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繼承仙門,師妹全員女帝 ()”!


    此時眾人所在的這個驛站,已經是很長時間沒有人運營。


    晚上如果來到這種驛站,真的就有一種鬼屋的感覺。


    二樓鋪子內,地板早就潮濕發黴,角落還能看見有之前人留下來的一些戰鬥痕跡。


    靠在門框的旁邊,感受著周遭空氣的陰沉寒冷,美女大姐姐宋映寒首先開口。


    她詢問道:“第一個問題,你是怎麽占據他身軀的?”


    問完之後,宋映寒看了一眼尉遲。


    隨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她又立刻補充了一句。


    “你可以相信我,我是觀星台天都司的大天宋映寒。”


    “我會給你一種公正的處理,你將實際的情況全部如實告訴我即可。”


    “你放心,即便真的有人在背後控製著你,我也會讓他受到應有的製裁。”


    尉遲聽的摳眉,眼神都低下來。


    映寒大姐姐還是天真啊,這個時候還真的以為能夠給予別人公正的判斷?


    對方能夠活著過來通過這妖疫的檢測,這就已經是證明了陳未然和袁天罡兩個人完全控製了他。


    不然荀譽哪怕有一點點反水的機會,他都活不過今天。


    “想要從荀譽的口中找到陳未然和袁天罡的證據,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他不會成為所謂的證人。”


    尉遲低頭看著地麵上的小水窪。


    小水窪是屋外小雨落下來的,通過小水窪能夠看見一層倒影,盯著倒影打發著自己的時間。


    荀譽的迴答則是和尉遲所想的一模一樣。


    他眯著眼睛胖嘟嘟的身軀坐在靠著窗戶的角落,搖頭擠著笑容說道:


    “事情沒有宋大人想的這麽複雜。”


    “當年的荀譽在野外尋求突破,突破不成功,一時間內氣血大受損傷。”


    “我們當時一整個族群便立刻對他發起了攻擊,最後隻有我活下來,成功控製了他。”


    他說完之後看了一眼尉遲,發現尉遲正在低頭看著小水窪,悠閑自得。


    心底忽的出現了很多的羨慕,何時自己也能這樣悠閑?


    而現在終於可以解脫了嗎?


    宋映寒的麵頰上有麵具,沒有人知道她現在的臉色是什麽樣子。


    思索了一會兒,語氣帶著一些難以置信,她的追問則是瞬間到來:“事情就這麽簡單嗎?”


    “是的,就這麽簡單。”荀譽給出了肯定迴答。


    宋映寒暫時啞然。


    她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年。


    尉遲黑衣靜靜站著,還是低著頭繼續看地麵的樣子,完全不知道他的想法是什麽……


    他就不管事情了嗎……宋映寒沉默了一會,問道:“行!”


    “第二個問題!”


    “這麽多年來,你是怎麽避免被顯妖大陣發現的。”


    你尉遲不幫忙,我宋映寒也是可以將事情詢問出來的。


    哼!


    然鵝根本不行。


    “很簡單,我花費了一段時間學習假笑。”


    “隨後去找斬妖司的袁天罡就行了。”


    “我努力讓他和我的關係好一些,他不會發現我是妖物的。”


    荀譽就像是說和自己沒有關係的事情一樣。


    嗬嗬,這種說法你說出來之後,你自己相信嗎?


    宋映寒無奈的追問道:“他難道沒有發現一點點的異樣?”


    “妖物在相處中應該是很容易被發現的。”


    她還在努力。


    結果荀譽冷不丁的懟了一句:“那你發現我了嗎?”


    宋映寒忽的沉默。


    荀譽依舊是拱火的樣子。


    “我說的沒錯吧?”


    “是吧?”


    “如果不是尉遲,你發現我了嗎?”


    三連詢問直接到來。


    還不夠。


    荀譽就是不喜歡看見宋映寒那種冷漠詢問的模樣,好像這世道除了事實外,就不用關心其他?


