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被關了一段兒時間,這期間五皇子府門可羅雀,原本聚集的一小部分人心也散了。


    他意誌消沉了好一段兒時間,五皇妃一直照顧在側。


    “夫君,你多少用點兒,你已經兩天沒用膳了.....”望著床榻上躺著,麵色晦暗的秦牧,五皇子妃隻覺得心如刀絞。


    原本嫁給秦牧她是不甘願的。


    家裏想她嫁入到東宮,亦或者二皇子府,三皇子也可以,但時也命也,她被許配給了秦牧,這個最不被看好的皇子。


    生母身份低微,地位卑賤,母族沒有任何助力可言,在皇權的爭鬥中,還未開始,就已經等同於落敗。


    她失落的同時也鬆了一口氣,要角逐那個位置何其艱難,曆史上的輸家有那一個落得了好的下場。


    本以為可以踏踏實實的好好過日子,但沒想到,嫁到五皇子府中她才得知,什麽低微的五皇子。


    分明是個野心勃勃之輩。


    她害怕的同時,又漸漸被秦牧所吸引。


    秦牧長相俊美,那一雙桃花眼看人總是含情脈脈,手腕狠辣,做事兒果決,她居然不知不覺丟了心。


    開始聯絡著娘家幫助他。


    兩人相處之下,秦牧也從一開始的不假以辭色,到如今還算能聊上幾句。


    隻是她知道,秦牧心中是有人的。


    為何她知道呢?


    源自於書房內的那一幅美人圖。


    美人躍然紙上,身姿婀娜,體態纖細,扭頭的姿態分明沒有把臉畫上,但她卻能感覺到,那畫上的女子應當是極美的。


    沒有臉,那就是不能被人所看見。


    是以,她時常好奇,到底是誰,能讓秦牧,自己的夫君,如此念念不忘。


    遞過去的粥被他悄然推開,秦牧扭頭不語,冷聲應道,“我不餓。”


    五皇子妃聲音哽咽,“你要是身子壞了,我們才徹底沒有了指望。”


    對,是我們。不是她一人。


    秦牧扭頭,麵無表情地看向她,聲音柔和了幾分,“你恨嗎。”


    “什麽。”


    麵前女子麵容姣好,五官精致,臉色卻有些晦暗。


    秦牧抬手替她把鬢角的碎發別在耳後,手指的觸碰到她的耳朵,那灼熱的溫度讓她不自覺地顫抖。


    “你恨命運不公嗎,你原本家世卓然,原本應當門當戶對嫁給青年才俊,如今要到這等地方來陪我受苦,擔心害怕。”


    秦牧乍一聽是在跟她說話,實則眼神沒有焦距,像極了喃喃自語。


    她一把抓住秦牧的手,貼在臉頰上,急切地開口,“我不恨,我也不怕。我想留在你身邊兒。”


    這話讓秦牧的眼神有了些焦距,他先是粲然一笑,然後嘴角迅速落下,把手從對方溫潤的手掌中抽離。


    “我恨。”秦牧聲音冰冷,像千年寒冰,讓人隻覺冷到了骨頭縫隙裏,“幾個兄弟中,為何就我出生低微,就我要活得不人不鬼,舍棄了如此多,甚至連........”


    說到此處,秦牧下意識的噤聲,五皇子妃卻察覺到了一絲異常。


    “甚至什麽。”


    “無事,你出去吧。”秦牧別過頭躺迴去,“若是無事兒,不用來尋我。”


    她怔怔地起身,隻覺得滿心酸楚。


    自己就在他身邊兒,陪著他經曆一切的人情冷暖,得與失。


    為何他看不見自己呢!


    那個畫中的女子,到底是誰!


    望月閣內,火盆子點的十分旺盛,如今已經進入了寒冬,外頭的冷風刮在臉上生疼,但好像絲毫影響不到望月閣。


    她躺在貴妃榻上,一隻腳懸在半空中,晃了晃,鼻尖聞到一股香甜的味道,扭頭朝著味道的源頭看去,“烤紅薯的味道。”


    青柳扭頭看來,“真是什麽都瞞不住主子。我瞧著大廚房有新鮮的紅薯,便要了兩個,屋子裏正好有火盆子。”


    烤紅薯的味道香甜的飄滿了整間屋子,青柳待烤好後,把還有些燙手的紅薯掰開,吹了吹,等溫度下來些,才遞給虞涼月。


    她捧在嘴邊,張嘴輕輕地咬了一口,腮幫子鼓鼓,上下扭動,“咕咚”一聲兒咽下去後,才道:“好吃。”


    青柳眼睛彎彎,“主子喜歡還有。”


    虞涼月吃了半個就覺得有些飽了,擺手阻止道,“你們吃吧。”


    一口熱茶下去,拉了拉身上毛茸茸的毯子,隻覺得無比幸福。


    腿上的傷已經養得好了些,走動也不會痛了。


    隻是仲絲忍不住囑咐,說若是她再不愛惜自己的腿,日後怕是會十分受罪,天氣一涼,年紀再大些,怕是走動都艱難。


    上次的事兒了結後,東宮又恢複了安靜。


    隻是聽說鬱良媛的性子越發的喜怒無常,但太子念在她剛誕育了郡主,還傷了身子,從來不與她計較。


    但虞涼月覺得,與其說是不與她計較,不如說是不能。


    鬱家本就吃了暗虧,孟太子嬪降位,但孟家還要為秦司珩辦事兒,隻要用得上他們,孟聽歡就永遠不會走入死路。


    果然啊,世界上隻有永遠的利益。


    她覺得自己足夠幸運,秦司珩雖說是個皇權至上的人,但顯然比起秦牧,還有一些人情味。


    其他的女子呢?


    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的皇子妃呢。


    在這場皇權之爭下,他們也有自己的戰場。


    輸家總是慘淡的。


    再有就是,萬一秦司珩晚年神智失常,做出什麽奇怪的事兒來,例如活人殉葬,又或者聽從讒言,這些事兒都是有可能的。


    曆史上不少的皇帝臨了了,還要求自己的妃子們殉葬。


    想到這些,分明屋裏的火盆子火熱,但虞涼月隻覺得遍體生涼。


    “主子,你怎麽了。”青柳察覺到了自家主子的不同尋常。


    虞涼月清醒過來,搖了搖頭,把腦中那些消極的想法都從腦子中驅逐出去,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手中的書,但明顯地有些心不在焉。


    青柳看著自家主子的樣子,突然心中一酸,幾步走到她跟前,緩緩半蹲下,不顧禮儀我伸手把她的小手緊緊攥在手裏,“主子無論如何,奴婢都在你身邊兒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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