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黎寒開一行人到了龍虎無量山之後,才發現此地已經遍地狼煙,雖然心中早已有所準備,但是看到如此慘烈的戰後畫麵,還是心生震撼。


    這龍虎無量宗原本是道家宗門,講求清淨無為,故而山門並不十分氣派,反倒是人為雕琢的痕跡極少,近乎與自然融為一體,然而此時的山門卻被劈做兩半,唯一孤零零矗立在原地的部分還濺滿了鮮血,原本平整的山道上此刻盡是龍虎無量宗弟子的屍骸,一片片染紅的白色道衣之間卻隻偶然混有一兩具身著黑袍的屍首。


    黎寒開一行人心知不妙,卻是加快了速度直奔山頂而去,隨著山道愈加陡峭,高度漸升,四周原本翠綠之景,也漸漸變為一片蒼茫之景,弟子抵抗叛亂與神秘勢力入侵的痕跡也越明顯,當眾人到了山頂,見到了石碑之上筆走龍蛇的“龍虎無量宗”這五個大字時,才發覺四周已飄起細小的雪花,而眼前的道門聖地,已盡是被鮮血染紅的積雪和燃起熊熊火焰的建築。


    正在這時,幾人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了幾下沉重的鍾聲,眾人對視一眼,便飛快地朝那鍾聲的源頭跑去。到了盡頭,才發現此地是一處經閣,而圍繞著中間蒼發道人的龍虎無量宗弟子們似乎在叛亂勢力的層層包圍下做最後的抵抗,隻見那蒼發道人陋冠寬袍,手拄道劍,此刻正對著一旁敲鍾的弟子言道:“慎言,不必再敲了,我們堅守了三日,所有幸存的弟子都在這裏了,不會有人再來了…”


    那弟子卻是十一二歲的小道童,此刻嘴唇皸裂,雙眼通紅,他一抹眼淚,帶著哭腔向著那蒼發道人言道:“不!清揚祖師!一定還會有人的,慎言繼續敲,一定會有人來幫我們的!”說罷,又狠狠地敲了敲一旁的古鍾。


    下麵包圍的人群看了都哈哈大笑,更是從裏麵走出來一身僧衣均如赤血的三魔子,那癡和尚卻是笑著合了個十字:“嘿嘿嘿,阿彌陀佛,佛渡普世之惡,老道你執念太深,硬要強留這掌門之位,卻不是苦?早早讓給我身邊這位大智慧的丹陽子不正是皈依之途嗎?勿要執迷不悟!”


    那蒼發道人卻是捋著胡子輕輕一笑:“人言癡瘋魔,顛倒是非多,今朝要老道皈依魔道,卻不免有些強人所難了,哈哈哈…”


    那癡和尚聽了麵色一冷,臉上卻止不住現了幾縷殺氣,一旁的嗔和尚卻早已掄起了還在滴血的戒刀,磨著牙吼道:“殺了倒幹淨,廢什麽話!”說罷,提著刀就向著蒼發道人當頭砍去,那道人卻是輕輕撥開了自己身邊的弟子,舉起道劍,向著身後的弟子輕聲說道:“這是為師窮盡一生之道悟出的道家劍式‘天道雲蹤劍’,你們且看好!”說罷,那道人口中自吟道:“我道莫為天下先。”雙腿卻是如遊龍戲水,倒退了幾步,然後舉劍上刺,然而那劍卻是把軟劍,劍身隨風擺動,飄忽不已。劍風錯綜下,卻是讓搶先動手的嗔和尚慌了手腳,慌忙之下,隻能胡亂地朝著一處縫隙劈去。然而,下一刻,劍身卻忽然迴擺,將嗔和尚持刀的手刺傷,嗔和尚吃痛,卻是殺意更勝,無形之中運起“血海須彌功”又是不管不顧地朝前猛劈了數十刀,卻都未打到實處,反而是右手被飄忽的劍風劃出了數十道血痕。


