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之上,林淵負手而立,無悲無喜。


    南少林的和尚?


    林淵打量著此人,麵露不屑。


    在他看來,這和尚所說的話未必是真的。


    辟邪劍譜從南少林走失也不是一年兩年,更不是這七天才知曉的事情。


    早在幾十年前,林遠圖就憑借著辟邪劍法縱橫武林。


    這麽多年過去,南少林才想起來派人追迴秘籍,在這兒忽悠誰呢?


    其中定有隱情。


    隻不過,現在並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一個和尚而已,林淵還沒有放在眼裏。


    當務之急,是拿下福州一地,是明教的發展。


    “辟邪劍法在我手中,此事稍後再議。”


    林淵的目光掃過台下眾人,朗聲道:


    “大家不必擔心,我明教做事,向來以理服人!不會難為大家的!”


    眾人看著周圍明教弟子手中明晃晃的箭矢,沒有人說話。


    他們可不是傻子。


    青城派餘滄海在他們這群人裏麵,已經算是武功絕頂,江湖盛名,卻還是被林淵一掌轟殺。


    而此刻,周圍還有這麽多的明教教眾,他們這時候搗亂,那不是找死麽?


    林淵那狂暴駭然的一掌,此刻仍舊留在他們腦海中揮之不去。


    胡把總心中雖然憂心府中的情況,但也不敢輕舉妄動。


    他已經隱隱猜到,林淵來到福州,不僅僅是為了青城派的事情,也是想發動政變的。


    借著擂台比武,氣勢如龍聲望加身,一舉拿下荊州。


    隻是過了片刻,福州成知府便跟著彭和尚還有沈富一起來到擂台周圍。


    他見到林淵站在台上,已然猜到了結局。


    “林教主……咱們有事兒好商量。”


    “福州百姓從未與明教為敵,在下也並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之事。”


    知府一邊說著,一邊偷偷看向胡把總。


    隻見胡把總沉默的搖了搖頭,知府的臉色也黯淡下去。


    林淵搖了搖頭,“知府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要的是什麽。”


    “況且,你拖延時間也是無用。城防的守兵和這位把總,也奈何不了我。”


    “如今元廷氣勢已經衰竭,閣下又何必跟著送死?”


    林淵的目光盯著知府,這位知府大人想再退避,也避無可避了。


    最終,他長歎一聲,對林淵拱手抱拳道:


    “林教主,你武功卓絕智計無雙,不僅斬殺了賊人餘滄海,更能夠擔起中原氣運。”


    “今日之後,福州城當以林教主馬首是瞻,但有吩咐,絕無二話!”


    他這話一落,場間頓時一靜。


    胡把總也歎了口氣,沉聲道:“胡百戰,亦願!”


    “林教主!”


    “願跟隨教主!”


    林震南,彭和尚等人紛紛行禮。


    福州一戰,不僅斬殺餘滄海出了林淵心中惡氣,更是兵不血刃便拿下了福州城。


    明教若是正麵攻城,少不得要犧牲許多,而如今他們接著這一場武林爭鬥突然出擊,一舉拿下了福州。


    台下眾人看著高台上的知府把總、壇主鏢頭紛紛向那少年卑躬屈膝,隻覺自己一輩子都沒有今天這一日精彩。


    “大丈夫當如是啊!”揚名江湖,本就是豪俠們的心中所願。


    但是他們心裏,隻敢有羨慕嫉妒,卻不敢有恨意生出。


    他們知道,在今日之後,福州恐怕隻有一個聲音了。


    那就是明教教主林淵的聲音!


    台下的眾人很快散去,林淵也沒有多留他們。


    這群江湖豪客,翻不起什麽浪花出來。


    人群中,令狐衝和嶽靈珊苦笑一聲,策馬離去。


    在之前他們還以為林淵是初出茅廬,與他們年紀差不多的少俠,沒想到竟然是那個明教之主。


    可歎令狐衝之前還認為林淵狂妄自大,沒想到真的誅殺了青城派掌門餘滄海。


    今日福州這一件大事,得盡快迴去報告師父才行。


    眾人跟著林淵,來到知府府上。


    林淵坐在首位,下令道:“知府大人,我知道這一城之中,並非是你一言之堂。今日你投了我明教,未必服眾。”


    知府點了點頭,“教主明鑒,治理一城要處理很多勢力,商賈豪紳,或者士兵與城內的小門派都是主要的麻煩,至於普通的百姓倒是不會有太大的阻礙。”


    林淵頷首道:“無妨,我再留在福州三日。這三日內,你帶著胡把總、彭和尚以及福威鏢局,掃平福州城裏一切反對的聲音。”


    “士兵,豪紳,商賈,門派。有不服者,可以告訴我。”


    “不過要善待百姓,我聽過一句話叫做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不可小覷百姓的力量。”


