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長信侯嫪毐都沒有『露』麵,早就已經在秦廷內出現“臣慢君”的僵局,意味著嫪毐已經不怕與秦王政翻臉對峙,最大的可能是嫪毐的圖謀還沒有就緒,有意繼續冷落秦王政。


    根據周清所知,能夠為嫪毐倚重的,也就是那正在路上的十萬大軍了,而一個月的時間,就算慢趕,十萬大軍也應該到雍城之地了。


    尋常而觀,謀劃未就,便有如此僵局,實在是愚蠢至極,無異於公然對整個秦廷昭示野心。然則,對嫪毐此人自然不能夠用常理忖度,別人不敢為,而他偏偏敢為。


    一介市鄙之人,所思所想迥異無比,秦王政亦是無可奈何,然而,無論如何,那長信侯欲謀大事,終究要歸於蘄年宮內,終究要『露』出真麵目。


    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盡量加持蘄年宮的防衛,靜靜等待。如那剛成君蔡澤天天憤怒無比,有能夠如何,隻能夠令自己心神受損。


    眨眼間,又是過去一個月,盛夏之盛也逐漸到了尾期,虛空驕陽仍舊炙熱無比,整個蘄年宮內,遍地綠蔭,很是合修行之地。


    周清能夠做的,也是隻有等待,算起來,出鹹陽也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了,對於雲舒和弄玉來講,顯然是一件好事,修為都已經穩固在先天。


    焰靈姬的修行也被周清親自出手,洗滌體內的雜『亂』真氣,並行道家玄妙,火魅術精進不少,靈覺擴散,整個蘄年宮內沒有太大異常。


    不過,似乎那長信侯嫪毐怠慢秦王政兩個多月,令一直待在鹹陽的文信侯呂不韋也忍不住了,直接以開府執政攝政大臣的身份下達令書。


    再次敦促長信侯嫪毐在八月之內行秦王加冠大禮,若諸物籌劃艱難,相邦府邸當即會征伐民力、派出援手給予襄助。


    ******


    “大師,你終於來也,快些於剛成君一觀!”


    文信候下達雍城長信侯處的令書剛落不一日,靜坐於房間中,靜靜修行的周清便是在中常侍趙高的引領下而出,對方口含秦王之令,有急事召喚。


    周清靈覺擴散,有感,當即便是在趙高的帶領下,奔向目的地,那是蘄年宮中央庭院的一處周圍院落,雖沒有自己居住的大,但也隻有昌平君、昌文君等人有資格入住。


    重甲披身的李信守衛,剛踏步庭院,那早已在一處房門前等候的秦王政便是上前,神情急促催道,身側有昌平君、馮去疾等重臣在側,陰陽家東君焱妃也在列。


    “嗯,大王勿急。”


    對著秦王政頷首以對,便是在諸人的帶領下,進入剛成君所在的房間,房屋之內,已經有著侍女在服侍,茶水準備完畢,剛成君蔡澤正病怏怏的躺靠在床榻上,氣息微弱。


    “隨行的院醫看過,言語剛成君乃是心脈淤塞,氣急攻心,但湯『藥』入腹,仍舊沒有好轉,東君閣下言語,道家在醫道上的造詣不低。”


    “而且,先前在鹹陽之時,大師也曾言醫道一體,大師修為不俗,想來在醫道上也是不俗,故而讓趙高請大師前來一觀。”


    “剛成君為我大秦數代重臣,計然有數,國之棟梁,萬不可有失呐!”


    玄『色』錦袍加身的秦王政,大踏步行於仍舊昏睡不起的剛成君蔡澤跟前,觀其蒼白無力的神情,身軀微轉,對著周清深深而道。


    “大王請放心,剛成君不會再蘄年宮出事的,不過剛成君的狀況卻是如院醫診斷,急火攻心、心脈淤塞,再加上剛成君這般的年歲,才有這般的病情。”


    “待我以道家真氣梳理剛成君的脈絡,平複其心神,當可無憂!”


