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薑綰淡漠的瞥了他一眼,“既然你已經同過去割裂。


    那就好好過你的日子,就當我們沒來過。”


    “這怎麽行?”


    福生激動的想要去抓薑綰,卻從輪椅上滾落在地。


    他緊緊的盯著薑綰,仿佛在透過她想起另外的人。


    桃娘也忙不迭的說:“薑姑娘,你們可是父女啊。


    好不容易能見麵,怎麽能當做沒看見。”


    “你想知道真相,可以,跟我上樓。”


    薑綰本來是不想打擾他們的生活,也不讓自己糟心。


    既然他們自找的,那她就幫他恢複記憶。


    等他想起他娘,也不知道會是個什麽情形。


    “綰綰,你冷靜一些。”


    宋九淵知道這會兒的薑綰是有些失去理智的,他一把抓住她的手。


    薑綰忽然笑了,“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或許她內心本來就還隱藏著一些不甘心吧。


    他們的出現勾起了她內心深處對原主和原主娘的疼惜。


    一行人上了二樓,薑綰拿出銀針,嚇得桃娘臉色一白,連忙擋在福生麵前。


    “你要做什麽?”


    “放心,他是我生父,我不會傷害他。”


    薑綰隻是想讓他恢複記憶而已,福生輕輕拍了拍桃娘的手背。


    “桃娘你放心,她相信她不會傷害我。”


    兩人情意濃濃,又讓薑綰替她娘不值了。


    她指尖粗魯的抓起福生的手腕,把脈過後有些詫異。


    這副沉屙的身體能活到現在,也是幸運。


    “你躺下。”


    薑綰讓福生躺在榻上,她指尖撚著銀針,一字一句的道:


    “記住,你叫薑紹文。”


    話落,她的銀針一點點沒入福生的身上,一側的桃娘呆呆的看著薑綰的動作。


    一針又一針的紮進去,桃娘痛苦的捂著臉,眼淚悄無聲息的流下。


    終於施完針,薑綰已經滿頭大汗,宋九淵在旁邊替她溫柔的擦拭著汗水。


    要過一刻鍾才起針,薑綰看向滿臉淚水的桃娘。


    “他要是醒來,就會想起曾經深愛過的我娘,你們的美好一去不複返。”


    “我知道。”


    桃娘嗚嗚的哭了起來,“可我不想他那麽痛苦,他總該知道自己是誰。”


    她是個大度的女人,卻又自私的想要將這個男人留下。


    她的表現倒是讓薑綰有些詫異,或許會有許多女人為了男人的愛阻止他恢複記憶。


    可她沒有,反而還這麽支持薑紹文找迴記憶。


    “他來楊洲城前,和我娘感情很好。”


    薑綰知道桃娘好奇,索性將當年的事情全部和盤托出。


    包括薑紹文是被自己的側室和親兄弟害成這樣,事無巨細。


    桃娘整個人都傻了,根本就消化不了薑綰嘴裏說的真相。


    她相公不僅有過娘子,還有小妾?


    甚至他還是尚書,是官府的人。


    桃娘都忘記怎麽哭了,她愣愣的站在原地,巨大的震動讓她有些失神。


    “既然醒來了,就不必裝了。”


    薑綰看向躺在榻上的薑紹文,隨手取下他身上的銀針。


    薑紹文醒了!


    眾人連忙看向躺在床上的薑紹文,被薑綰拆穿,他的指尖顫了顫。


    隨後緩緩睜開眼眸,不似福生那般眼裏帶著哀傷和善良。


    他看向薑綰的眼裏更多的是愧疚和難過。


    整個人更是籠罩在強烈的悲傷中,一夢十幾年,再次醒來,恍如隔世。


    “綰綰,你娘她……真的沒了嗎?”


    薑紹文眼角有淚滑過,一個大男人忍不住紅了眼,身子微微顫抖。


    “是。”


    薑綰肯定的點了點頭,“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替我娘報仇了。


    不管是取代你的薑紹武,還是傷害我娘的“薑夫人”,他們這會兒應該已經去閻王那邊找我娘請罪了吧。”


    看她小小年紀說話這麽沉穩,想來吃過不少苦,隻是她並未和桃娘說。


    薑紹文眼底都是疼惜和愧疚,“對不起,是爹對不起你和你娘。


    爹不知道他是那樣的人,是爹沒有防住他的狼子野心。”


    他那時候隻是心疼同胞兄弟,根本沒注意到對方的狼子野心。


    “過去了。”


    薑綰靜靜的望著他,將銀針一根又一根的收了起來。


    她的動靜不算快,但眼底的淡漠深深傷到了薑紹文,他坐了起來。


    “綰綰,我……”


    “福生哥。”


    桃娘終於從震驚中緩了過來,她難過的望著這個陌生的男人。


    是的,薑紹文清醒以後,和之前根本不像一個人。


    “桃娘。”


    薑紹文望著桃娘,他恢複的不僅僅是多年前的記憶,這些年的記憶也沒有忘。


    他看向桃娘的眼裏滿是複雜,唯獨沒有身為“福生”時的溫柔和愛意。


    桃娘心口一陣陣鈍痛,“福生哥,我去外麵等你。”


    她忽然有些接受不了,接受不了這樣陌生的相公。


    桃娘心裏生了一絲悔意。


    望著她的背影,福生心底浮現出一抹不落忍,但很快又被壓了下去。


    “綰綰,隻要我還活著,我就要補償你。”


    “不必。”


    薑綰微微皺眉,她其實沒打算再和薑紹文又任何牽扯。


    他們到底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綰綰,你還在怪爹嗎?”


    薑紹文難過的捂著臉,“是,是我沒護著你們娘倆。


    若不是我對胞兄心善,或許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


    他很早就知道莊子上住著一個同胞的兄弟,自己能在外自由翱翔。


    可他隻能縮在莊子上,所以他心軟了,偷偷去看過好多次,甚至兩人還換過一次裝。


    或許就是那次換裝,讓薑紹武漸漸生了其他的心思。


    薑紹文悔不當初,然而薑綰並不領情,她淡漠的當一個玉瓶放在他麵前。


    “過去的事情我沒放在心上了,每日三次,一次一粒。”


    “綰綰,我知道你怪我在楊洲又另娶了。”


    薑紹文知道薑綰的心情,他難過的垂著眼眸,“是,我確實對桃娘生過其他心思。”


    “所以你更應該割裂不幸的過去,我們不要再有牽扯了。”


    薑綰有些生氣,既然已經有了新生活,又何必還想要她這個女兒?


    “綰綰,你錯了。”


    薑紹文扯著唇艱難的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那不是痛苦的過去。


    和你娘成婚的那些日子,是我最開心的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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