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來的時候,他的眼底充滿了仇恨的光芒,看著不遠處那個狼狽倒在地上的女人。


    隨著燕皇的死亡,納蘭曦身上的力量迅速消散。


    看著容琰手中的長劍,她滿眼都是驚恐之色,掙紮向後退著。


    “別……別過來!”


    她不想死!


    唯一一次的重生機會已經用掉了。


    如果再死一次,她就會永遠消失在這世間。


    突然,被什麽東西扳倒了。


    一看,竟然是明若雪!


    她一直倒在地上假裝昏迷,此時卻睜開眼睛看著她。


    四目相對,電光火石間已經透露出無數訊息。


    這一刻,納蘭曦恍然明白了什麽。


    迴想起他們闖入玉霞山的那一日,她突然感覺到熟悉的氣息。


    可當她見到明若雪,那種感應便消失了。


    後來才知道她與自己一樣,都是係統攻略者。


    一般來說,兩個攻略者是不可能出現在一個世界的。


    不隻是擔心影響攻略進度的問題,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弱肉強食。


    強者能將弱者的力量據為己有。


    而那個弱者,失去了係統力量的照拂,將會徹底灰飛煙滅。


    當她得知明若雪的來曆,第一反應便是想要吸收對方的功力為自己所用。


    修煉的進度實在是太慢了,如果能直接吸收了對方的係統,順便繼承她在先前世界之中獲得的經驗和積分,力量豈不是突飛猛進?


    但那個時候明若雪與係統爭執之後,便徹底失去了感應,跟一個普通人沒什麽區別,隻能暫時作罷。


    現在……情勢卻發生了變化。


    就算他們不殺她,失去了男主的維係,她也會功力散盡而死。


    與其這樣,倒不如運用最後的力量做點什麽。


    看著不遠處納蘭璟的屍體,她終於下定決心暗中施法。


    與此同時,容琰手中的長劍也深深刺入她的胸口。


    納蘭曦的雙眼愕然放大,身體化作黑霧一點一點消失不見。


    這個禍害終於死了!


    隻是付出的“代價”卻不小。


    不止犧牲了性命,大家也都傷得不輕。


    大殿的門終於打開,祁淵等人衝了進來。


    他們看到大殿上方的黑氣,知道一定出了事,便趕過來支援,卻被隔絕在外,無論如何都無法入內。


    等到終於進來的時候,一切已經結束了。


    納蘭曦已經灰飛煙滅,這本是值得慶祝的時候,但是沒有一個人高興得起來。


    他們走到納蘭璟的麵前。


    腦海中不禁迴想起當初四人相聚之時,他永遠都是那般絕塵濯世,雲淡風輕的模樣。


    可現在的他卻是臉色蒼白、雙目緊閉,沒有一絲氣息。


    寧止語氣無比沉重:“迴想起從前我們四人相聚,納蘭兄吹笛,祁兄舞劍,花兄作畫,我吟詩的情景,稱得上是風花雪月,那樣的時光……再也迴不去了。”


    花靨一向嘴硬,自從得知納蘭璟的背叛,對他恨得可謂是牙癢癢。


    可是現在,看起來最難過的就是他了。


    “你不是一向都是我們四人中的智囊嗎,怎麽就把自己淪落到這般境地?什麽清高自傲,全都是沽名釣譽,有本事你就醒過來再跟我們較量一番啊!”


    祁淵俯下身體,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來世,我們再做朋友。”


    人死之後,身體或許還能存留一段時間的記憶。


    他雖然已經氣息全無,眼角竟然落下了一滴淚。


    這一幕,讓人如何不動容?


    寧止看向容琰問道:“他的屍體,你打算如何處置?”


    按照納蘭璟生前的罪行,怕是要五馬分屍吧!


    他們先前的確是希望他不得好報,但現在人真的死了,還有什麽是過不去的呢?


    “人死如燈滅,前塵因果皆已消散,他始終都是我的皇兄,我又怎麽會褻瀆他的屍身呢。”


    蕭慕白卻道:“容兄,我有個不情之請。”


    “什麽事?”


    “師兄臨終之前說過,想念在驪山的那段時光,可否讓我將他帶迴驪山,葬在師父的墓旁。”


    容琰想到這的確是他臨死前唯一的心願,便也答應了下來。


    他們在梁國停留了不少時間,此事已了,也該迴去了。


    迴去的途中離驪山不遠,也算是順路。


    那裏既然是皇兄生前最為自在的地方,他也希望他能在死後得到安寧,在那裏安息長眠。


    接下來,便是燕皇。


    對於他的安置,他要問過母後的意思。


    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她的魂體變得更加虛無了,幾乎已經是透明的狀態。


    他明白了什麽,眼底閃過一絲痛色。


    他剛出生不久,母後便離他而去。


    時隔二十多年好不容易相聚,卻隻有這麽短短的一瞬嗎?


    顧鳶卻對著他溫柔一笑:“琰兒,母後要走了。其實母後早就應該魂歸地府,陰差陽錯之下,才在人世停留二十年。能讓我再見你一麵,已是上天恩賜,母後無比感激上蒼,如今要去自己該去的地方了。”


    這些,他都明白!


    隻是……舍不得。


    雲璃輕輕握住他的手,給他溫暖和力量。


    “母後要按照約定跟父皇團聚了,應該為他們感到高興。”


    她總是這樣,能在最關鍵的時刻撫慰他的心田,哪怕是苦中一點甜。


    沒錯,他應該高興。


    父皇和母後已經錯過了二十年,接下來他們便可以真正相守了。


    人生便是一場曆練,無論經曆怎樣的過程,最後都要身歸混沌。


    既然改變不了結果,那就努力做到不留遺憾。


    “我明白了,我會讓父皇與母後合葬在一起,完成你們生同衾死同穴的約定。”


    顧鳶露出感動的笑容,看向不遠處的雲璃。


    “雖然母後不能永遠陪在你的身邊,但你已經遇到了那個能夠真心相愛之人,這已經是你最大的幸運,日後你們要相互扶持,執手一生……”


    交代完最後的話,顧鳶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她的魂體開始慢慢消散,最後消失不見。


    看著男人眼底的哀傷,雲璃轉過身將他抱緊。


    “不要難過,母後已經跟二十年前那個在她危急時刻猶如天神降臨、救她於危難之際的少年郎團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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