    眾人心中駭然,知道林淵要以雷霆手段鎮壓快速一切。


    而林淵的後一番話,更是讓眾人心中一愣,不由得反複咀嚼這句話之中的含義。


    知府,沈富,彭和尚眾人都是明事理之人,頓時察覺這句話的不同尋常。


    福州知府的心中更是覺得這位明教之主非同尋常。


    而林淵的心中,其實並沒有想那麽多。


    說完之後,他的目光看向格格不入的一人。


    南少林的和尚。


    “喂,那和尚,現在該說說你的事情了。”


    那僧人雙手合十,朗聲道:“貧僧乃是渡元和尚的師侄,法號慧真。”


    “渡元和尚,便是林家先祖林遠圖的在南少林時候的法號。”


    “貧僧此番下山,乃是奉主持之命收迴辟邪劍譜。主持聽聞施主與餘施主要在福州城比試,恐殃及無辜,無端造成殺孽,便吩咐貧僧取迴辟邪劍譜。”


    說著,慧真和尚微微行禮:“還望施主成全。”


    成全你個鬼!老子費了這麽大勁,與青城派結下了死仇得到的辟邪劍譜,就這麽想拿走……林淵心中暗道。


    更何況,辟邪劍譜已經被林淵毀掉了,就算是他想給也給不出去。


    不過,林淵並不打算告訴此人事實。


    “大師說笑了,那辟邪劍譜是我好不容易就得來的。為此,我還與青城派接下了梁子,豈能說給就給?”


    林淵搖頭道:“況且,咱們做事可是要講究一個等價交換。我給你劍譜,你又能給我什麽?”


    “這……”慧真和尚似乎不善言辭,沉默片刻後說道:“貧僧也不知該如何與林施主交換。”


    “不過,主持在臨走前曾經交代我,如果得到辟邪劍譜的施主不願意交還,便請施主隨我上南少林一趟。”


    “主持願意親自與施主交換劍譜,不知施主可否行個方便。”


    看來,這慧真並沒有執著於拿走辟邪劍譜,反而是南少林的方丈對此比較看重。而且從主持的吩咐來看,這倒是個會辦事兒的。


    也罷,便不為難這慧真和尚。


    南少林距離福州城不遠,一來一迴也不過半天時間。左右福州城裏也沒有什麽事情,過去一趟也好。


    況且,他也想親自見一見主持,看看能從南少林的手裏換些什麽好東西。


    “既然如此,那我就隨你去一趟南少林。”林淵笑道。


    南少林寺門之前,一個僧人以及一個青衣男子並肩而立。


    正是林淵和慧真和尚。


    南少林,地處莆田九蓮山麓。


    迴想起後世那個做鞋子非常有名的地方,林淵不由得一陣唏噓。


    眼前的寺廟古香古色,梵音陣陣,隻是站在廟門便覺得清心寡欲。


    林淵深吸一口氣,暗暗守住本心。


    他可是記得,當日在擂台上慧真和尚一聲佛偈,竟能讓他平息心中殺意。


    不知道這是什麽功法,倒也是有些意思。


    有慧真和尚帶著,林淵直接跟著走進了南少林之中,主持所在的院子。


    “請林施主稍等,貧僧這便去稟報主持。”


    說著,慧真和尚便走入屋內。


    過了片刻,便請林淵也進了屋中


    隻見一個胡子花白的老僧端坐在蒲團之上,如果說慧真看起來有五十歲上下,那麽這個老僧則是耄耋之年,足有八九十歲年紀了。


    是個老家夥了。


    秉持著敬老的原則,林淵便也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見過方丈,不知如何稱唿?“


    “老衲法號渡厄,慧真已經與我將過林教主乃是明教教主,請坐。”


    林淵聞言坐下:“渡厄方丈,不知您與那林遠圖,是什麽關係?”


    “林遠圖還在少林的時候,老衲是他的師弟。當年如南少林時候才不過幾歲,第二年渡元師兄便還了俗。”


    林淵點了點頭,看來這渡厄方丈是屬於那種年紀不大,但是輩分極高的那類人。


    輩分這東西,說來就是奇怪的。


    莫說是門派中的輩分,哪怕是後世之中親戚的輩分也有時候難以說清楚。


    林淵記得後世之中,年近三十的他過年迴家竟然要對著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叫姨娘……


    當時的場麵恨不得用腳趾頭摳出來一套三室一廳,但是現在迴想起來,竟生出惘然之感。


    偌大的江湖,卻也沒有了親人。


    搖了搖頭,林淵拋去心中的惆悵問道:“聽聞方丈想要取迴辟邪劍譜,在下有個疑問還請方丈解答。”


    “施主請講。”


    “辟邪劍譜流傳在外也並非是一天兩天了,這麽多年下來,為什麽南少林在這個關頭才想起來收迴?”