    一旁的癡和尚見嗔和尚一個人不是老道的對手,卻是飛身轉到那蒼發道人身側,朝前拋了一把毒沙,那蒼發道人見了,不慌不忙,口中又自吟道“無為故此天助力。”隻見他曲劍引風,順勢將劍前伸,這一刻,劍借風,風借劍,卻是彼此相合,漸為一體,天風迴轉之下,那團毒沙反朝癡和尚而去,癡和尚見了急忙跳走,卻始終躲閃未及,胳膊被毒沙打中,疼得是齜牙咧嘴。


    嗔和尚和癡和尚都吃了虧,剩下的貪和尚卻是不敢再吃手裏的雞腿了,隻得一邊吧唧著嘴,一邊伸出那雙油手朝那老道攻去,那老道見了卻是從袖中伸出了左胳膊,又對著後麵的弟子言道:“再看為師所悟之‘滄海極意拳’。”說罷,那左手卻沒有去擋貪和尚的油手,而是迎住了,順著他的發勁處,借力打力,慢慢地,那借勢之手,卻變為了引導的主體,反倒是那貪和尚扯開不得,隻得隨著蒼發道人的手一遍遍地兜著圈子,那道人見貪和尚氣勢已衰,輕笑道:“不爭天下莫與爭!迴去吧你!”言畢,罷手前推,卻將那碩大的貪和尚拋飛了數十丈遠。


    那嗔和尚眼見三人都吃了癟,卻是朝後大喝一聲:“臭娘們,你還看著!快拿你家主子的寶貝讓這些廢物幫忙!”片刻後,卻見從後麵的人群裏徐徐地走出來身著一襲白衣的女子,那女子是何模樣,卻見:


    寒眉淩絕寂,沉眸了無機,冰鼻映冷光,凜唇吐白息,青絲如墨散,白衣覆雪肌,唯手一隻筆,悠然繪八極。


    那女子走上前卻隻是冷冷盯著胡罵一通的嗔和尚,並無動作。那嗔和尚看那姑娘毫無動作,卻是更加憤怒,又惡狠狠地罵道:“看什麽看!到時候壞了事,你們主子也保不了你,你們這群……”話未說完,uu看書w.uukanshuco卻見那女子,舉筆運墨,勾勒了道劍痕,印在了嗔和尚的脖子上,下一秒,那暴怒的聲音戛然而止,身首分離。


    一旁的癡和尚見狀勃然怒道:“鄒雪硯!你敢殺我師兄!我與你不共戴天!”


    “辱我一聲或可活,辱我族半句則必死!”隻見那白衣女子並沒有理旁邊兇焰升騰的癡和尚,而是漠漠盯著滾落在地上的嗔和尚的腦袋,冷冷說道。


    癡和尚見那女子並不看他,卻是有心報仇,隻是手剛剛抬起了半分,卻被那女子冷不丁抬起的目光看個正著。隻見那女子冷冷問道:“怎麽?這會不想著那位吩咐的事了,想給我陪葬?”


    卻見癡和尚聽了“那位”卻不由得心生恐懼,隻得咬著牙說道:“你給我記著!”


    那白衣女子卻是連理也沒理癡和尚,反而是輕輕搖了搖手中的鈴鐺,卻見那原本烏烏泱泱站著不動的龍虎無量宗叛變弟子,此刻卻如嗜血之狼,紛紛朝著蒼發道人撲去。


    癡和尚見了不禁嘿嘿一笑:“老道!諒你武學修得登峰造極,也難逃人潮之眾,你也護著你那群廢物弟子夠久了,是時候放手了,哈哈哈哈哈。”


    黎寒開一行人,剛剛驚歎於那蒼發道人精深的武功,一時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如今卻哪裏再敢觀望,紛紛上前相助。


    那小道童眼尖,卻是看到了黎寒開一行人,不住地拿手指著他們對蒼發道人喊道:“祖師!祖師!真的有人!你看!真的有人!”說完,又是一陣敲鍾。那時候,不知道為什麽,他隻覺得鍾聲不再那麽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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