月之前秦國的新一位封君,辛勝自然也不會不認識,當初蘄年宮中,便是見過武真君一次,如今再見,自己雖為函穀關將軍,但對方已經是封君之人了,身份尊貴,位列中樞,權重也。


    又聞武真君之語,辛勝神色一滯,武真君所言太過於泛泛,自己一時之間還真不好確定是何等異樣之人,作為秦國東出的大關,每日進出的人太多太多。


    “哦,對了,數月前,蒙武曾經在函穀關引入一位大才,其人是魏國尉繚,那個時候你應該……見過他吧?”


    “算算時間,一個多時辰之前,尉繚從鹹陽離開,如果快馬加鞭,應該在剛才就過關了,若是沒有,想來其人快來了!”


    周清無奈的搖搖頭,偌大的一個函穀關想要專門看住一人,若是先前有防備,還好說,若是沒有,無異於大海撈針。


    看著麵前的辛勝,周清忽然想起了什麽,當初為了入關,在函穀關前停留許多,以蒙武的身份,函穀關將軍肯定在側,按理說應該見過尉繚的。


    “魏人尉繚,辛勝見過其人!”


    “在武真君前兩柱香內,辛勝便是來巡守函穀關,期間隻有兩支商隊過去,一支為韓國商旅,一支為楚國商旅,聽其言,觀其行,均沒有尉繚先生。”


    “若是一個多時辰之前從鹹陽離開,那麽,或許尉繚還沒有出關!”


    身為兵者,對於行軍速度自然了解無比,從函穀關到鹹陽城,快馬加鞭之下,也得兩個時辰,雖不知道武真君會直接出現在這裏,但一個多時辰,普通人絕對無法到達的。


    拱手一禮,沉聲而道,無比確信。


    “甚好,即刻起,你派人嚴守函穀關的三個出入口,不……隻留下一個出關口,凡是出關之人,須有嚴密的照身貼,若有稍許不合,直接拿下。”


    “再有一個時辰左右,大王他們就可來到函穀關了,若是能夠留住尉繚,大功一件!”


    尉繚離開鹹陽,路線不多,要麽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函穀關,要麽便是從潼山小道與河西要道出,那裏花費的時間更多,起碼也是三四個時辰以上。


    若在函穀關沒有收獲,趕赴其它幾個關卡,很輕鬆。旋即,周清從城樓之上俯覽偌大的函穀關,耀眼的燈火之下,方圓百丈的區域清晰收入眼底。


    令語而下,便是話語凝重的看向辛勝


    “喏!”


    辛勝拱手一禮,便是離去。


    “慢著,似乎你們無需太麻煩了,他們……已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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