    “如果不是一些線索的證據直接對準了我,有人能夠發現我?”


    “我的偽裝是天衣無縫的。”


    “我不得罪人,我也不出去找事。”


    “你之所以能這樣趾高氣昂的詢問我,不是因為你有能耐。”


    “是因為你的運氣好罷,尊敬的觀星台天都司的大天宋映寒。”


    荀譽的語速很快,前前後後十多個問題,不過就是一兩個唿吸的功夫就全都丟出來了。


    宋映寒嬌柔的身軀往後退了一步。


    她的目光更是直接看著尉遲。


    她希望從尉遲這邊得到一些幫忙,尉遲則是忙著看著水窪中的倒影,看著自己倒影中的臉。


    感受到尉遲沒有說話的意思,宋映寒麵具後的臉色有些不痛快。


    “他這個家夥……真的……真的不幫忙的嗎?”


    “我們之間的信任去哪裏了?”


    尉遲則是感受到了什麽。


    他瞬間抬頭,眼神堅定的傳達了一個想法:映寒加油,你是最棒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搖旗呐喊?!


    結果宋映寒還沒有開始表演,荀譽積蓄的怒氣已經是發泄了出來。


    他冷笑連連,語氣充滿了質問:


    “所以這就不是我的錯誤,是你們四大機構全部人的錯誤而已!”


    “你也不要指望著這個時候我能夠幫助你扯下來袁天罡的遮羞布!”


    “不要說他有沒有這種遮羞布,你們全體官員,就沒有幾個人有這種東西。”


    “可笑你這個時候還擺出來一副濟世活佛的模樣,裝什麽裝呢?”


    “你知道怎麽害人嗎?你知道怎麽避免害人嗎?你知道害人的心理嗎?”


    “你知道我們妖物的一些事情麽?”


    “空有一身修為,老老實實的成為門派中人就算,站在高處,你看能看得見低處?”


    “簡直滑稽可笑。”


    荀譽說完,眯著眼睛,他擺出來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樣子。


    然後宋映寒大姐姐被點燃了。


    怒火嗖的一下就竄出來了。


    尉遲看見了如同火苗一樣的靈氣湧動,簡直就像是開了第二形態的boss一樣。


    “我想要幫你,你卻如此對我?!”宋映寒被氣的不行。


    “我隻是就事論事而已,你的閱曆比不過一隻老鼠。”荀譽冷笑。


    “你再說遍?”


    “你耳朵有問題?”


    “你!”


    尉遲見狀趕忙是出現在了她的麵前,擋在了荀譽和她之間:“映寒,你隨我來。”


    “他罵我啊!”宋映寒看著尉遲。


    “乖……”尉遲笑著,他眼神示意了一下荀譽,“此地等我。”


    荀譽沒有作答,算是默認。


    ……


    拽著宋映寒細膩的手掌,兩個人來到了屋子外麵的走廊處。


    四處竄風的走廊中,宋映寒霍然摘下來自己的麵具。


    “看著我的臉。”


    宋映寒憋屈的說道:“你看見了什麽?”


    “我看見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生氣了。”尉遲看著對方。


    宋映寒生氣的樣子也真的好看。


    這氣鼓鼓的,禦姐之美,還帶著一些小小的埋怨,慍怒的很,又不知道該怎麽發泄的樣子。


    憋屈且為難。


    真想要咬一口!


    “你還好意思說,你剛剛為什麽不幫我說兩句話?”


    “你在背後的時候,不是能夠有很多想法的嗎?”


    “現在不說啦?”


    淺褐色的眸子帶著很不服氣的樣子,雍容大雅的臉頰還能看見有一些雨霧。


    “我其實不好說什麽的。”


    “在荀譽的眼中,你是四大機構的人。”


    “你指望著一個被坑害的妖物,這個時候還來幫助四大機構的人嗎?”