    給了秦王政一個放心的眼神,周身已經是青『色』玄光籠罩,靈覺落在剛成君的身上,對其的病情自然了如指掌,語畢,對著周圍的其餘人也是微微一笑,尤其是看向東君焱妃。


    知曉道家玄牝之力的神妙,也是這兩個月來,自己曾經展示過東君一觀,想不到,對方記的倒是快,行至床榻跟前,雙手平伸,玄牝之力便是徐徐湧出,淡青『色』的玄光籠罩剛成君通體上下。


    對於此人,周清還是極為佩服的,而且此人乃是諸子百家中為數不多的計然家,對於計然家,數百年來,一直是諸子百家中的孱弱學派。


    其創立者為吳越之地的範蠡,此人出身貧賤,但博學多才,與楚宛令文種相識、相交甚深。因不滿當時楚國政治黑暗,再加上非貴族不得入仕,而一起投奔越國,輔佐越國勾踐。


    幫助勾踐興越國,滅吳國,一雪會稽之恥,功成名就之後激流勇退,化名姓為鴟夷子皮,變官服為一襲白衣,同美人西施出姑蘇,泛一葉扁舟於五湖中,遨遊於七十二峰之間,逍遙無比。


    期間三次經商成巨富,三散家財,自號陶朱公,其經商之道與謀國之道相合,輔以兵家、道家理念,成就計然家,位列百家之學。


    雖然計然家由範蠡所創,但在其前,齊國的管仲亦是精通此道,輔助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成為春秋歲月第一位霸主。


    故而,凡計然家,自然於經濟之道、商賈之道、謀國之道等想通,可為大才,不然剛成君蔡澤也不會在秦昭襄王年間稱相邦,曆任秦王,尊貴如此。


    區區一個普通之軀,玄牝之力的作用很快彰顯,其內夾雜清境之氣,『蕩』滅剛成君蔡澤體內的心火,經脈中的淤塞通暢,生機之力湧入,短短數十個唿吸,那前一刻還麵目蒼白的蔡澤,便是氣息平穩悠長,徐徐蘇醒起來。


    “見過我王!”


    又是數十個唿吸過去,周清徐徐收斂玄牝之力,周身青『色』玄光不顯,退於一側,屈指一點,房間內緊閉的窗戶洞開,氣流運轉,剛成君隨即睜開雙眸,輕而易舉的坐於床榻之上。


    觀房間內的諸人,又見大王在最前往,當即欲要下床,施以禮儀。


    “剛成君無須如此,數月來,隨寡人守在在蘄年宮,倒是令剛成君生出些許病來了,數次觀剛成君欲要言語,今日寡人在此,昌平君等也在吃,我等可細細一談。”


    “說起來,若無玄清大師之力,剛成君還不會這麽快的恢複!”


    醫道一體,果然非凡,那隨行的院醫隻會令侍女熬製『藥』湯,隻會令自己等待,而大師出手,立刻見效,觀剛成君的精氣神,明顯恢複如初,甚至比剛入蘄年宮還要旺盛,道家不愧為百家最為神妙之家。


    “蔡澤謝過大師,早就聽聞大師乃是道家天宗的高人,而且數次拯救大王於危難之中,今日親身一驗,果真神奇,現在,蔡澤有一種可以搏殺大蟲的衝動,哈哈哈。”


    單薄的綢衣加身,須發潔白的剛成君蔡澤在床榻之上,拱手對著周清一禮,言語緩緩,滿是讚歎之意,對於宮廷左右護法,自己也是頗為認同的,畢竟是道家高人,大王在蘄年宮也多了一絲安全。


    雖如此,但言語剛落,便是話鋒一轉,再次直麵秦王政,心中火氣雖淡,仍舊忍不住呷呷大嚷,這番話自己早就想要說了。


    “我王舉動,實鋌而走險也!”


    “長信侯必發蠢舉,然蘄年宮隻有千餘人,可以支撐一時,卻當不得嫪毐數萬人馬半日攻殺,老臣之見,我王當迴駕鹹陽,冠禮之日再來雍城。”


    “否則老臣請迴鹹陽,與文信候、王翦共商調兵之法,出兵藍田,兵合一處,絞殺長信侯,平雍城『亂』象,我王縱輕生,奈何輕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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