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對峙的三人全都怔住了。


    蕭霓裳杏目圓睜,納蘭璟震驚無比,雲璃更是好似被封印在了原地。


    她甚至不敢迴頭,也沒有勇氣迴頭。


    心跳得很快,幾乎要從胸腔溢出。


    生怕一轉身,最後隻是一場夢。


    那一劍是她親手所刺,正中心髒,沒有任何複生的希望。


    “你……竟然沒死,這怎麽可能?”納蘭璟失控喊出了聲。


    “不這麽做,又如何讓你主動現身呢?”


    男人走上前,慢條斯理從胸口拿出一樣東西扔在地上。


    “護心鏡!你竟然如此狡詐!”


    “兩年前,你不正是用此物瞞天過海,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納蘭璟沒想到,他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得知一切,氣得握緊拳頭。


    兩年前,他就輸給了他!


    兩年後,在他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之時,他還是能夠在關鍵時刻扭轉整個局勢。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大概……是從木蘭圍場吧!”


    “不可能!整個計劃我都沒有親自現身,更沒有露出一絲馬腳。”


    容琰看著他,目光之中帶著一絲輕蔑。


    “你對自己太自信了,這世上懂得奇門遁甲之術的人雖然不少,但如此高明的布局,需心思極為縝密之人才能做到,最重要的一點,還要對我們足夠了解。”


    “不過我當時也僅僅隻是懷疑而已,是你自己按捺不住緊接著開展下一步計劃,露出的蛛絲馬跡也就越來越多,真正讓我確定你的身份,便是那一夜,璃兒身上雨前龍井和鬆延香的氣息。”


    “記得當年我們每次對弈之時,你最喜歡喝雨前龍井,香爐中焚著鬆木和白檀,除了你,這個世上再無第二個人。”


    一個人掩藏得再好,但有些習慣也是很難改變的。


    往往這些讓人忽視的小細節,便會成為暴露的關鍵。


    納蘭璟自以為心思縝密,沒想到跟他比起來,竟然還是遜色一籌。


    終於,他緩緩抬手,摘下臉上的麵具……


    五官俊美猶如刀刻,猶如精心雕琢的玉石,鳳目狹長深邃,仿佛無盡幽暗的深潭。


    清幽冷傲、矜貴高雅,猶如九天攬月。


    最重要的是,他的眉目與容琰竟有幾分相似。


    這一刻,雲璃終於明白他為什麽要戴著麵具掩藏自己的身份了。


    因為他在世人的眼中,的確是個已死之人!


    難怪,他會擁有燕國皇室的信物,因為他的的確確就是皇室之人!


    納蘭璟一臉不甘看著眼前的男人:“你既然知道一切是我做的,為什麽沒有早日戳穿,還要主動進入我設下的陷阱之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隻有讓你以為自己穩操勝券之時,才會徹底放鬆警惕。”


    突然,男人臉上浮起一絲苦笑:“我算得了一切,沒想到你還是有辦法將消息傳到雲兒那裏,更沒想到……”


    接下來的話,他不忍繼續說下去,雲璃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要解釋點什麽,卻又覺得什麽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


    就算沒有這件事,從得知那個真相開始,他們之間就多了一道無形的阻隔,再也無法迴到從前了。


    納蘭璟不禁冷笑:“就算有本事逼我現身又如何,不會真以為我還會像兩年前一樣沒有反抗之力吧!”


    “當初我無意殺你,隻是廢了你一雙腿,讓你無法再興風作浪,沒想到你竟然還是不思悔改,變本加厲,今日我不會再手軟了!”


    雲璃有些震驚。


    這麽說,真的是他下的手?


    他們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深仇大恨?


    “你就那麽篤定自己贏了嗎?”


    納蘭璟眼底露出一抹古怪的笑,下一瞬,他竟然閃身向著蕭霓裳而去。


    尋常掛於腰側從不離身的白玉笛,此時卻成了最危險的兇器。


    “不要!”


    意識到他要做什麽,雲璃立即出聲阻止,可惜已經晚了。


    她隻來得及扶住蕭霓裳倒地的身體,鮮血噴湧而出……


    頸部大動脈已經被切斷,無力迴天。


    蕭霓裳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卻還是用留戀的目光看著不遠處的男人,伸出滿是鮮血的手,似乎想要抓住點什麽。


    這一刻,雲璃對她怎麽都恨不起來了。


    雖然蕭霓裳助紂為虐,做了不少壞事,可她苦苦追尋的不過隻是一段感情。


    為此,她付出了一切,最後連命都保不住了。


    在雲璃請求的目光之下,男人終於走了過來。


    鮮血順著嘴角和脖頸不斷湧出,她的聲音也微弱無比:“容哥哥,我……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錯事,後悔……也來不及了如果……有來世,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讓我……”


    蕭霓裳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抬手想要去抓他的衣角,卻被男人皺眉退後一步。


    “如果有來世,去找一個真正愛你的人,不要再遇到我了!”


    蕭霓裳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


    果然……他連騙她一下都不願意!


    一直以來,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她明明早就知道這一切,卻偏偏無法說服自己放下執念,最後落得這樣的下場。


    蕭霓裳在萬般不舍和遺憾之中,緩緩閉上了眼睛。


    雲璃的心情尤為沉重,滿腔憤怒讓她瞪著不遠處的男人:“你是不是瘋了,竟敢殺害大梁公主!”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簡直不敢相信,素日那般高雅溫和的人,竟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男子嘴角噙著一抹諷刺的笑:“她害了你這麽多次,你竟然也會心軟嗎?再說……誰能證明她是我殺的?”


    話音剛落,外麵突然傳來一陣馬蹄之聲。


    雲璃心中一沉,有人來了!


    如果被他們撞見蕭霓裳死在這裏,一定會出大事的!


    這一刻她才明白,他是想把殺害大梁公主的罪名推到他們身上!


    離開之前,他留下最後一句話——容琰,我們之間終有一戰,但不是現在,希望你還有機會活到那個時候吧!


    說罷,他的身影就從他們眼前消失不見。


    這片竹林顯然被他設了陣法。


    無論如何,他都會讓自己全身而退!


    外麵的人馬終於趕到,將他們團團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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