    尉遲笑著。


    事情就和尉遲說的一樣,宋映寒的身份就是四大機構的人,那麽麵對被坑的荀譽,她先天理虧。


    荀譽這已經是比較克製,換做他是荀譽的身份,此時怕是要連宋映寒的族譜都翻出來了。


    臨死之前還不罵罵咧咧兩句,來個痛快?


    雙臂絲滑的垂落在身側,細膩的白色裙擺晃動了一番,宋映寒這就有些泄氣了。


    又不能理解的反問道:


    “我不能明白,我的身份為何不行的?難道身份真的很重要嗎?”


    “我明顯就是想要幫助他報仇的,他難道不想要我幫助他報仇嗎?”


    “起碼他如果站出來幫助我證明袁天罡是一個有問題的人,那麽袁天罡肯定是跑不掉的。”


    “他袁天罡就要被誅九族,連帶著陳未然會一起全軍覆沒的!”


    身份的確很重要啊,尉遲沒敢說出來,隻是心中想了想。


    同時他默默的瞅了一眼宋映寒。


    映寒還是耿直啊,這個時候還在想辦法將荀譽朝著袁天罡的身上拽?


    就是為了讓荀譽拽著袁天罡下水?


    估摸著宋映寒覺得能夠將袁天罡和陳未然拽下水,這就可以讓原本的荀譽安寧了嗎?


    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哎。


    “江舟城想要天翻地覆,亦或是整個天下想要天翻地覆重新改變。”


    “僅僅隻是殺了一個袁天罡是不夠的。”


    “殺的人太少。”


    “至於權傾朝野,是需要時間的。”


    尉遲腦海中淡定的想著。


    轉而對著生悶氣的宋映寒說了一句:“映寒,你能讓我和他聊聊嗎?”


    “可以,但你不怕他殺了你?”宋映寒疑惑,尉遲竟然會這樣突然說。


    “犯不著,他是一個體麵人。”尉遲笑著。


    宋映寒思索一番,點頭同意:“那你小心,我不一定能關鍵時候衝出來的。”


    這意思就是你尉遲小心點,別歇菜了。


    尉遲笑著摸了摸她細膩的手背:“無妨,我去試試看吧。”


    “好。”


    宋映寒重新戴上了麵具,掩飾麵頰上紅暈,暗忖這個壞蛋這個時候還揩油!


    ……


    此時房間內就隻有尉遲和荀譽兩個人了。


    尉遲推開了窗戶,感受著迎麵吹來的風,隨後坐在了距離荀譽一步之遙的地方。


    他靠在牆壁上,扭頭看著這個大胖紙。


    直接開口:“你把我往後的妻子數落了一頓。”


    “賠錢。”


    “?”


    幹咳一聲,瞪著眼睛看著尉遲,荀譽額頭爬了一層黑線。


    “這宋映寒什麽時候變成你往後的妻子了,你們這八字還沒有一撇了吧?”


    “那可不一定的。”尉遲看著對方的無語,轉而輕鬆的問道,“怎麽稱唿?”


    “荀譽。”荀譽迴答。


    “你的本姓還是荀譽?你們妖物沒有自己的名字嗎?”尉遲挺疑惑的,坐在那裏很端正。


    “妖物有自己的名字啊,不過真的要說起來啊。”


    “這就要從很久很久之前開始說起。”


    “說來話長……”


    荀譽的視線逐漸的拉遠,一段關於自己的漫長迴憶就要徐徐展開。


    “好好好,那就不用說了。”


    尉遲伸手阻止。


    他強行避免進入到迴憶殺中。


    荀譽一撇頭,大胖子很生氣的時候,他笑著說道:


    “我暫時以荀譽的身份來稱唿你吧。”


    “我也不想要了解你太多私人的事情,否則要是真的成為朋友,我還不忍心殺你。”


    “那就麻煩了。”


    荀譽非但沒生氣,反而被尉遲說的安逸了很多:“我自然也沒有與你們凡人成為朋友的想法。”


    “不過我看得出來你和他們不同。”


    “你知道嗎?”


