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性子,估計東宮內的女子都討不了好了去。


    所以啊,這選太子妃還是有些道理的。


    按她說,閔氏就是天生當正妻的料子,不爭不搶,寬容大度,隻要不犯錯,和犯到她頭上,她是一律不管的。


    她享受正妻帶來的權利,地位,但也給了其他人足夠生存下去的希望。


    跟外頭的和諧相比,屋內的場景就慘烈了許多。


    大盆大盆沾染了血色的水被人從屋內端出來,倒在不知名處,然後換上幹淨的熱水再端進去。


    鬱氏就像是有流不盡的血一般,盡管她此刻的臉色已經白得幾乎要透明。


    “孩子...孩子怎麽樣了,我沒有感覺,我感覺不到他了,照水,映雪.......”身下時不時傳來的疼痛讓她幾乎要瘋狂,但感受不到孩子更讓她絕望。


    這已經是她全部的希望。


    “主子,你氣血虛弱,我們已經去求了主子們給你拿來了人參,你含在嘴裏再試試。”照水輕撫她被汗水沾濕的頭發。


    語氣溫柔的讓鬱含香幾乎以為自己迴到了幼時,在娘親懷抱裏的感覺,就跟現在一樣的溫暖。


    “好,我試試。”


    幹涸的嘴唇輕含住人參片,幾乎是含住的瞬間,原本已經油燈枯竭的身體,仿佛注入了新的力量,一股熱能從喉嚨處湧入四肢,讓她又能察覺到腹部處孩子。


    她能感覺到,孩子跟她一樣,渴望能出去,能獲得新生。


    她暗自發力,疼痛和冰冷交織,人參又給她注入新的能力,以此循環,終於在她眼前昏暗,快要支撐不住時,聽到產婆驚喜的唿喊,“生,生出來了!!”


    “生出來就好......”說完這話,她頭一歪,再也支撐不住昏睡了過去。


    接近著就是一聲尖叫,“這孩子.......這孩子.......”


    “怎麽了,嚷什麽嚷,也不怕嚇壞了主子和小主子。”照水不滿的從產婆手裏接過了孩子,眼神溫柔,這可是他們和主子所有的希望啊。


    但下一秒,她就被眼前孩子的膚色驚呆了,因為這個孩子全身青紫色,包括麵容之下,實在看起來可怖極了。


    她竭力控製住自己恐懼的情緒,這才使得自己沒有抓狂到把懷抱中的孩子丟出去。


    “這.....這可如何是好,我替人接生多年,可從未見過如此情況的孩子......”產婆手在顫抖,心中已經在害怕,太子會不會因此怪罪自己。


    原本高昂的接生費她也不指望了,隻希望能安然無恙地離開這兒。


    早知道,她就不接這門活計了。


    產婆嘴裏都是苦澀,剩下的兩個產婆雖不說,但麵色一樣難看。


    這樣的事兒,難保主子為了滅口,讓他們走不出去.....


    廂房外的秦司珩聽不到裏邊兒的動靜,看向趙前,“怎麽沒有動靜了,可是生下了?”


    趙前躬身,“主子稍等,奴才去去就迴。”


    下首女子的眼神都專注的看著趙前離去的背影,想到待會兒就能知道鬱良媛腹中孩子是男是女了,都不由有些緊張。


    趙前進去不一會兒就出來了,一向沉穩的他臉色有些驚疑不定。


    秦司珩蹙了蹙眉,下頜繃緊,“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兒。”


    趙前抿唇,斟酌了一下用詞開口,“這,主子自己去看看就知,奴才不好說。”


    “有什麽不好說的。”秦司珩話雖如此,但還是站起身,撩起袍子朝廂房內走去。


    屋內沒有新生兒降生的喜悅,每個人的臉色都如喪考妣一般難看。


    秦司珩也隱隱有些察覺到異樣,走動間臉色更加難看,待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幾乎麵色能沉的落下水來。


    “為何如此,太醫怎麽說。”


    趙前把太醫的話轉述了一遍,“太醫說,或許是鬱良媛服用了某種藥物導致,藥物通過她的身體,讓腹中的孩子也受到了影響。”


    “中毒?”


    “不....不是的.....太醫說,這藥能催使得女子快速有孕,但或許會影響誕下的孩子健康.....”


    他又低頭看了一眼孩子,眼神裏帶有一絲厭惡,“這事兒不要聲張。”說罷眼神看向屋內的所有人,“若是讓我在外聽到這屋內的事兒傳了出去,你們一個都不要想活。”


    話音落下,便是磕頭的聲音。


    “奴婢不敢。”


    “奴婢不敢啊,太子爺。”


    “我等必然守口如瓶,絕對不會走漏了消息。”


    照水和映雪臉色也慘白極了,懷中的孩子“嗚咽”著,聲音宛若一隻虛弱的小貓。


    但他的父親,卻臉色沉沉,再不看他一眼。


    秦司珩拂袖而去,走到廂房內腳步不停,直接迴了書房,隻留下一眾人大眼瞪小眼。


    閔氏看了他背影,隻覺得這事兒蹊蹺,何事能讓秦司珩發如此大的火氣,竟然是臉表麵功夫都不想維護了。


    想了想,她給金盞使個眼色,金盞領命而去。


    一會兒,她迴來了,低頭在閔氏耳邊說了幾句話,閔氏臉色不自然了一秒,但很快又恢複,笑著說道,“鬱良媛已經順利產下孩子,但如今虛弱,已經睡過去了,你等都迴去休息吧。”


    “是。”


    “是。”


    許氏有些不甘心,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孩未可知呢,她如何肯走。


    但收到閔氏警告的眼神,她隻能憋屈的拔腿往外走。


    虞涼月沒有錯過太子妃麵色上的不自然,但她什麽都沒問,隻是隨著眾人走了出去。


    外頭天色沉沉,月亮被烏雲所籠罩其中,讓人看的不真切。


    迴到望月閣,她此刻也沒有了困倦之意,歪在椅子上想著剛才的事兒。


    青柳突然出聲,“這事兒奴婢覺得奇怪呢,按理說,產婆接生完,都要出來給主子報喜然後要賞的,怎麽今日沒有這般做呢。”


    “或許問題就出在孩子身上。”


    青柳猜想,“難不成鬱良媛的孩子,有什麽問題不成......”


    虞涼月笑看了她一眼,她知道青柳隻是隨意猜測,但這個結果,卻很有可能是正確的。


    不能抱出來看,可不就是孩子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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