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迴城
“快跑，快跑，再堅持幾步就到了。”
“嘿呀，嘿呀。”
一對年輕的男女，氣喘籲籲的跑到公社辦事處，放眼望去，今天的公社外麵，到處都是年輕人。
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
知青。
到了門口，林平平反而膽怯了，那道平平無奇的大門，在她眼中，仿佛重若萬鈞。
萬一考不上呢？
萬一被刷下去了呢？
“不行了，不行了，你進去吧。”
接著，林平平擺了擺手，示意陳煥進去，她不敢親自去看。
“那好。”
陳煥此時並沒有注意到林平平的異樣，興衝衝的就跑進了公社大門，一路上，他碰到好幾個相熟的知青。
“考上了沒有？”
“考上了？”
“恭喜，恭喜。”
來到知青辦，整間屋子裏都圍滿人了。
“大興莊的楊群，有沒有？”
“別擠！別擠！”
“胡家村的王浩，王浩，有沒有？”
“同誌，下楊村的何莊！”
……
一大群知青七嘴八舌的問著，得知自己考上的人，立刻變得喜氣洋洋，而收到‘沒有’的人，就跟枯萎的花一般。
蔫了。
高考恢複了啊。
考上大學，就能迴城！
還能包分配！
對於這些知青而言，鄉下是真的呆夠了，考大學是為數不多向普通人開放的迴城渠道。
“同誌，同誌，小楊村林平平有沒有？”
陳煥好不容易擠到前麵，一張口沒有問自己，反而問起了林平平的錄取通知。
如果李傑在當麵，肯定會給他幾個毛栗子吃。
舔狗不得豪斯！
他跟陳煥說了好幾遍，結果這家夥還是成了林平平的俘虜。
“小楊村林平平？”
“沒有！”
那個負責分發通知書的男人，一邊迴著，一邊翻找著錄取通知書。
“小楊村倒是有一個叫陳煥的。”
一聽沒有林平平的錄取通知書，陳煥心底沒有任何激動。
怎麽沒有呢？
考試結束，他們倆個對過答案，林平平的考試成績跟他差不多。
等等。
忽然間，陳煥猛然想起一些報紙上的零碎消息。
難道是出身的緣故？
是了。
應該是。
林平平她爸還沒平反。
政審那一關，林平平恐怕過不去。
念及至此，陳煥顧不上高中的喜悅，已經開始想著如何安慰林平平。
……
燕京。
“大海，你怎麽買這麽多東西？”
看到李傑拎著一大摞，又是肉，又是雞的，胡桂蘭拍了一下他。
“你這日子不過了啊？”
“媽，煥兒要迴來啦。”
今年年初，李傑已經跟陳青領了證，雖然婚禮還沒辦，但這口，已經跟著改了過來。
“啊？”
一聽兒子要迴家，胡桂蘭先是一喜，然後又是一臉疑惑。
“不對啊，煥兒也沒來信，他跟你說了？”
“那倒沒有。”
李傑嗬嗬一笑：“但這兩天是高考放榜的日子，以煥兒的成績，肯定能考上大學。”
“你倒是個半仙。”
胡桂蘭笑著道：“還能掐會算。”
“媽，誰是半仙啊？”
這時，陳曉鷗探頭探腦的從屋裏往外瞄了一眼。
“你姐夫咯。”
“哇。”
看到李傑手上提著的東西，陳曉鷗一個箭步，衝出了房間。
“姐夫，你又買肉啦。”
時光飛逝，昔日的小豆丁，也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年歲漸長，陳曉鷗出落得愈發水靈。
“吃，吃，吃，就知道吃。”
胡桂蘭瞪了小丫頭一眼：“一天天的，家務不做，隻知道吃喝睡。”
“小饞貓。”
李傑笑著揉了揉她的腦瓜子：“這是給你哥吃的，等你哥迴來再燒。”
小丫頭是那是很圓潤的腦袋，手感很不錯。
“啊？”
一聽二哥要迴來，陳曉鷗立刻興衝衝的問道。
“我哥要迴來了？”
“快了。”
李傑微笑道：“估計就這兩三天的功夫吧。”
第一年恢複高考的錄取通知時間跟平時不太一樣，考試是冬天，錄取通知書是2月份發出。
報道是三月份。
如今，已經是三月三號，不出意外的話，陳煥已經在迴來的路上了。