    “我能看見你天靈蓋的紅霧。”


    “你可不是一個善茬。”


    荀譽說道。


    “紅霧?”尉遲詫異。


    “是的,紅霧,不過你知道生命嗎?”荀譽沒有直接迴答,則是反問。


    “生是身體,命是靈魂。有生無命,或是花草。有生有命才是凡人亦或是妖物?”尉遲猜測。


    “是的,即便很多人的命格藏匿很深,都是內斂的,但有些人的命格則是對外。”


    “與你而言,我能瞧見你的命格。”


    “天下生命,四等。”


    “白命普通安逸,黑命充滿劫難,金命乃是天人,紅命是血命。”


    “你尉遲這條路走下來。”


    荀譽眯著眼睛看著尉遲,一字一句的說道:“怕是會死不少人噢。”


    “哈哈。”


    “還有這種說法的嗎?”


    “我還是第一次聽見的,你這迷信的。”尉遲絲毫不在意的。


    在荀譽冷笑之中,他直接轉移話題。


    “對了,荀譽啊,我很好奇,當時你為什麽要養荀嫻?”


    “荀譽這樣的人待在你身邊,你不怕養虎為患嗎?”


    “你就信任一個無家可歸的女娃?”


    尉遲看著荀譽這個大胖子。


    “我可以告訴你為什麽要養荀嫻,但你不好奇這件事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荀譽綠豆大小的眼珠子立刻看著尉遲。


    他以為尉遲還想要和他聊聊袁天罡等人的事情,結果這家夥一開口竟然是提起來了荀嫻?


    難道真的不關心袁天罡那邊的事情嗎?


    荀譽嚐試著從對方的眼神中看見一些計謀,但對方這眼神清澈的很。


    好像隻是單純的想要知道他為何收養荀嫻似得。


    “如果不是我瞧見了你的血命命格,我就差點被你騙了。”荀譽暗想。


    而尉遲隻是依舊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他樂嗬嗬的問道:“你作為妖物,為何要養育一個人,這種事情不是吃力不討好的嗎?”


    “我也知道這種事情是吃力不討好的,但很多時候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還是要做。”


    “如此就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對於荀嫻而言,她就是我的後路。”


    荀譽臉皮逐漸的垮了下去,淡定迴答:“意思很簡單,等到有朝一日,讓她有機會給我報仇。”


    “報仇?”


    尉遲看著對方,不太能理解,荀嫻這傻姑娘怎麽能給他報仇。


    荀嫻,“這就是禮貌嗎!”


    荀譽幽幽的歎了口氣,說:


    “為什麽要培養她給我報仇?”


    “這還是要從袁天罡那邊的事情開始說起。”


    說道這裏,他白了一眼尉遲,綠豆大小的眼珠子裏麵充滿了歎然。


    “感情你在這個地方等我,一個問題就將我所有事情都問出來了,還是讓我主動說的。”


    “你比宋映寒強不知道到哪裏去了,她還是標準的天都司做派,天都司救不了人,救不了世。”


    “標準的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強行要來幫助你的。”


    荀譽毫不留情的吐槽。


    “我可沒有這麽大的心機,你這可別被我家映寒聽見,不然要哄很久。”尉遲笑著。


    “嗬嗬,秀恩愛,死得快。”荀譽。


    “……”尉遲。


    “行了。”


    “我與你說就是了。”


    “我都要死了,還是可以相信一次血命之人的。”


    荀譽鄙視了一句:


    “今兒包括以前,我為何聽從袁天罡的要求?”


    “還不是因為他的手中掌控了我無數的妖物同族?”


    “他隻是和我說了,如果他被我供出來,這些同族將會受到最殘忍的折磨。”


    “換做是你,你的選擇不和我一樣嗎?”


