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寒開剛站穩腳跟,還未來得及抒發心中的快意之情,就見那群背棺大漢烏泱泱地圍了上來,其中領頭的大漢一抱拳:“陶遠洲!”


    黎寒開已經漸漸習慣了這群大漢這種簡潔明快的說話風格,也學著一抱拳,迴道:“黎寒開!”


    陶遠洲點了點頭,算是認識了,隨即又甕聲甕氣地問道:“小兄弟,哪裏學到的這門新派武功?”


    黎寒開輕輕一笑:“機緣罷了,不值一提。”又不禁對這幾個大漢的去向好奇,於是問道:“陶大哥,你們這是往哪裏去?這一片偏得很,卻是沒想到能在這碰到你們,對了,還沒感謝你們助我渡江。”說罷,雙手又往前拱了一拱。


    陶遠洲拿手拍了拍胸膛,眼睛瞪得如牛一般:“這有什麽!沒你功夫,我們也過不成!嗷…我們去‘聚一閣’,你呢?”


    黎寒開聽了哈哈一笑,拍了拍手:“同去!同去!”


    陶遠洲也不多話,自招唿了那群大漢往前探路去了,黎寒開也樂得在後麵慢悠悠地走,正觀山望水間,卻恰好看到了那個之前有過幾麵之緣的少年,那少年此刻也在隊伍後麵低著頭,亦步亦趨地跟著隊伍緩緩行走著。


    那少年是何模樣?卻見:“眉凝清霜重,眼鑲暗星眸,鼻尖未敢出,唇薄齒亦羞,發係青黃帶,身輕莫若猴,可歎劍棺重,何能作風遊?”


    黎寒開不禁心中一喜,想結交一番,於是湊上前去,打了個招唿:“在下黎寒開,兄弟如何稱唿?”


    那少年急忙轉頭,顯得有些驚慌失措,過了一陣,終於緩過神來,點了點頭,磕磕巴巴道:“葉…葉輕舟。”


    黎寒開看了不禁有些好笑,卻是並無隱瞞的意思,笑著問道:“葉兄何故似小女兒般愛羞?”葉輕舟“啊”了一聲,顯然不知道怎麽迴答這個問題,臉也飛速地紅了起來。


    黎寒開笑著擺了擺手:“好了,好了,葉兄,我不問了!咱們聊點別的。”葉輕舟點了點頭,然後就不動了。黎寒開知道,讓他主動開口怕是比登天還難,於是主動開口:“葉兄,我看你們人人都背著一口巨大的劍棺,我之前卻是聞所未聞,敢問你們是何門派呀?”


    一提到門派,卻看見葉輕舟的眼睛瞬間一亮,害羞的情感也退了幾分:“劍塚!”吐字清晰,發音也有了些棱角。


    黎寒開聽了這兩個字,隻覺得有些耳熟,思考了片刻,才想到留給自己這“天乾地坤功”殘本的寒山派創派祖師亦清涯,卻不正是因為敗在劍塚的劍癡前輩手中,一怒之下才將那“天乾地坤功”給一分為二的嗎?


    黎寒開驚詫之餘,心中卻是一片狂喜,和這樣武學底蘊深厚的門派多交流交流,自己一定能受益匪淺,說不定還能一通百通,武學境界大進呢!


    想到這,黎寒開不禁又靠近了葉輕舟一些,搞得葉輕舟有些不知所措,臉又一陣一陣地紅:“葉兄,你們劍塚是不是有個‘劍癡’前輩啊?”葉輕舟聽了“劍癡”這兩個字,眼睛卻是變得更亮了,一個勁地點頭。


    黎寒開看著葉輕舟這一反常態的表現,不禁有些好奇,卻是突然玩心一起,想要逗葉輕舟一逗,於是故意言道:“怎麽?葉兄如此推崇‘劍癡’前輩?莫不是這‘劍癡’前輩是葉兄家裏親戚?”


    黎寒開已然憋住了笑,準備看看這位新認識的朋友害羞的樣子,卻沒想到葉輕舟卻是一個勁地點頭,雙眼充滿崇敬,說話半點也不磕巴了:“嗯嗯!黎兄如何知道的!‘劍癡’葉無忌正是在下的太爺爺。”


    這迴,卻是換到黎寒開目瞪口呆,他怎麽也想不到,眼前這個低調害羞,言語甚少的靦腆少年,竟有這麽大的來頭!


    黎寒開卻是收起了玩心,對葉輕舟不禁抱有了幾分尊敬,畢竟名動江湖的‘劍癡’後代,卻絲毫沒有趾高氣昂的傲氣,反而十分靦腆,當真是十分難得。想到這,黎寒開心中對葉輕舟的好感不禁又增加了幾分,於是便拿出自己的存酒,遞給葉輕舟:“葉兄,當在下是朋友的,可否賞臉喝口酒?”


    卻見那葉輕舟連連擺手,連帶著腳步都往後退了幾步:“黎…黎兄!結識你固然好,可…可是我真的不會喝酒。”黎寒開卻是笑著收起了酒,又朝葉輕舟比了比拳頭:“好!酒我們不喝也罷!不過,葉兄你既然是‘劍癡’後人,功夫一定不錯,可否和我切磋一番,讓我也見識下往日‘劍癡’前輩招式的風采?”


    卻沒想到,葉輕舟聽說要比武,後退得更厲害了,急退之下,更是險些被山間碎石絆倒,黎寒開見狀急忙上前一扶,葉輕舟以為他要動手,忙借著劍棺歪斜的力量朝旁邊閃去,腳還沒站穩,手卻是連連搖擺:“黎…黎兄!別…別動手,我武功差得很!也…也怕疼!”


    黎寒開聽了不禁“噗嗤”一笑,uu看書.uanhu.om 心中更是半點不信:“習武之人怕疼?真的是聞所未聞,這不想動手的理由未免太牽強了些,反正他也誤以為我動手了,且就試他一試!”於是,也不搭話,捏指成印,便向著葉輕舟攻去,然而,那“寒梅三疊手”一疊之力尚未湧盡,二疊將發未發之時,卻看見那葉輕舟竟然完全忘了抵禦還手,硬受了一擊,立身不穩,竟然被背後的劍棺扯著往後倒去。這一幕倒是讓黎寒開措手不及。看著四仰八叉地躺在劍棺之上,疼得直伸腿的葉輕舟,黎寒開也一時也不知道該做點什麽。


    過了一會,看到葉輕舟抖動的幅度小了一些,黎寒開這才整理好心情,不大好意思地走上前去,把手遞給了葉輕舟:“不好意思啊,葉兄,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是,真的這麽,這麽…嗯…獨特……”看著葉輕舟眼圈裏還有些水霧在動,但應該是強忍著沒有掉下來,黎寒開心中的歉意又濃了幾分:“既然這世上有如自己一般,寧可知道危險也要涉足江湖來吃苦的人,當然也會有,生於習武宗門,一出生就不得不練武,實際卻並不想,也並不適合在這江湖浪跡的人,卻是自己狹隘了。”想到這,他也沒再等葉輕舟主動伸手,而是主動把手又往前伸了一些,動了些內力,直接將葉輕舟連人帶棺拉了起來。


    葉輕舟站起了身,眼圈的水霧已經被他強憋了迴去,他朝黎寒開輕輕躬了躬身,小聲地說道:“謝謝。黎…黎兄,我想,自己呆一會。”


    黎寒開點了點頭,朝他深深地望了一眼,便加快了腳步,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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