事實正如李傑所料。
遠在懷柔的陳煥，正在打包行李，準備迴城。
各種手續，全都辦好了。
隻待明天迴家。
離家多年，能夠迴城，要說陳煥一點也不激動，那是騙人的，但他不止有喜色。
還有憂心。
他跟林平平認識那麽多年，很清楚林平平的性子。
對方是一個極度驕傲的人。
從小到大，林平平的成績都比他好，這一迴，自己考上，她卻落榜了，她心裏肯定不高興。
關於出身影響錄取的事，陳煥並沒有告訴林平平。
那個是林平平心中的禁忌。
刺痛了她十多年。
從那天拿到錄取通知書之後，他明顯感覺到林平平的變化。
疏遠了。
那種感覺，他不會認錯。
林平平的想法他也能猜到幾分。
一個是大學生，一個是五類，她多半覺得兩人不適合交朋友。
想著，陳煥又是一歎。
“老陳，你這歎什麽氣啊？”
正好進屋的周向陽意外道：“迴城還不高興？”
“哈哈。”
另外一個進屋的知青，嗬嗬一笑。
“向陽，這你就不懂了吧，煥兒這一走，那真是‘銀漢迢迢暗度’。”
聽到這話，周向陽暗暗搖頭，沒接那個話茬。
小胖子嘴快。
他能不知道陳煥擔心的事嘛。
村裏的人誰不知道陳煥和林平平的事。
其實，他一直不看好陳煥和林平平，兩人差距太大。
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都是這樣。
之前，那是林平平更高，人家是高幹子弟。
現在嘛。
落地的鳳凰。
而陳煥，那是根正苗紅，又是小楊村唯一一個考上大學的知青，雙方差距更大了。
“煥兒”
周向陽笑嗬嗬的來到陳煥身邊，轉移話題道：“你那個複習資料呢，能不能借我用用。”
“行啊。”
陳煥點頭道：“你等一下，我找出來。”
複習資料，陳煥一共準備了兩份，他一份，林平平一份，現在他考上北師大，那份複習資料也就沒什麽用了。
就是，明年高考還會有嗎？
這種事，誰也說不清，隻能希望明天還有吧。
迴城之後，他得打聽打聽。
“快跑，快跑，再堅持幾步就到了。”
“嘿呀，嘿呀。”
一對年輕的男女，氣喘籲籲的跑到公社辦事處，放眼望去，今天的公社外麵，到處都是年輕人。
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
知青。
到了門口，林平平反而膽怯了，那道平平無奇的大門，在她眼中，仿佛重若萬鈞。
萬一考不上呢？
萬一被刷下去了呢？
“不行了，不行了，你進去吧。”
接著，林平平擺了擺手，示意陳煥進去，她不敢親自去看。
“那好。”
陳煥此時並沒有注意到林平平的異樣，興衝衝的就跑進了公社大門，一路上，他碰到好幾個相熟的知青。
“考上了沒有？”
“考上了？”
“恭喜，恭喜。”
來到知青辦，整間屋子裏都圍滿人了。
“大興莊的楊群，有沒有？”
“別擠！別擠！”
“胡家村的王浩，王浩，有沒有？”
“同誌，下楊村的何莊！”
……
一大群知青七嘴八舌的問著，得知自己考上的人，立刻變得喜氣洋洋，而收到‘沒有’的人，就跟枯萎的花一般。
蔫了。
高考恢複了啊。
考上大學，就能迴城！
還能包分配！
對於這些知青而言，鄉下是真的呆夠了，考大學是為數不多向普通人開放的迴城渠道。
“同誌，同誌，小楊村林平平有沒有？”
陳煥好不容易擠到前麵，一張口沒有問自己，反而問起了林平平的錄取通知。
如果李傑在當麵，肯定會給他幾個毛栗子吃。
舔狗不得豪斯！
他跟陳煥說了好幾遍，結果這家夥還是成了林平平的俘虜。
“小楊村林平平？”
“沒有！”
那個負責分發通知書的男人，一邊迴著，一邊翻找著錄取通知書。
“小楊村倒是有一個叫陳煥的。”
一聽沒有林平平的錄取通知書，陳煥心底沒有任何激動。
怎麽沒有呢？
考試結束，他們倆個對過答案，林平平的考試成績跟他差不多。
等等。