    尉遲緩緩點頭:


    “的確,我是你,我也不會將同伴供出來。”


    “很多時候被迫站在大局上去考慮。”


    “這是一種違背自私人性,偏偏又不得已為之的行為。”


    果然是有人在威脅荀譽的啊,威脅的東西真的是意料之中,斬妖司竟然會威脅妖物。


    利益至上?


    “是的。”


    “我不可能在我必死無疑的情況下,還將這種事情供出來的。”


    “我可不想要同族在受盡折磨的同時,還嘲笑我。”


    此時荀譽的語氣緩和了太多。


    他目光看著窗外烏雲蔽日的模樣,聽著耳畔嘩啦啦落下來的雨水聲音:


    “有了這個前提條件,你就知道我為什麽迴去找荀嫻了。”


    “其實我早就看出來自己的無能為力。”


    “隻能依靠培養荀嫻,讓她盡量成為一個剛正不阿的人。”


    “等到她以後有一天突破到了金巡的修為,我就可以將事情全部告訴她了。”


    “到時候即便她依舊會殺了我,依舊會殺了我的族人,但起碼我們是痛快的。”


    “我們更是可以期盼著她有朝一日能夠替我們報仇,將袁天罡等人直接拽到苦痛深淵中。”


    荀譽似乎說著說著,自己就好像是當真了一樣。


    一個大胖子的臉上充滿了那種暢想,似乎真的是在眼前看見了這種情況發生了一樣。


    尉遲的迴答則是帶了一些調侃:


    “幸虧荀嫻還沒有突破,否則你指望著她一個人就可以對抗斬妖司或者天都司嗎?”


    “我隻能說你想多了。”


    “你這種行為最後會害死她,連帶著你的族人都會有可能接受到最慘烈的對待。”


    隻是靠荀嫻來救人?她真的會死的。


    “我沒有的選擇。”荀譽迴答就隻有一句話。


    尉遲點頭。


    麵前的荀譽忽然嘎嘎嘎的笑出來。


    他的嗓子裏麵就像是卡了一口痰一樣,笑容非常不暢順。


    尉遲更是能隱約聽見妖物的很多詭計聲音:


    “當然收養荀嫻還有另外一層的含義。”


    “既然是和你尉遲和我說話,我也就是有話直說。”


    “你荀叔叔我啊,我覺得這種事情也是相當有趣。”


    “你可以想想,一個修士站出來為我們妖物出頭!”


    “然後官府因妖物而大打出手,人更是為了妖物而互相內鬥!你不覺得這種事情很有趣嗎?”


    這意思就是看你們撕逼,我真的很快樂。


    尉遲壓根沒有迴答。


    等到察覺到了尉遲淡定的模樣,荀譽捂著自己的胖臉:


    “不好意思,有些失態了。”


    “我隻是覺得這種事情太有趣了。”


    “自詡高明的官府等人,還能有機會被我這樣一個小小的妖物嘲弄在鼓掌之中。”


    收養荀嫻,主要有兩點。


    第一,指望荀嫻以後替他報仇。


    第二,看著官府中的內鬥。


    至於為什麽培養成剛正不阿的人?因為在荀譽的眼中,這種人很好騙。


    “所以你從來沒有站在荀嫻的角度去考慮過問題?”尉遲丟出去了這個問題。


    “當然沒有。”荀譽隨意。


    “此話當真?”尉遲則是重複的問了一遍。


    破敗的房間內,隻能聽見他平靜的唿吸,當然屋外還有一些被忽略的雨水聲響。


    “你到底想要我怎麽迴答?”


    荀譽低著頭,沉默許久。


    想要說什麽,又時不時的將這種話語直接壓了下去。


    到最後露出來一副非常無所謂的樣子,淡定的迴答:“她是人,我是妖。”


    “你指望我能夠對她有什麽好心思嗎?”


