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晨迴到薛氏醫館時已經是亥時末尾,醫館中薛先生還在為二龍治療,一把把藥粉藥草被撒入藥桶之中。


    “我這些年珍藏的這些稀有的藥材可都拿出來了,真心疼啊。不過要不是你借給我那幾本醫理典籍,我恐怕就在閻羅殿裏跪著了。”薛先生調侃道。為了給二龍壓製毒性,他可是下了血本。


    荊晨心中十分愧疚,說到底薛先生被時鵬盯上,跟他不無關係。


    “薛先生,日後有了積蓄,再為你補償損失。”


    薛先生擺了擺手,說道:“龍胤山莊的人值得我這樣去做,況且你借給我的那幾本醫理可以說是無價之寶。這些藥材雖然稀有珍貴,還比不上那幾本醫理。”


    荊晨鄭重地向薛先生抱拳行了一禮,而後他走過去將手搭在二龍的肩膀上,說道:“我會為你討迴公道的。”


    二龍雖然看不見聽不見,但他知道是荊晨來看他了,他拍了拍荊晨的手,竭力地露出笑容。


    “荊晨大哥,你先迴去吧,時鵬自以為殺了薛先生,這個醫館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月陽城其他地方不知道還有沒有殺手,我也不能迴內院了。”梁源早知道二龍被殺手暗害的事情,如今將事情前後串聯在一起,真相昭然。


    一直都是時鵬與時鷹要害二龍,他如果再迴內院,必然會遭其毒手。


    荊晨點了點頭,他知道梁源雖然年紀小,卻不是一般的小孩子,於是也不再停留,帶著小小迴了龍胤山莊。


    “兩日之後的切磋比試,恐怕要起風雲了。”薛先生望著荊晨遠去的背影兀自說道。


    “荊少爺,你沒事吧。”小小跟了荊晨一路,總感覺荊晨跟往常不一樣了,讓她有種陌生的感覺。


    “沒什麽,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荊少爺對我們有恩,應該的。”小小笑了笑,她看著荊晨臉上遮不住的青紅,很想幫他揉揉,不過顧及身份,她沒有那樣做。


    這些時日荊晨去淩霜那裏尋水粉的時候也被小小撞見過,便知道了他受傷的緣由。


    二人到了龍胤山莊便各自迴了住處。


    這一日荊晨情緒多有波動,又封閉氣海經曆了一場戰鬥,甚是疲累,迴到房中不作梳洗便睡了。


    翌日,小小來到了荊晨的住處,手中拿著一個精致的奩盒。


    “荊少爺。”小小站在荊晨門外喚道。雖然荊晨房門沒關,她也不敢直接進去。


    “荊少爺,你在嗎?”見無人應答小小又道,“荊少爺,小小給你送東西來了,我進去嘍。”


    剛踏進荊晨的房門,一股汗臭味讓小小捂住了口鼻。


    “唔,好臭。”


    荊晨去不遠處的池塘洗澡去了,房裏沒人,一些雜物陳列在房中,極為雜亂。


    “荊少爺好邋遢。”小小喃喃道。她將房間稍微整理了一番,地上的一些重物如玄鐵板鐵球之類的她也搬不動便沒有去碰。


    見床頭的櫃台上堆的都是髒臭的衣物,小小皺


    了皺鼻子道:“這些衣物荊少爺也不拿給我們這些下人去洗了。”


    說罷她便抱起了那些衣物去了山澗方向。


    “正好那邊有些沒用完的皂角,我去幫荊少爺洗了吧。”


    小小蹲在澗邊,剛要將那些衣物放入水中浣一番時,忽然水中鑽出一個人來。


    原來荊晨洗完澡後,在水中嚐試了下閉氣,便一直潛在水裏不曾出來。此時荊晨憋氣憋到極限從水中一躍出來,沒想到岸上不知何時有一個人。


    “哎呀!”


    岸上的一塊方石被小小占了,荊晨無處落腳,一下子將小小撲倒在地。


    夕陽下,一個尚在懵懂的少年赤條條的壓在了一個少女身上,二八妙齡少女濕身。


    荊晨自水裏出來後便被小小一抬眼看見,此時她又被荊晨撲倒,情急之下便大叫起來。


    “啊!”


    隨後小小本能地抬手扇了過去。


    “啪!”


    荊晨臉上出現了五道指印,他被抽得立刻清醒了過來,當即又鑽入澗中,隻露了一個頭。


    “小小,你怎麽……在這裏。”


    小小雙手捂臉跑到一邊,顫聲道:“荊少爺你快穿衣服。”


    荊晨已經快有十六歲年紀了,從生理上來說,他已經是個成年男子了,隻是個頭還需要再長一長。


    正因為如此,小小無意看到了些不該看的,把她驚得又怕又羞,良久不能迴神。


    “哦。”


    荊晨趕忙上岸背過身將衣衫穿上,轉身後他看到小小瑟瑟發抖的背影,尷尬地捎了捎頭道:“穿好了。”


    小小轉過身來,可愛的臉龐比遠山的夕照還要紅上幾分,酡顏極美。看見荊晨本就青紅的臉上趴著一片巴掌印,她心裏有幾分自責,呢喃道:“我來給荊少爺送了一些東西,見少爺屋中有些髒衣服,便拿來洗了。”


    “哦,這些衣服多了我拿過去就好了,你給我拿了什麽東西?”


