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秦翼來到郡守府,求見劉虞。


    劉虞在客房中接見了秦翼。


    一見到劉虞,秦翼就拱手問安:“使君休息的可好?”


    劉虞微微一笑:“老夫睡了半下午,剛起沒一會兒。天羽,坐吧!”


    一聽到劉虞對自己的稱唿,秦翼心裏就咯噔一下。他和劉虞並不熟,確切的說,在今日之前,他隻見過劉虞一麵,就是在劉辯複辟登基的典禮上。當時,劉虞被封為司徒,位列朝班最前方,典禮上的很多詔書,也都是由劉虞宣讀的。所以,秦翼對劉虞的印象很深刻。可是反過來,雖然秦翼當時也參加了典禮,但他官小職微,劉虞未必會注意到他。


    這就有問題了,以表字相稱,要麽是很熟悉的人,要麽是平輩之間。可秦翼與劉虞算不上熟悉,劉虞又比他年長許多,兩人此時又都是官員,按說,劉虞應該以官職稱唿秦翼,即便客氣一些,也會稱唿秦翼為“貴府”。


    可劉虞偏偏以秦翼的表字相稱,這很有故意套近乎之嫌啊。


    秦翼暗藏心思,到一邊落座,隨後就對劉虞說道:“上黨郡地處偏僻,這郡守府又久未住人,少了打理。委屈使君了。”


    劉虞擺擺手道:“天羽客氣了。老夫雖隻來此地半日,卻少了朝堂紛爭困擾,即便是午酣小歇,也睡的格外香甜啊!”


    一聽劉虞這話,秦翼疑心更甚。他竟然說朝堂紛爭,顯然是故意為之,難道他還有事情要對我講?


    心中有了疑惑,秦翼就有意試探道:“使君說笑了,天子有使君和袁太尉等一班重臣齊心協力輔佐,中興漢室指日可待,何來紛爭之說?”


    劉虞忽然露出玩味的笑容,問秦翼道:“天羽,朝堂若真像你說的那般和睦,當初你為何不留在朝中,與老夫、袁本初等人共同輔佐天子,反而非要來並州這窮鄉僻壤,當一個小小的縣令呢?”


    呃……秦翼被噎了一下,心道:都說劉虞是宗室中的敦厚長者,可這家夥腹黑起來,也讓人難以招架啊!


    “唉,使君見笑了。秦某當初來並州,是因為有自知之明。某毫無才幹,留在朝中也是屍位素餐,還不如來這窮鄉僻壤,跟一幫泥腿子打交道。”


    劉虞不置可否的一笑,忽然問道:“天羽求見老夫,不止是要請老夫吃酒這麽簡單吧?”


    來了,肉戲來了!


    既然劉虞主動揭破此事,秦翼也便就坡下驢,說道:“晚輩正是有一樁不解之事,希望使君能指點迷津。”


    他也主動改變了自稱,以此拉近和劉虞的心理距離。同時也是暗示劉虞,我要說的不屬於公事,乃是私事。


    “天羽有何疑惑,老夫雖然空活了四十多年,但閱曆卻不少,興許能幫你解謎。”


    秦翼便道:“使君,晚輩是想問一下,朝廷為何會讓我遙領羽林中郎將一職?”


    劉虞道:“原來是此事,老夫倒是真知曉其中內情。”


    秦翼眼神一亮,忙道:“還望使君不吝賜教。”


    劉虞道:“天子本欲讓你遙領羽林騎尉一職,是袁太尉提出,羽林中郎將一職出缺,倒不如幹脆讓你遙領此職。”


    “竟是袁紹……袁太尉向天子提議的!?”秦翼聞言大吃一驚,“使君,袁太尉竟會對秦某如此關照,我與他並無交情啊。”


    “嗬嗬,天羽少年英豪,袁太尉為國薦才,也是應當應分的,這何須交情?”劉虞雖然在笑,但卻是一臉冷淡的表情。


    秦翼敏銳的捕捉到了劉虞的這般表情,當即說道:“使君,晚輩虛心向您請教,您又何必藏著掖著,有什麽話,盡管直言便是。”


    劉虞一笑:“天羽,你倒是會惡人先告狀,是你見到某之後說話一直不實不盡,卻反倒怪起老夫來了。”


    “呃……這……使君,恕某冒昧問一句,您與袁太尉之間,可還和睦?”


    劉虞點點頭,道:“老夫也直言吧,你也不用揣度老夫的立場,老夫隻忠心於天子,也隻結交忠於天子之人。”


    咦,此話大有深意啊,莫非,他與袁紹不合?


    不等秦翼再開口,劉虞就說道:“天羽當初數次搭救天子於危難之時,自是忠義之人。老夫也正有一些話,想說與你聽。”


    “使君請講,晚輩洗耳恭聽。”


    劉虞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搖頭歎氣:“天子如今的境遇,難啊!”


    秦翼一怔,忙問道:“使君此言何意?”


    劉虞道:“當初,天子能在鄴城重新登基,全賴袁本初率討伐董卓的諸侯擁立。可那袁本初,卻不是忠良之臣。天子年幼,朝中諸事皆由袁本初掌控,袁本初比起董卓來,隻是多了一層偽忠的外表而已。”


    見劉虞已經拋卻矜持直抒心意,秦翼也不再藏著掖著了,便問道:“莫非袁本初有脅迫天子之舉?”


    劉虞道:“本初何止是脅迫天子,他完全是以天子的師長自居,自凡天子的言行有不達本初心意之處,他輕則不停勸諫,重則對天子怒言訓斥,真真把天子當成了他掌控朝政的一枚棋子。”


    “那……群臣就任憑袁紹如此跋扈?”秦翼又問。


    劉虞搖頭歎氣:“鄴城朝中,要麽就是袁紹的親信,要麽就是性格懦弱之輩,哪裏有人敢與袁紹相抗?”


    “那使君你呢?你既為漢室宗親,又位列三公,難道就沒有維護天子的作為?”秦翼此時聽得火大,對劉虞說話的語氣,也帶上了幾分不善。


    劉虞苦笑道:“某本就是被袁紹接到鄴城出任司徒的,勢單力孤,又如何與袁紹相抗?再者,天子的性格想來天羽也知道,太過剛強,不懂隱忍,經常與袁紹吵的麵紅耳赤。若非老夫在其中轉圜,任憑天子與袁紹硬抗,若把那袁紹逼急了,恐怕……唉,恐怕天子還會有被廢之災啊!”


    劉虞這麽一說,秦翼就明白了。劉辯那熊孩子就是個沒有心眼的東西,既任性又傻缺,還認不清形勢,他能與袁紹和睦相處才有鬼了。當初為什麽董卓會廢掉劉辯改立劉協?還不是見劉辯不會審時度勢,不利於他掌控,這才立了劉協這個聰明一些的家夥。


    袁紹也不是好鳥,若劉辯真把他逼急了,說不定他真會效仿董卓,把劉辯給廢了,另外立一個天子。反正,漢室宗親多的是,沒有劉辯的秦兄弟,就找一個旁係宗親唄,比如說……咦,眼前的劉虞也同樣是漢室宗親啊!


    秦翼忽然想起,在原先的曆史上,討董聯盟崩散之後,袁紹迴到冀州,就曾聯合冀州牧韓馥想擁立劉虞在河北稱帝,隻不過被劉虞拒絕了。


    一想到這件事情,秦翼看向劉虞的眼神就變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腳油門到三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東籬澤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東籬澤並收藏一腳油門到三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