    “這是不可能的,我隻是想要看見你們之間的互相爭鬥,僅此而已。”


    點頭,看著他漫不經心的樣子,尉遲淡定的迴答:“你終究還是個體麵人。”


    荀譽啞然,一言不發。


    房間內沉默了一兩個唿吸。


    再聽見荀譽忽然之間歎了口氣,主動說道:


    “在繼續聊下去之前,我想要問你一個問題,你認識一個叫做袁萬鬆的人麽?”


    袁萬鬆啊,尉遲放在腦子裏麵考慮一下,隨後點頭說道:


    “我認識他的。”


    “我們之前在徐福鎮裏麵見麵過,他還幫助我主持了顯妖大陣。”


    “他是我袁叔,我還是他侄兒的。”


    那是徐福鎮中簡單的小聚,給了兩萬銀子,隨後弄了一個袁叔。


    “好一個袁叔。”


    荀譽快活的拍了拍手掌,肚皮都是呱啦呱啦的。


    他的臉上重新堆滿了笑容,“行,既然你認識他,那麽事情就好說了。”


    “整件事情至少有袁萬鬆和袁天罡兩個人一起處理的。”


    “就我這麽多年的暗中調查,當年他們想要控製了守備司來幫助他們牟利。”


    “他們這就邀請荀譽一同出去遊玩,隨後突然出手,偷襲了荀譽。”


    “荀譽重傷昏迷,這袁萬鬆就從籠子裏麵將我拿了出來,隨後我就附身到了荀譽的身軀中。”


    “再往後的事情你就知道了,他們以我族人的生命安全為要挾,讓我被迫聽從他們的話語。”


    荀譽的這個訴說就和尉遲的推測差不多。


    荀譽是當時被坑了一手,接著被妖物控製的。


    就說這麽強大的一個人,怎麽會有機會被妖物附身的?原來是有斬妖司的狗賊在背後幫助。


    當年的荀譽估計這輩子都想不到自己竟然被一隻普通的妖物附身。


    這誰想的到,突然被坑。


    想來之前荀譽應該不願意和斬妖司等人合作,否則恩怨不會這麽大的。


    尉遲想起來之前徐福鎮的事情,倒也是有些猜測。


    “所以當時徐福鎮出現的妖物,還真的有可能是袁萬鬆這個家夥放出來的。”


    “他們玩的一手賊喊抓賊。”


    荀譽散漫的給予確定:


    “不是有可能,而就是他們賊喊抓賊罷了。”


    “但你尉遲有辦法嗎?”


    “賊喊捉賊就是賊喊捉賊的,誰關心?誰在乎?”


    他語氣中有恨意。


    可偏偏又嫉恨不得眼前的少年。


    血命的人,這麽多年隻瞧見這麽寥寥無幾的幾位而已。


    “哎,當初瞧見你血命時候,我應該稍微上點心的,關鍵是血命非常容易夭折。”


    “我還以為你要死在江舟城裏麵的,尤其是之前聽見你失蹤的時候。”


    “最後沒料到我成你的墊腳石。”


    荀譽苦笑了兩句。


    “哈哈,好了,命格這種東西不提也罷。”


    “至於你剛剛說的這種事情,我會記住的。”


    “暫且按兵不動,等到以後時機成熟,再做打算。”


    再就看著對方胖乎乎的樣子。


    尉遲轉念問道:


    “你好歹是結丹期的修士,你就這麽乖的嗎?”


    “你完全可以和他們決一死戰的。”


    尉遲的確不懂,不懂就直接問出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荀譽當年就是結丹期的修士,那麽這妖物占據了之後,理應也是結丹期的修士。


    既然都是結丹期的修士,為什麽要害怕,有些血性的,就來一個魚死網破?


    “如果可以,我早就這樣做了。”


    荀譽的眼神看的更遠,好像能直接看穿眼前這麽漫長的天空一般。


    頓了頓。


    他問道:“尉遲啊,你知道我們妖物一族是來自於哪裏的嗎?”