    “是一些類似水粉的妝品,不過比水粉好多了,荊少爺你水粉搽多了特像壞人,所以我帶了這種妝品給你,這種妝品叫粉底。明天老爺叫你們去後山,荊少爺再搽水粉的話會被發現臉上的傷的。”小小道。


    她在龍胤山莊稱淩落為老爺,荊晨等幾個男性弟子為少爺,淩霜為小姐,或許是丫鬟做的久了,一時不好改口。


    “我倒是把這個給忘了,過了明日就是比試的日子了。”


    “荊少爺,月陽城裏來了許多武林高手,都要觀看明日的比試呢,小小擔心荊少爺……”


    荊晨聽了小小的話,臉色變得有些凝重。明日的比試可是真刀真槍的對戰,不再像格鬥場角鬥場那樣了。


    “沒事的。”


    荊晨眼神堅定,沒有一絲怯意,隨後他看向小小道:“粉底呢?”


    “我放在少爺你的房間了。”


    “走吧,看看粉底能不能遮我的傷,要是讓師父知道我去了格鬥場,非得關我禁閉不


    可。”


    “嗯。”


    小小跟在荊晨後麵,看著荊晨的後背,臉頰不由自主的燙了起來。


    “這粉底真不錯,跟我膚色一樣。”荊晨對著一塊銅鏡,將粉底一通抹在了自己的臉上。


    這銅鏡本來是淩霜閨房的妝鏡,不過荊晨因為要用水粉遮傷的緣故,便把她的水粉及妝鏡都拿到了自己的房間。


    小小見荊晨一個少年對著銅鏡搽粉底,不禁輕笑了起來。


    “荊少爺若是想照鏡子,小小什麽時候幫你買一麵琉璃鏡,現在許多朱門大戶中的夫人小姐用的都是這種琉璃鏡,比銅鏡好用多了。”


    小小心裏也有些感概,淩霜到了這個年紀竟然還不知道琉璃鏡,就連衣物不合體了也不去在意,想來是因為沒有娘親的緣故吧。


    不過自從她來到山莊以後,淩霜就改變了許多,尤其在著裝和梳妝打扮上。


    “不用了,過幾天等傷好了以後我就不會再受傷了。這東西本來就是女人用的。”荊晨道。


    小小見荊晨長發披散,上麵的水珠還不時滴落,衝淡了粉底,便道:“荊少爺,你需要先風幹頭發才能搽呢,要不然就被水漬破壞效果了。”


    荊晨捋了捋自己的頭發,想起了震藩截拳中闡述的武理,其中便有對打扮和服飾有過要求。


    在格鬥中長頭發會影響視線,甚至會成為對手攻擊自己的手段。


    “小小,你去賬房支些金幣,去月光街的裁縫店給我做一身衣物,明晚之前給我送過來。”荊晨取了紙筆,畫下了《震藩截拳》中設計的武師服。


    不多時,一身對襟短褂,寬鬆長褲便呈現在紙上。短褂一排扣子位於前身正中,這種服飾的風格與荊晨身上的交領袍衫迥異。


    “嗯,小小這就去辦。”小小洗過荊晨的衣服,對荊晨的體長胖瘦及身圍都知曉。


    “對了,你也做一身新衣服吧,自從你來龍胤山莊還沒添置過衣物,做幾件衣裙吧,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


    “荊少爺……”小小聽到這句話眼眶一紅,在龍胤山莊她的確感受到一股家庭般的溫暖。她爹因為被淩掌門帶去過龍靈穀,身體再也沒了疾病,閑暇時炸些麻花,跟莊裏種稻栽菜的大叔、砍柴理圃的大爺對幾局棋,活的甚是快樂。而幾個燒飯搗衣的大媽也對她非常的好,蘇逸他們更是沒把他們父女當成下人。


    “你別哭……”


    荊晨見小小泫然欲泣,又不知道她心裏所想,以為她還在為澗邊的事情委屈。他慌忙道:“我剛才不是有意欺負你的,你別哭了。”


    小小被荊晨不知所措,有些傻氣的樣子逗樂了,白了他一眼,邁開蓮步跑了出去。


    隻剩荊晨一人在房裏摸不著頭腦。


    荊晨不善揣度少女的心思,撓了撓頭,便到床上盤坐起來,冥想這一個月來的修行與對戰。


    以往的戰鬥都被他在腦海中緩慢的過了一遍,這一夜荊晨便在冥想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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