忽然間，陳煥猛然想起一些報紙上的零碎消息。
難道是出身的緣故？
是了。
應該是。
林平平她爸還沒平反。
政審那一關，林平平恐怕過不去。
念及至此，陳煥顧不上高中的喜悅，已經開始想著如何安慰林平平。
……
燕京。
“大海，你怎麽買這麽多東西？”
看到李傑拎著一大摞，又是肉，又是雞的，胡桂蘭拍了一下他。
“你這日子不過了啊？”
“媽，煥兒要迴來啦。”
今年年初，李傑已經跟陳青領了證，雖然婚禮還沒辦，但這口，已經跟著改了過來。
“啊？”
一聽兒子要迴家，胡桂蘭先是一喜，然後又是一臉疑惑。
“不對啊，煥兒也沒來信，他跟你說了？”
“那倒沒有。”
李傑嗬嗬一笑：“但這兩天是高考放榜的日子，以煥兒的成績，肯定能考上大學。”
“你倒是個半仙。”
胡桂蘭笑著道：“還能掐會算。”
“媽，誰是半仙啊？”
這時，陳曉鷗探頭探腦的從屋裏往外瞄了一眼。
“你姐夫咯。”
“哇。”
看到李傑手上提著的東西，陳曉鷗一個箭步，衝出了房間。
“姐夫，你又買肉啦。”
時光飛逝，昔日的小豆丁，也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年歲漸長，陳曉鷗出落得愈發水靈。
“吃，吃，吃，就知道吃。”
胡桂蘭瞪了小丫頭一眼：“一天天的，家務不做，隻知道吃喝睡。”
“小饞貓。”
李傑笑著揉了揉她的腦瓜子：“這是給你哥吃的，等你哥迴來再燒。”
小丫頭是那是很圓潤的腦袋，手感很不錯。
“啊？”
一聽二哥要迴來，陳曉鷗立刻興衝衝的問道。
“我哥要迴來了？”
“快了。”
李傑微笑道：“估計就這兩三天的功夫吧。”
第一年恢複高考的錄取通知時間跟平時不太一樣，考試是冬天，錄取通知書是2月份發出。
報道是三月份。
如今，已經是三月三號，不出意外的話，陳煥已經在迴來的路上了。
事實正如李傑所料。
遠在懷柔的陳煥，正在打包行李，準備迴城。
各種手續，全都辦好了。
隻待明天迴家。
離家多年，能夠迴城，要說陳煥一點也不激動，那是騙人的，但他不止有喜色。
還有憂心。
他跟林平平認識那麽多年，很清楚林平平的性子。
對方是一個極度驕傲的人。
從小到大，林平平的成績都比他好，這一迴，自己考上，她卻落榜了，她心裏肯定不高興。
關於出身影響錄取的事，陳煥並沒有告訴林平平。
那個是林平平心中的禁忌。
刺痛了她十多年。
從那天拿到錄取通知書之後，他明顯感覺到林平平的變化。
疏遠了。
那種感覺，他不會認錯。
林平平的想法他也能猜到幾分。
一個是大學生，一個是五類，她多半覺得兩人不適合交朋友。
想著，陳煥又是一歎。
“老陳，你這歎什麽氣啊？”
正好進屋的周向陽意外道：“迴城還不高興？”
“哈哈。”
另外一個進屋的知青，嗬嗬一笑。
“向陽，這你就不懂了吧，煥兒這一走，那真是‘銀漢迢迢暗度’。”
聽到這話，周向陽暗暗搖頭，沒接那個話茬。
小胖子嘴快。
他能不知道陳煥擔心的事嘛。
村裏的人誰不知道陳煥和林平平的事。
其實，他一直不看好陳煥和林平平，兩人差距太大。
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都是這樣。
之前，那是林平平更高，人家是高幹子弟。
現在嘛。
落地的鳳凰。
而陳煥，那是根正苗紅，又是小楊村唯一一個考上大學的知青，雙方差距更大了。
“煥兒”
周向陽笑嗬嗬的來到陳煥身邊，轉移話題道：“你那個複習資料呢，能不能借我用用。”
“行啊。”
陳煥點頭道：“你等一下，我找出來。”
複習資料，陳煥一共準備了兩份，他一份，林平平一份，現在他考上北師大，那份複習資料也就沒什麽用了。
就是，明年高考還會有嗎？
這種事，誰也說不清，隻能希望明天還有吧。
迴城之後，他得打聽打聽。