    “下三州麽?”尉遲嚐試。


    “是啊。”荀譽肯定,語氣逐漸的拉長,言語充滿了思念。


    “慢著……”尉遲伸出手。


    “你當真比我妖物還要無情?就不能給我迴憶迴憶的嗎!”荀譽倔脾氣來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疑惑中,荀譽發現尉遲從袖口裏麵翻出來一把花生米。


    “!”


    “你特娘的,隨身攜帶花生米?!”


    “就問你吃不吃吧。”


    “吃!”


    在荀譽震撼的目光中遞了過去,兩個人席地而坐。


    一邊吃著花生米,一邊看著外麵的落雨的景色。


    好一片翠綠的森林,好一片荒蕪的小小驛站。


    地麵上都是那種橫七八豎的腳印,淩亂中帶著落寞。


    “我們來自於下三州。”


    “原本我們的敵人也不是你們凡人。”


    “亦或是,你覺得我們這種高明的存在,會對區區的凡人之軀表達覬覦之情嗎?”


    荀譽吃著花生米,嘴巴中頓時出現了炒花生的香氣。


    尉遲的下巴上下動著。


    一邊吃著花生,一邊也是略有認可荀譽的說法。


    荀譽說的東西,是自己之前沒有想到的。


    此時再去迴頭去想想,類似於荀譽這樣的妖物的確是挺厲害的。


    它們竟然可以直接鑽到凡人身軀中,就可以控製凡人的。


    這麽逆天的存在,偏偏又為什麽對凡人之軀感興趣?這不就是降級的嗎?


    “是我理解的這個意思嗎?”尉遲問。


    “當然。”


    荀譽擲地有聲的說道:


    “既然說到這裏,我就先給你介紹一下我的族群。”


    “我們不是你們口中的大白老鼠!”


    “放在你們的口中,我們應該被稱唿為“諦羽”。”


    “相傳我們乃是一隻荒古神獸落下來的羽毛幻化的,原本居住在下三州的。”


    “若不是你們修士來到下三州。”


    “我們諦羽一族成年了後,我們就會開始狩獵其他妖族的幼年體。”


    “我們隱匿性很強,更是擁有鋒利的尖牙。”


    “而等到我們那些幼年體妖物合二為一之後,我們便是會以另外一個形態開始生活。”


    “我們甚至可以完全利用其他妖物先天天賦,隨後加快修煉。”


    “往後即便我們這個妖殼身軀被破壞,隻要我們本體諦羽還活著,我們就可以重新開始。”


    “而擁有者很多經驗的我們,我們會越來越可怕,越來越強大。”


    “對於修煉的領悟,對於戰鬥的奧義,我們是不斷疊加的!”


    “可是來到了你們這六州之後……”


    說的,憋屈。


    兩顆花生米塞到嘴巴裏麵。


    血淋淋的都是淚。


    “即便我們能控製你們,但我們根本沒辦法控製你們修煉的靈根。”


    “以至於這荀譽放在我眼中是一個巨大的黃金礦脈,我就是不能搬運它絲毫。”


    “這麽多年來的刻苦修煉,我也不過就是喚醒了他練氣一重的修為罷了。”


    “所以你尉遲讓我練氣一重的修為去和袁天罡戰鬥?”


    “你對於修士的境界是沒有基礎理解的麽?”


    荀譽說的小心肝都揪起來了。


    “這我還是第一次聽見,真的是我笨了,我以為你會犯這種基礎錯誤。”


    “我以為你不過就是一個貪生怕死的妖物而已。”


    “滿口情懷大義,實則虛情假意。”


    尉遲笑嗬嗬的作揖,示意自己錯了。


    這還差不多,荀譽滿意尉遲的態度:


    “所以這一次是在你們的主場,我輸了就是輸了,誰沒輸過的。”


    “但你們要是敢去我們下三州造次,我們的同胞會讓你們有來無迴,死無葬身之地的!”