    林淵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如果對方說自己之前沒有線索,林淵是一點兒也不相信的。


    渡厄方丈歎道:“林教主有所不知,其實那本最開始的葵花寶典,並沒有被盜走。在渡元師兄還俗之後,我的師父紅葉禪師便將葵花寶典焚毀了。”


    渡厄語氣平緩的說出了當時的情形。


    據他所知,《葵花寶典》乃是從前朝宮中流傳而出,之後輾轉流入莆田南少林,由當時的方丈紅葉禪師保管。


    當時乃是華山派的嶽肅與蔡子峰趁著拜訪之時偷閱寶典,將其中內容記下,迴山之後再靠著迴憶抄寫。


    紅葉禪師認為《葵花寶典》乃是害人之物不得留世,便將其焚毀。並且派渡元和尚前去討要,豈知渡元從此便還了俗。


    “那華山派的人與渡元師兄都是憑著記憶重新寫出的葵花寶典,而非盜走我寺中的秘籍。”


    “就算我們取走了這一本書,他們迴身便又會寫出另一本。人心貪念不止,我們即便是收迴再多書冊,也是無用。”


    “如今時光變遷,當年記得寶典之人早已經不在,隻要收迴秘籍便可以將此邪功徹底毀去了。”


    林淵眉頭一皺,這老和尚看似迴答了自己的問題,實則並沒有說出讓他驚訝的信息。


    若是林淵不知道笑傲之中關於葵花寶典的劇情,這一番話倒是能將林淵騙了過去。


    但是林遠圖與華山劍氣之爭早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他們若是想要毀去,早有辦法。


    看來這渡厄禪師沒和我說實話啊……


    林淵笑道:“若是在下願意交出辟邪劍譜,方丈可有什麽事物能與我交換不成?”


    “林教主若是能毀去這本劍譜,可是大功德一件。”渡厄方丈道。


    別整這虛的!


    林淵一動不動的看著渡厄和尚,房間裏便靜了下來。


    看著渡厄和尚微笑的麵容,林淵氣不打一處來。


    他娘的怪不得你們南少林收不迴辟邪劍譜,根本沒有誠意好吧。


    果然,人類的本質就是白嫖。


    林淵見到實在是拿不到什麽好處,便不在這裏多費時間。


    一個老頭子罷了,要是繼續吵下去,這老方丈在他身前一躺,那才是真的說不清楚了。


    記得他以前有個開大奔的朋友,後來都騎自行車了。


    “實話與渡厄方丈說了,在看過劍譜之後,我便將其毀去了。”林淵擺了擺手道:“若是沒有其他事,在下便告辭了。”


    不和這老流氓一般見識,林淵打算趕緊撤退。


    “阿彌陀佛,林教主且慢。”


    渡厄禪師忽然聲若洪鍾,這一聲佛偈落在林淵腦海中,竟讓他的動作產生瞬間的停頓。


    又是這古怪的佛偈!


    林淵的心中大驚。


    他如今的氣血都已經是遠超常人,那古怪的佛偈,也隻能阻止它一個唿吸不到的時間。


    但是這樣的時常,已經讓林淵感到心驚。


    高手交戰,莫說一個唿吸的時間,哪怕是眨眼的功夫便足以分出勝負。


    “林教主雖然毀去了劍譜,但是想來已經看過,記在了心中。”


    渡厄方丈緩緩地道:“為了防止江湖上再造殺孽,不如請施主留在此處,且與老衲研究研究佛法。”


    林淵的心中冷笑,這哪裏是討論佛法,真就是物理超度吧。


    不過,這樣也好。


    若是談論些佛語機鋒,林淵還真的未必是對手。


    物理超度他不是很擅長,但是他擅長送人上西天!


    “老賊禿,uu看書 .uanhu 本教主是給你南少林麵子才來的,早就猜到你沒安什麽好心思。”


    “辟邪劍譜我本來便瞧不上眼,你若是願意與我做些交換,我便幫你個忙也沒什麽。”


    林淵緩緩地轉過身來,昂頭用眼底看著渡厄與慧真二人。


    “今日倒要看看,南少林能不能留得住我!”


    林淵的身上頓時爆發出可怖的殺氣,整個佛寺之中都是一變。


    他的武功,走的便是霸絕之道。


    碰硬的,他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怕過誰。


    烈陽風雷,更是將他一聲氣血與霸道之意凝聚到巔峰的一掌。


    林淵氣勢攀升,一掌拍出。


    另一邊,渡厄和尚的僧袍無風自動,一道截然不同的氣息蔓延開來。


    似是平和,似是淡泊。


    但是在林淵的眼中,那是沒有熱血的冰涼與死寂。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渡厄雙手合十,緩緩推出。


    “貧僧這一掌,名為無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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