    “並且你們最好小心點,我有預感,你們如果再繼續對待我們。”


    “我們諦羽將會聯合其他的妖物一起,對你們發起進攻,讓你們知道我等天賜妖物的怒火!”


    荀譽激昂。


    尉遲能明顯聽見荀譽語氣中的驕傲!


    可不是麽,換是他,他也驕傲。


    咱在下三州混的非常好,各種厲害各種逆天。


    偏偏在幼年的時候被抓到了這種地方來,控製了根本不想要控製的凡人。


    並且還要被其他的修士當作傀儡絲線,這種事情說出去真的是丟妖的。


    奈何尊嚴這種東西,有的時候說沒就沒了。


    即便荀譽這個時候說的各種激動,似乎能夠看見他眼神中對於下三州的向往。


    可現實就是它會死在斬妖司的手中。


    “喝茶。”尉遲又從另外一個袖子裏麵摸出來一個茶壺。


    在荀譽噗的一聲中,兩個茶杯也摸出來了。


    一杯茶,一把花生米,一個客棧坐一天。


    尉遲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湯,身軀一陣舒暢,笑著問道:“除了諦羽之外,還有類似的嗎?”


    和尉遲一起喝茶的荀譽,他頓時無奈的很。


    “你的關注點是不是有問題?”


    “我在說我諦羽一族的事情,你卻在問我還有沒有其他?”


    尉遲笑著:“哈哈,我就這麽一問,你不樂意迴答就算了。”


    白了一眼尉遲,荀譽泄氣:“看在你給我喝茶的份子上,我給你這個麵子。”


    放下茶杯,示意尉遲再給自己來一杯,荀譽拍了一顆花生米到自己的嘴巴裏麵。


    他說道:


    “對於我們妖物而言,是有先天後天一說。”


    “先天就是你們眼中正常理解的妖物,一出生就非常的強大,體內流淌著上古神的血液。”


    “後天則是和我們諦羽一般,是需要不斷附身、不斷磨礪才能一步步的往前走的。”


    “那你說我們所在的三個州,難道就沒有其他的後天嗎?”


    “要知道下三州僅從規模上來看,我們的塊頭,是你們凡人居住六大洲的三倍還要多。”


    “你們說到底不過就是井底之蛙罷了。”


    感受著對方濃烈的怨念,尉遲連忙多給他到了一些茶湯。


    他這也是笑嗬嗬的說道:“大師,我悟了。”


    “誒,別提了。”


    “我好歹也是在江舟城混了這麽多年,我的處境讓我看見太多太多的陰險狡詐了。”


    荀譽又忍不住的說了一句


    “我們諦羽本來應該和其他的後天一樣,一生奔著絕技而去。”


    “我們卻要受困在這種小小的城池之中,笑煞我也!”


    “笑煞我也啊!”


    心中一腔怨氣,無處發泄。


    荀譽忽然就老淚縱橫。


    突然就哭出來了。


    尉遲能感覺到對方的悲愴。


    很多事情真的要說講的一清二楚的,反而沒有意思,要說荀譽本身有什麽錯誤嗎?


    那還真的沒有。


    大好的天氣,坐車列車,吃著火鍋,剛剛出城就被麻匪劫了,你說這冤不冤的。


    隨後被裹挾到修士的六大州內,各種委屈,各種難受。


    完全沒有作為諦羽一族的亮堂可言。


    尉遲在荀譽痛苦之中,直接幽幽說道:


    “事情到了這裏了,咱們也差不多聊完了。”


    “所以咱有沒有什麽遺產的?”


    “你反正以後用不著了,u看書 .uuanshu.co 你可以給我啊。”


    老臉瞬間烏紫色。


    荀譽抓著自己的心髒,盯得笑嗬嗬的尉遲。


    他苦笑著喊道:“你這家夥,你的心是肉做的嗎?”


    是肉做的啊,可惜不能拿出來給你看,尉遲直視著他綠豆大小的眼珠子:“你就不想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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